当我开车带着春鹂从岳母的豪华别墅离开时,已经是深夜。
车子缓缓驶过J市灯火通明的街道,渐渐拐进老城区那些狭窄的巷子。
路灯昏黄,投下斑驳的光影,照着两旁破旧的楼房。
我紧握方向盘,余光不时瞥向副驾驶座上的春鹂。
她手指轻轻敲着车窗,嘴里哼着歌,脸上挂着浅浅的笑,“我知道我们都没有错,只是忘了怎么退后,信誓旦旦给了承诺,却被时间扑了空……”
看着她这副模样,仿佛在岳母家那些沉重的话题都被她抛到了脑后。我们之间的隔阂似乎消散。
车子停在出租屋楼下,我熄了火,转头看向她,语气里带着几分歉意:“老婆,你家本来是大豪宅,现在却要跟我挤在这老破小的出租房里……我会努力工作,早点给你一个新家。”
提到工作,我的心里又泛起一丝不安。
“老婆,下午陪你见了妈,我才恍然大悟,这份法务副总监的工作,其实是你和妈早就设计好给我的吧?我现在想想,觉得自己有点受之有愧。”
春鹂坐在副驾上,听到这话,用手捏了我的下巴一下,“哎,谁让你的卖相这么好,深得本小姐芳心呢!”
她的语气轻松又有点调皮,握住我的手:“老公,开玩笑的。你可别这么说啊,这工作本来就是我和妈觉得你合适。再说啦,谁让你在那个SM交友网站上胆子那么大,还敢用真名和真实头像!我这个有心机的小M可不会被你狩猎,我是要主动出击的。于是就顺藤摸瓜查了你代理过的案件,还有你为弱势群体伸张正义的新闻报道。这才下定决心,就算倒追,也要得到你这个大宝藏!”
她的话一半认真、一半玩笑。
我听了笑了一声,反握住她的手,摇了摇头:“我一个从业不算久的律师,突然就坐上了恒远集团法务副总监的位子,压力挺大的……我怕自己干不好,辜负了你和妈的信任。”
春鹂歪着头看我,眨了眨眼,小声说:“老公,其实吧,我知道这个工作不好干,我是用了点美人计、花了点小心机才把你‘骗’上贼船的……我妈是又得了一个得力干将,有添了一个乖巧俊俏的女婿,咱们谁得了便宜,还不一定呢……”
春鹂抬起头,眼中满是温柔,语气软软的却很坚定:“我和妈看重你,不光是因为你的能力,更因为你的人品。而且,你对我这么好……”
她的话像一股暖流淌进我心里,我又想到了自己对她的伤害,感动得点了点头:“老婆,我真的对不起你……那天……”
春鹂笑着扑进我怀里,抱住我,轻轻在我脸上亲了一下。“傻瓜,都说了,我本来也是要给你的……”
春鹂侧过脸,眼睛里闪着温柔的光,笑着说:“至于这个家嘛,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我这只小博美嫁了你这只大狼狗,当然是和你一起住狗窝了。”她的声音清脆又俏皮,嘴角微微上扬。
我被她逗得忍不住笑出声:“你是小博美?嗯,是挺像的。那为什么我是大狼狗啊?”我挠了挠头。
她歪着头,装模作样地打量我一番:“对啊,你看你,保护欲那么强,就像大狼狗一样,总是觉得我有危险,想把我叼回窝里。”说完,她自己先咯咯笑了起来,“而且我不听话的时候,你还会把我按住,就像要把我喉咙咬断一样……”
我们手牵手爬上楼梯,推开门,一股熟悉熟悉的气息扑鼻而来。
春鹂站在窗边,冲我一笑:“老公,这个家也挺好的。现在那些偶像剧演的,刚毕业的大学生就住在100多平的精装修房子里,太假了,这个房子才像是咱们的家呢。你下午也听妈说了吧,我可不是从小就养尊处优的富二代,我小时候也是‘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啦,在这里,我们第一次一起做饭,我第一次让你摸了这里……”她顿了顿,低头看着自己的胸脯,眼里闪过一丝柔情,“还有大狼狗第一次照顾生病的小博美,还有它们的第一次……第一次爱爱……如果可以,我觉得一直住在这里也挺好的……”
春鹂这句“穷人的孩子早当家”,让我格外心疼,难怪她打扫房间、洗衣做饭都这么熟练,原来都是从小的磨砺……我走过去抱住她的腰,“好,只要有老婆在,哪里都是家。”
“老婆,你以后不要再消失了好不好,我真的害怕,再打不通你的手机,再失去你的消息……你……以前的你,我不在乎……我只想以后和你永远在一起……”
我们就这样相拥着站在窗前,窗外城市灯火阑珊,我知道,这就是我寻了千百度的人……我不能再把她丢了。
洗完澡,我裹着一条旧毛巾走进卧室。
房间里的灯光昏黄,投下斑驳的影子。
一进门,我就看到春鹂跪在床边的地板上,双手紧握在身前,低垂着头,像个犯了错的孩子。
我心头猛地一紧,快步走过去,蹲在她面前,声音尽量放轻:“老婆,怎么了?”
春鹂抬起头,她深吸一口气,声音带着哽咽:“老公,我……今天是我们领证的日子,我想好了……把我过去的一些事情,坦白地交代给你。”
她顿了顿,“我身上的鞭痕……是被一个恶人强制留下的……”
我脑子里“嗡”的一声,心疼得几乎喘不过气。
我单膝跪在地上,紧紧握住她的手,努力让声音保持平稳:“老婆,你别怕,我不会让任何人夺走你,哪怕拼了性命也会保护你。”可我的内心早已翻江倒海,那个禽兽是谁?
为什么会对她下这样的毒手?
她哽咽着继续说:“我一直知道,那个恶人也控制了妈妈,控制了恒远。他22岁时夺走了妈妈……所以他说我也要在22岁时给他。我在之前同居的时候,急切地想把自己给你,是我好想把最好的自己给我爱的人,不是那个畜生……”她的声音越来越小,像在向我忏悔。
我听着这话,心脏像被什么狠狠揪住,既感动又愤怒。
她抬起泪眼看着我,声音颤抖:“考研前一天晚上,正好是我的22岁生日,他……他想强奸我。我骗他说要去洗澡,然后从二楼的浴室窗户逃了出来。我不敢回家,你知道的,妈她自己被那个畜生侮辱或许还能忍受,但看到我这个样子,肯定会去找那个畜生拼命的。我不知道,除了来……来咱们的家,我还能去哪……”她的眼神飘向远方,仿佛回到了那个寒冷的冬夜,“那天晚上,雪下得很大,我穿着睡衣和拖鞋跑出来,手机没电,我没办法联系你……我冻得快要失去意识了,只是知道不能松开手里的手机和准考证。拖鞋在雪地里打滑,我摔了好几次,膝盖和手肘都磨破了……我怕极了,怕被他抓回去,可我只能咬着牙跑,一路跌跌撞撞,好不容易到了咱们小区。我敲门的时候,手都在抖,喊着你的名字,觉得自己要活不下去了……”
我脑海里浮现出她那副惨状——她那时的绝望和勇气让我心如刀绞。
我低声说:“老婆,是我不好,我联系不上你,怎么就没想到去学校找你……没有发现你遇到危险呢?而且,如果我那天不是加班到深夜,就能早点回家,你或许就不会高烧那么严重,影响考研了……”
她摇了摇头,眼泪又涌了出来:“老公,不是你的错,错的是我……”
她始终没说出那个恶人的名字,我也没追问。我知道,此刻她需要的不是逼问,而是温暖。
她突然跪直了身子,眼中闪着恳求的光芒:“老公,你把我绑起来,好不好?让我知道,我是你的,谁也抢不走。”她的声音带着哭腔,像在寻求救赎。
我愣了一下,随即明白了她的意思。
她想用这种方式确认自己的归属,确认我还要她。
我深吸一口气,站起身,从抽屉里拿出她之前自缚的红绳,转身看向她,语气温柔却坚定:“老婆,你确定吗?”
春鹂点点头,泪眼朦胧:“老公,我相信你。老公……帮我把衣服脱掉吧,让我的每一寸皮肉都属于你……就是被你这大狼狗吞进肚子里,我都毫无怨言……”
我蹲回她身边,轻轻拉起她的手腕,扶起她,小心地脱掉她全身的衣物——这还是我上次“强奸”她之后,她第一次在我面前袒露身体……
我让她趴在床上,将红绳绕过她的皮肤。
绳索柔软却有韧性,我小心翼翼地打了个结,把她的双手绑在床头的铁栏上。
绳子在她白皙的手腕上划过,勒出浅浅的红痕,可她的表情却渐渐放松下来,像卸下了千斤重担。
我低声说:“老婆,你是我的,谁也抢不走。”
她闭上眼睛,睫毛还挂着泪珠,低声回应:“老公,继续吧。”她的声音微弱,却满是信任。
我的心跳得有些快,手指轻轻抚过她被绑住的手腕,皮肤温热,带着她特有的柔软触感。
我又拿起另一条红绳,将她的脚腕固定在床尾。
我故意放慢动作,生怕弄疼她,可每当绳索收紧,她的身体就微微一颤,低吟出声,像在回应我的触碰。
我俯下身,吻了吻她的额头:“老婆,你是我心中最勇敢的女孩,我不会再让你被人抢走了。”她睁开眼,泪水滑落,嘴角却带着一丝笑意:“老公,谢谢你……我好爱你……好爱好爱……”她的声音带着哭腔,却透着释然。
“老公,求你,你狠狠地鞭打我吧,在我身上留下你的痕迹……证明我的身子,是你的……”春鹂突然抬起头,声音里带着坚定和决绝。
“老婆,你……你身上的伤本来还没有彻底痊愈,这怎么能行?”我犹豫着问。
“老公,没事的……我之前被那个畜生虐待时,我都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下贱,为什么被它折磨得那么痛,身体还会不自觉的兴奋……直到遇到老公,我才知道自己不是下贱的,这种痛,也可以很幸福……老公,打吧……”
我拿起细藤条,手指摩挲着它的纹路,然后轻轻拍打她的臀部。
一下,两下,力道控制得恰到好处,带给她轻微的刺痛与酥麻。
春鹂咬住下唇,身体微微颤抖,低声呻吟:“老公……”她的皮肤泛起淡淡的红晕,像春天的花瓣。
我移到她的背部,藤条落下,发出清脆的“啪”声,她的脊背轻轻弓起,汗水顺着她的曲线流淌而下,湿了床单。
我稍稍加大了力道,又继续抽打她的臀部,每一下都让她的身体一震,红痕在白皙的皮肤上绽开。
春鹂的声音带着哭意,“老公,我错了……”她的身体在绳索的束缚下扭动,汗水浸湿了头发,黏在她的脸颊上。
我停下动作,心疼得几乎喘不过气。
我扔掉藤条,俯身抱住她汗湿的身体,吻去她的泪水:“老婆,我不怪你。”我的手指轻抚她被打红的皮肤。
“我以前没能保护好你和妈,但现在,我一定会在咱们家承担起男人的重任。”
“老婆,你好坚强,我实在想不到,那个给我洗衣做饭、和我同床共枕的小娇妻,默默承担了这么多……以后不许你一个人扛着了,好不好?”我的手在她屁股上轻轻拍打,像在安抚一个受惊的孩子。
她靠着我,低声呢喃:“老公,被你绑着,我觉得好安全。有你在,我不怕了。”
绳缚和SP结束后,我解开绳子,让春鹂软蜷缩在我怀里,她抬起头,眼中闪着泪光:“老公,你真好。我……我好怕失去你。”她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
我捧起她的脸,深情地注视着她,想吻住她的唇。
不过,她又一次把手指挡在了我们的嘴唇中间,“老公,这里脏……别碰了……”
虽然她拒绝了我的吻,但她双手环住我的脖子,身体紧紧贴着我。
窗外的夜色深沉,可房间里的温暖却让我觉得,只要有她在身边,所有的阴霾都会散去。
过了片刻,春鹂抬头看着我,眼里闪过一丝不安:“老公,那些照片……你一定是看过了,是吧?”
我吃了一惊,眼神闪躲了一下,没能掩饰住内心的波动。
我想解释,却被她接下来的话堵住了。
她看穿了我的反应,苦笑了一下,眼泪再次滑落:“我知道,如果你不是看到那些照片,以老公的人品,那天你根本不会那么粗暴地对待我的。”
她低声说:“这也是我一直拒绝和你接吻的原因。因为……你看过了吧?他让我舔过他的那里……我觉得自己得嘴巴不干净了……”她的声音哽咽,像在向我坦白一个沉重的秘密。
听着她的讲述,我的心像被刀割一样疼。
我无法想象她这样一个柔弱的女孩,被捆绑、被关进铁笼……她那时经历了怎样的恐惧和绝望,也无法想象出她穿着睡衣逃到我身边,是有着怎样的勇气和对我的信任。
更让我心痛的是,她一直独自承受这些,从未向我透露半句,只因为怕连累我,怕我嫌弃她。
我低下头,轻轻吻了吻她的额头,她在睡梦中微微动了动,嘴角勾起一丝浅浅的笑意。
我的心像被春风吹化的冰雪,暖洋洋的,充满了爱与怜惜。
她的身子曾被那个恶人玷污过,可在我眼里,这并没有让她变得不洁,反而让我更加珍惜。
觉得她就像一件失而复得的宝物。
我紧紧抱住她,感受着她身体的温暖,心中暗暗发誓:无论那个恶人是谁,我都会保护好春鹂,不让任何人再伤害她。
她在睡梦中低声呢喃了一句,我听不清说了什么,但她的手不自觉地抓住了我的胳膊,像个孩子般依赖着我。
我微笑着,轻轻拍了拍她的背,低声说:“睡吧,老婆,我在呢。”她似乎听到了,身体放松下来,呼吸又变得均匀而深沉。
我紧紧抱着她熟睡的身子,脑海里却翻涌着对命运的感慨和愤怒。
岳父为了国家牺牲了自己,连女儿的面都没有见过。
春鹂的姥爷,一位老革命,为了工友的利益身受重伤。
按理说,命运应该眷顾这样的血脉,让岳母和春鹂安宁与幸福。
可现实却如此残酷,一个恶人闯入了她们的生活,像阴影一样笼罩着她们母女。
岳母的小腿上,那道与春鹂相似的鞭痕,也印证了这个恶人对她们母女都伸出了魔爪,而且就在不久以前。
那个恶人是谁?
他凭什么有这样的权力,让这对母女活在恐惧和屈辱中?
我越想越觉得愤怒,又越觉得无奈。
命运不讲道理,不分善恶,像一场捉弄人的游戏。
现在的我,是她们唯一可以依靠的人。
我要查清那个恶人的身份,揭开他控制恒远集团的真相,哪怕前面是刀山火海,我也得挺身而出。
我和李凯坐在律所的办公室里,桌面上摊满了文件和打印出来的财务记录。
窗外的夜色已经深了,可我们还在一条条梳理线索,试图挖出顾清源的真实面目。
经过几天的调查,我们终于确认了顾清源和大华建筑咨询事务所之间的关系——这不是一家普通的咨询公司,而是顾清源用来进行权力寻租的工具。
他利用恒远集团的资源进行洗钱、违法招投标等活动,向大华转移利益,而岳母夏瑾,作为恒远集团的负责人,竟然被迫成了他的白手套。
我有一种强烈的直觉,控制岳母和春鹂的,很可能就是顾清源,或者至少是和他有关的人。
我无法想象,岳母这样一个坚强的女人,竟然被这个禽兽缠住了20年,而春鹂,已经成为他的下一个猎物。
可证据越多,我的内心就越矛盾。
顾清源固然是罪魁祸首,但岳母在这场权力个资本的游戏里,恐怕也脱不了干系。
作为一个律师,我很清楚目前的证据指向了什么。
岳母可能涉嫌的罪名可能包括行贿罪、非国家机关工作人员受贿罪、洗钱罪……
这些罪名,每一条都像一块巨石压在我心头。
我知道,如果我继续追查下去,顾清源固然会暴露,可岳母的罪行也很难掩盖。
她也可能会面临牢狱之灾,那不仅意味着恒远集团分崩离析、春鹂的人生恐怕也会就此改变。
李凯坐在我对面,点了一根烟,吐出一口烟圈,打破了沉默:“林然,这浑水太深了。顾清源的背后不知道有多少人撑腰,恒远集团这摊子事,咱们的能力有限,救不了夏瑾。你还是快点抽身吧。”
我没告诉他,我已经和夏瑾的女儿结婚了。我沉默了一会儿,终于开口:“李凯,我知道这事不好办,可我不能就这么放手。”
他皱眉看着我,语气沉重:“林然,你听我说,咱们不是救世主。夏瑾的事,牵扯太大,你快点下船吧。”
我低头看着手里的烟灰缸,烟蒂已经堆了半缸。我知道他说得有道理,顾清源的势力深不可测,而我们只是两个普通律师。
“老李,我得试试。”我抬起头,声音低沉却坚定,“不管多难,我都得试试。”
他叹了口气,摇摇头:“你这家伙,真是倔。我劝不动你,那就一起干吧。不过你得有个心理准备,咱们可能没办法全身而退了。”
我苦笑了一下,没说话。
几天后的下午,阳光透过岳母办公室的落地窗洒进来,投下温暖却略显刺眼的光影。
我被转正为恒远集团的法律总监没多久,是来向岳母汇报工作的。
可她却摆了摆手,示意我停下,脸上带着一种我从未见过的疲惫。
“林然,”她的声音低沉却坚定,“工作的事先放一放,我有些话想跟你说。”我抬头看她,心里隐隐不安。
她深吸一口气,目光直直地锁住我,“我知道最近公司的事让你很辛苦,但我更担心小梅。无论发生什么,我希望你能答应我,保护好她。她是我的命根子,我把她交给你了。”
我愣了一下,心头涌起一股莫名的沉重。
“妈,我当然会保护春鹂。可您为什么突然这样说?”我试探着问,可她只是笑了笑,没回答。这让我更加不安。
就在这时,办公室的门被敲响了,两名身穿制服的警察走了进来。
其中一名年长的警察上前一步,语气冷淡:“夏瑾,你涉嫌行贿、洗钱等经济犯罪,我们要对你进行拘传,请跟我们走一趟。”说完,他递过来一份文件。
我立刻站起身,心跳加速,脑子里飞快运转,上前一步,挡在岳母身前,沉声说:“我是恒远集团的法律总监林然。在你们带走夏总之前,我需要查看你们的手续,确保程序合法。”
那名警察看了我一眼,点了点头,把文件递给我。
我接过来,迅速扫视上面的内容——这是一份由当地公安机关签发的拘传决定书。
我仔细检查了几个关键点:
文件上有J市公安局的公章和编号,符合法律规定的格式。
明确指出了岳母涉嫌“行贿、洗钱等犯罪”,虽然具体事实未详述,但符合拘传的初步依据。
有经办人签字和当天日期,程序上没有明显漏洞。
文件末尾注明了被拘传人的权利。
我翻看了几秒,手指微微发紧。
拘传是公安机关对犯罪嫌疑人采取的强制措施,通常用于需要立即讯问的情况,最长不超过12小时。
虽然程序上叫“拘传”而非“拘留”,但这并不意味着岳母就能很快脱身。
我知道,这只是开始,后面可能还有更严重的指控。
但眼前的文件,从法律角度看,没有问题。
我转头看向岳母,她已经站了起来,脸上平静得让人心疼。
她轻轻拍了拍我的肩膀,低声说:“林然,没事,我配合他们。你记住我说的话,保护好小梅。”她的声音平稳,像在交代后事。
就在警察准备带她离开时,办公室的门突然被猛地推开,春鹂气喘吁吁地冲了进来。
她满脸通红,额头上渗着细密的汗珠,头发凌乱地贴在脸颊上,显然是一路狂奔过来的。
她看到警察和被控制的岳母,眼睛瞬间红了,声音颤抖地喊道:“妈!这是怎么回事?”
公司同事本想拦住她,但岳母抬起手,示意让他们放行:“让她过来。”春鹂扑到岳母身边,双手紧紧抓住她的胳膊,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妈,他们为什么要带你走?”
岳母低头看着她,轻轻抚了抚她的头发,脸上露出一个淡淡的笑。
她的声音平静却带着无尽的温柔:“小梅,别哭。妈妈没事,只是去处理一些事。你要听话,跟林然好好过日子。”她顿了顿,眼里闪过一丝不舍,“记住,妈妈永远爱你。别怕,有林然在。”
春鹂哭得更厉害了,哽咽着说:“妈,我不要你走……”她试图抱住岳母,可警察已经上前,轻轻拉开了她。
岳母被带走时,还回头看了我一眼,那眼神里满是信任。
我咬紧牙关,喉咙发紧,只能点点头,表示我明白她的嘱托。
门关上的那一刻,春鹂整个人像是失去了支撑,腿一软就要倒下去。
我赶紧上前,紧紧抱住她,把她搂进怀里。
她在我怀里痛哭失声,双手揪着我的衬衫,泪水浸湿了我的胸口。
她哭得喘不过气,断断续续地说:“老公……妈怎么了……她为什么会被带走……”
我抱着她,手在她背上轻轻拍着,低声安慰:“老婆,别怕,我在。我会查清楚这件事,妈不会有事的。”可我的心却沉甸甸的,因为我知道,岳母被拘传只是开始,后面还有更大的风暴等着我们。
岳母夏瑾被拘传后,恒远集团被推上了舆论的风口浪尖。
此时关于我董事长女婿的身份已经在集团内公开。
我也顾不了太多,立即建议副董事长展开紧急董事会,所有高管列席。
会议室里气氛凝重,空气中仿佛弥漫着一股无形的压力。
长长的会议桌旁,各位董事和部门负责人神色各异,有的低头翻看文件,有的皱眉沉思。
在这个风口浪尖上,似乎每个人都不愿意站出来承担责任。
副董事长基于我与岳母的特殊关系,问我目前有什么意见。
我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冷静而坚定:“大家都知道,夏总被拘传了。这件事对公司影响很大,我们必须迅速制定应对策略,稳定内外局面。”
我扫视全场,目光落在财务部负责人身上:“刘总,财务方面有什么风险?”
他推了推眼镜,语气沉重:“林总监,夏总被带走后,舆论影响已经开始发酵。我们合作的几家银行已经私下表示可能会观望,甚至暂停或减少对我们的贷款支持。如果断贷,我们的资金链会面临巨大压力,可能连日常运营都难以维持。”
我皱了皱眉,心中一沉。
银行断贷确实是个致命问题,但这只是危机的一部分。
我转向市场部负责人田总:“田总,市场和公关方面的情况呢?”
他苦笑了一声:“林总监,媒体已经开始大肆报道夏总被拘传的消息,网上出现了很多不实传言,质疑公司的合规性和稳定性。今天上午我们的股价已经下跌了7%,客户和供应商也开始频繁联系,询问情况,有些甚至暗示要重新评估合作关系。”
我点了点头,心中暗暗盘算。
舆论危机不仅损害公司形象,还可能引发连锁反应。
我又看向人力资源部负责人李总监:“李总,内部员工的情绪怎么样?”
他也叹了口气:“林总监,员工们人心惶惶。很多人担心公司撑不下去,或者自己的饭碗不保。有人私下议论,觉得夏总被带走可能和内部问题有关,甚至怀疑有内鬼。”
听到“内鬼”这个词,我心头一紧,表面却尽力保持镇定:“大家放心,我们法务部尽快查清真相,保护公司利益。我们必须团结一致,应对眼前的危机。”
恒远集团和岳母绑定的太深,几乎是她的家族企业。
她出事后马上陷入群龙无首的状态。
而我虽然是她的女婿,但毕竟是外姓人,进入公司和这个家庭的时间都不长,很难获得信任。
就在岳母被带走的这几天,公司内部开始流传一种声音:有人怀疑是我出卖了岳母。
我刚担任法律总监不久,岳母就突然出事,时间上的“巧合”让人浮想联翩。
有人甚至认为我借机上位,牺牲岳母来向某些大人物表忠心,想摘了恒远的桃子,把岳母、春鹂这对孤儿寡母吃干抹净。
面对外界的危机和内部的猜疑,我感到前所未有的压力。但我不能退缩。我是春鹂的丈夫,是岳母的依靠。
我拿起电话,拨通了李凯的号码,低声说:“老李,我们得加快调查顾清源的步伐。公司这边,我顶得住。”
“老林,你还不知道吧?是夏瑾先举报了顾清源,罪名包括受贿、挪用公款、滥用职权、强奸、黑社会组织犯罪等一大串。但目前顾清源还没什么事,她倒是先进去了。”李凯还不知道我和春鹂结婚,说话时自然不会照顾我的感受。
“什么?她自己举报?”我听了李凯的话分外震惊,“她难道不知道,她已经深陷泥潭,举报也相当于自首?”与其说我在问李凯,不如说我是在问自己。
挂断电话后,我看向窗外渐暗的天色。
岳母让我加入恒远,本意大概帮她想一个既能摆脱顾清源、又能保护恒远和春鹂的万全之策。
可她突然铤而走险,一定是遇到了什么让她失控的事,让她不得不承担同归于尽的风险。
我暗自发誓,无论多难,我都要守护这个家,努力守护恒远集团。
也许,春鹂会知道些什么吧?
深夜,出租屋内灯光昏黄,窗外夜色浓得像化不开的墨。
春鹂坐在床边,双手紧攥着睡衣的衣角。
她的目光游移不定,时而望向我,时而垂下眼帘,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却始终未落下。
我坐在她身旁,轻轻握住她的手,掌心传来她冰冷的温度。
我柔声问:“老婆,你是不是有什么话想对我说?”
春鹂深吸一口气,嘴唇动了动,却没有声音。
她几次欲言又止,眼中的挣扎让我心疼得几乎喘不过气。
终于,她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决绝,声音颤抖却坚定:“老公,我……我知道妈为什么要去举报那个恶人了。”她顿了顿,泪水终于滑落,像断了线的珠子,“一定是她知道那个坏人把魔爪伸向了我,才会冒着同归于尽的风险,去举报他的。妈是为了我……”
我觉得自己不能再顾忌春鹂愿不愿意说那个王八蛋的真实身份了,现在时间紧迫。
我急切地问:“老婆,你能告诉我,那个控制你和妈的恶人是谁吗?这样我才能采取进一步行动,保护你们和公司。”
她低着头,沉默了许久,久到空气仿佛凝固。
我能听到她急促的呼吸声,像在与内心的恐惧做最后的抗争。
终于,她抬起眼,眼中满是痛苦,低声说:“是顾清源,那个禽兽就是顾清源。”
这个名字像一道惊雷在我脑海中炸开。
我曾无数次猜测过那个恶人的身份,顾清源的名字也曾在我脑海中闪过,但当春鹂亲口说出时,我还是被震得愣在原地。
脑子里一片空白,双手不自觉地攥紧。
顾清源,这个在J市根深蒂固、权势滔天的人物,竟然是个衣冠禽兽。
他的势力像一张巨网,笼罩着政商两界,要扳倒他几乎是不可能的任务。
我感到一阵无力,额头渗出冷汗。
更让我心如刀绞的是,春鹂和岳母这些年来被这个畜生玩弄于股掌之上的惨剧。
她们母女在恐惧和屈辱中前后煎熬了二十年。
我脑海中浮现出她们被威胁、被羞辱的画面,愤怒和心疼交织在一起。
我咬紧牙关,全身微微颤抖。
春鹂看着我震惊的样子,眼泪止不住地流,她哽咽着说:“老公,那个畜生用我的人身安全和妈妈的罪证要挟她,让她成为他犯罪和泄欲的工具。可他还是背着妈妈,把魔爪伸向了我,在祸害我的时候,又威胁我不准告诉妈妈,否则就把她送进监狱。”
她的声音细弱而颤抖,像针一样刺进我的心。我紧紧抱住她,低声说:“老婆,别怕,把一切都告诉我。我会保护你的。”我的声音尽量温柔。
她靠在我怀里,深吸一口气,眼里满是痛苦,声音低沉而颤抖:“老公,我上初中时,刚被妈妈接到J市。那时候学习很吃力,成绩跟不上,我经常深夜起来,在被窝里偷着学习,生怕妈妈发现。”她顿了顿,泪水滑落,声音哽咽,“有一次,大概是十二点多,我听到家里来了一个陌生的男人。他敲门的声音很轻。我躲在被窝里不敢动,心跳得特别快,听着他和妈妈进了她的卧室。他们小声争吵了几句,我听不清说了什么,然后……我听到‘啪’的一声,他好像打了妈妈耳光。接着是布料撕裂的声音,像衣服被扯开了,还有……皮带打在身上的声音,很闷,很可怕。我知道,妈妈怕我听到,在努力的不发出声音,可那时我们住在很小的房子里,只有一个客厅和我们并排的两个卧室,而且隔音很差。”
她说到这里,手指攥紧我手,像在抓一根救命稻草,眼泪模糊了她的脸:“我吓坏了,躲在被子里不敢出去,只能捂着嘴哭。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我知道妈妈很痛苦。我好害怕,却什么都做不了。”
我紧紧抱住她,“老婆,你受苦了。妈也受苦了。”我的声音哽咽,眼眶湿润,想抱她更紧,却怕弄疼她。
那一刻,我恨自己没能在她最恐惧的时候保护她。
突然,春鹂眼神锐利,我好像从来没有看到过这样的春鹂。
“也许,我那一晚,就应该冲进妈妈的卧室,一刀杀了那个畜生……这是标准的正当防卫,而且我那时还未成年,不会有什么大事……如果我勇敢一点,就没有后面这些事了……”
我听了把春鹂抱的更紧,“老婆,老婆,你别这么想,这不是你的错……你那时太小了……有我保护你,你可千万不要做出什么傻事啊……”
她靠在我肩上,继续说:“顾清源在我面前,总是装得像个和蔼的长辈。他会摸着我的头,叫我‘小梅’,还送我礼物。可在我18岁生日那天晚上,我在家里睡得昏昏沉沉,感觉不对劲,像被人下了药。我迷迷糊糊中,感到一双大手在我身上乱摸……”她的声音颤抖得更厉害,低头不敢看我,眼中满是羞耻,“我想叫,可他捂住我的嘴,低声说,‘你敢叫,我就把你妈妈也叫过来,让你们母女一起陪我。’”
她咬住下唇,眼泪大滴大滴地落下:“我吓坏了,不敢动,也不敢出声。他……他强吻了我。我能闻到他身上的烟味和酒气,恶心得想吐,可我只能忍着,怕他真的伤害妈妈。”
我听不下去了,愤怒像火一样在我胸中燃烧。
我咬紧牙关,拳头攥得咯咯作响,全身都在颤抖。
我低吼道:“这个畜生!”我恨不得立刻冲出去找到顾清源,把他撕成碎片。
春鹂抬起头,眼中满是痛苦与羞愧,她低声问我:“老公,你……你不是看过我被胁迫拍摄的那些SM内容的照片吗?就是18岁生日后不久,他逼我拍的。”她停顿了一下,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带着浓浓的羞耻,“那天,他把我带到郊区的一个房间……他让我自己脱掉全身的衣服,打我,让我摆出各种羞耻的姿势,还强迫我笑……他还让我……舔他那里……”
“最后,他拖出一个铁笼子。他把我锁进去,让我把屁股贴到笼子的壁上,说……他说,养了我们一大一小两条……两条母狗这么多年,是我回报他的时候了……”
她的泪水滴在我的手上,声音哽咽得几乎断掉:“我吓得哭了,苦苦哀求他,能不能等我再长大一些。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说了这话,也许只是想随便说点废话拖延……他听了,笑着说,‘那就等你22岁生日吧,你那下贱的妈就是22岁给我的,你也一样。’然后……他就强奸了我的后面……”
她捂住脸,低声哭着说:“我疼得哭不出声,可他还在笑。我觉得自己像个牲口,被他玩弄。我好脏,好羞……林然大哥,那些照片,你是不是都看过了……”
我的心像被撕裂了一样,痛得无法呼吸。
我紧紧抱住她,几乎要把她揉进我的身体里。
我低声说:“老婆,你不脏,你是我心中最干净的……”我的声音哽咽,眼泪终于忍不住滑落。
她摇了摇头,哭着说:“老公,我虽然是M,但那种强迫的凌辱和性行为,和你给我的游戏完全不一样。你是爱我,疼我,可他只是羞辱我。我觉得自己好贱……对不起,我没能保护好自己,没能保护妈……还有,是我勾引你、色诱你,让你沾染上了我们家的麻烦……”
她的声音带着哭腔,低着头,双手捂着脸。
我捧起她的脸,深情地看着她,眼泪模糊了我的视线:“老婆,你没有错,我再也不会让你遇到危险了。”我的声音坚定却温柔,“不管有什么事,我们一起面对。”
她靠在我怀里,低声说:“老公,谢谢你,”她的声音哽咽,泪水浸湿了我的胸口,但语气里透出一丝释然,像卸下了千斤重担。
几天后的一个傍晚,我和春鹂正在吃晚饭,我突然接到了公安局的电话,让我立即过去一趟。
自从那天岳母被警察从办公室带走后,我们一直在等待消息。
拘传的最长时限是24小时,可三天过去了,没有任何音讯。
现在让我们过去,可能意味着更糟的结果。
我们到了公安局,见到两名身穿制服的警察,其中一个手里拿着一份文件。
他看了我一眼,又看了春鹂一眼,对她说道“春鹂女士,这是关于夏瑾女士的刑事拘留通知书。根据《刑事诉讼法》第83条,夏瑾因涉嫌行贿罪、非国家机关工作人民受贿罪、洗钱罪,已被我局刑事拘留。请您签收。”他顿了顿,又补充道,“我们已在24小时内依法通知您——她的直系亲属。”
春鹂接过通知书,手微微发抖,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我赶紧上前,扶住她的肩膀,低声说:“老婆,别怕,我在。”我接过通知书,迅速扫了一眼——文件上有J市公安局的公章、拘留理由、签发时间和经办人签名,程序上没有问题。
我知道,拘传结束后,公安机关显然在讯问中收集到了足够证据,决定对岳母采取刑事拘留。
这意味着情况比我想象的更严重。
我强装镇定,问:“请问,我们可以见她吗?”
警察回答:“拘留期间,家属可以申请会见,但需经办案机关批准。你们可以向我们提交申请,但今天恐怕不行。”说完,他们点了点头,转身离开。
我们先回到家,春鹂紧紧握着那份通知书,眼泪终于忍不住滑落。
她扑进我怀里,哭得泣不成声:“老公,妈妈怎么会被刑事拘留?她到底做了什么?”
我紧紧抱住她,轻轻拍着她的背,低声安慰:“老婆,别哭,我会查清楚的。妈是恒远集团的负责人,可能涉及一些复杂的商业问题。我会努力帮助她。”可我的内心却沉重无比——我知道,岳母被拘留,可能是因为她举报了顾清源遭到了报复,而我还没能挖出全部真相。
“妈妈怎么突然从拘传,改成拘留了……”春鹂的声音带着哭腔,充满了无助。
我努力让声音坚定:“我知道,这很突然。不过你也是学法律的,拘留只是临时措施,不代表妈一定有罪。我们得冷静,了解情况,然后为她请我认识的最好的律师。”我握住她的手。
“谢谢你,老公。”春鹂靠在我肩上,低声说,眼泪渐渐止住。
那一刻,我感到肩上的责任更重了。
腊月二十七,是一个阴沉的上午。
这天本来是周日,但接下来就是春节,调整为工作日。
我和春鹂带着沉重的心情,与李凯一起来到J市看守所。
我委托李凯做岳母的辩护律师。
知道了我和岳母的关系时,他罕见地没有在这件事上揶揄我,“你放心,我肯定尽全力。”然后还是没正经的说了一句,“记住哦,你老婆就是我老婆。”
穿过高高的铁门和冷冰冰的安检通道,我们终于被带到了会见室。
会见室是个狭小的空间,墙壁刷着灰白的油漆,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消毒水味。
房间被一块透明的玻璃隔板分割成两部分,隔板上开了几个小孔,方便对话。
隔板两侧各有一金属椅子,牢牢固定在地板上。
角落里,一个监控摄像头挂在墙上,红灯一闪一闪,像一只无情的眼睛注视着一切。
门口站着一位警察,面无表情,双手背在身后,监督着整个过程。
我让春鹂坐在我们这一侧的椅子上,隔着玻璃等待岳母的到来。
我把一只手放在她的肩头,她的手紧紧握着我手,指甲几乎掐进我的肉里,我能感觉到她的紧张和不安。
几分钟后,门开了,岳母夏瑾被警察带了进来。
她穿着灰色的囚服,头发已经被剪成齐耳短发,显得有些憔悴,但眼神依然透着一股不屈的坚定。
她坐下后,隔着玻璃看着我们,嘴角微微上扬,挤出一个浅浅的笑。
“妈……”春鹂的声音带着哭腔,眼泪已经在眼眶里打转。
“别哭,小梅。”岳母的声音平静而温和,像在安慰一个受惊的孩子,“我没事。你们还好吗?”
春鹂点点头,努力挤出一个笑:“我们……我们很好。”可她的眼泪还是止不住地滑了下来。
我低声说:“妈,我们都很担心您。您怎么样?”
她微微一笑,眼神里闪过一丝柔情:“林然,我挺好的。我想好了,我对政府没什么可隐瞒的。我做企业,始终对得起自己的良心。我没亏待过自己的员工,没拖欠过供应商的资金,没欠过银行的本息。我确实犯过法,但那不是我想做的……违法所得也没有一分钱流入我个人或恒远的户头。我没什么可隐瞒的,法律该怎么判,就怎么判。你们不用担心我。”
她顿了顿,话题一转,像是在刻意避开什么,“这段时间你们在做什么?小梅有没有找工作?下一步打算司法考试,还是接着考研?妈成了这个样子,不会影响你的前途吧?你之前可是说不稀罕到恒远上班,说到做到哦,可别给我把法务部变成你俩的‘夫妻店’。”
春鹂愣了一下,擦了擦眼泪,低声回答:“妈,我……我还没想好。”
“别急,慢慢来。”岳母的声音轻柔,像在闲聊,“你还年轻,有的是时间。”她停了一会儿,突然抬头看着春鹂,眼中带着一丝期待,“对了……小梅,你的肚子有没有动静?我像你这么大时,你都一岁了。”
春鹂的脸瞬间红了,低头小声说:“妈……我们还没打算要孩子。”她的声音有些哽咽,像是不好意思,又像是被这句话勾起了复杂的情绪。
岳母笑了起来,眼中闪过一丝欣慰:“没关系,你们还年轻,慢慢来,我还想给你们带孩子呢,看来一时半会是不行了。”她的语气轻松,仿佛我们只是在家里喝茶聊天,而不是隔着玻璃在看守所里会见。
整个过程中,她表现得太平静了,平静得让我觉得她在隐藏什么。可我没有问,春鹂也没有问。我们都明白,她不想让我们担心。
30分钟的会见时间很快就过去了,警察走过来,冷淡地说:“会见结束,嫌疑人带回监室。”春鹂猛地抬头,眼泪又涌了出来,想说些什么,却被哽咽堵住了喉咙。
岳母站起身,准备被带走。
她走到门口,突然停下脚步,转身看向我,眼神深邃而柔和。
她低声说:“林然,之前我和你说过,我看到饺子就会哭。所以我带着小梅时,她几乎没吃过饺子。你以后带她多吃点。”
我愣了一下,随即明白了她的意思。
饺子象征着团圆和家庭的温暖,却给岳母赋予了凄惨的记忆。
她说这话,是希望我能给春鹂一个完整的家,让她感受到家的温暖与幸福。
我沉声回答:“妈,您放心,我会的。”
她点了点头,嘴角微微上扬,然后转身被警察带走。
门关上的那一刻,春鹂再也忍不住,扑进我怀里痛哭失声。
她的双手紧紧揪着我的衣服,哭得喘不过气。
抱着春鹂,我暗下决心:无论多难,我都要保护好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