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月13日,周四
起早吃饭收拾完,母子二人直接驱车赶往老家。着急处理李诗菡的事,左京并没有拜会亲友。
见坐在副驾的母亲连打几个哈欠,左京让她安心眯一会儿,李萱诗也借故闭目小睡。
李萱诗昨晚有些失眠,并不是为了二姐的事情困扰,而是因为她自己。
昨天给左京接风,母子二人把话说开讲明,化解了尴尬。李萱诗看似很平静,其实内心翻腾纠结难过。
在离京这些天以来,李萱诗无事静思己过,觉得自己确实有些过分,‘不,我是太过分,太不堪!太无耻!太下贱!’
明面上仅仅只是酒后失德摸了左京那里一两下…而实际上呢?何止于此!
别人不知道也就算了,但李萱诗骗不了自己…‘我对不起宇轩哥,对不起京京白颖…我我我…我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呐?!’想想这一两年来所做所想,李萱诗羞愧不已无地自容。
同白颖徐琳类似,李萱诗也是从小美到大,差别是亲人早逝家境贫困。
在认识左宇轩之前,除了大伯家的二姐极力照顾呵护之外,极少在亲人身上感受过半分温情,可以说姐弟俩是在困境中艰难成长。
尤其是李萱诗,样貌出众品学兼优,十六七岁时便和徐岑两姐妹在学校里小有名气。
机缘巧合下结识左宇轩,情定终生。
婚后,先是入县府工作,待人接物,令人如沐春风;后又调至长沙一中,严谨教学,培育多名高材生。
可以说无论在哪里,她凭着求真务实兢兢业业的工作态度,和令人不可小觑的工作业绩,深得上级领导的认可和钦佩。
夫妻恩爱,儿子贴心,家庭和美,工作顺利。幸福如此,梦里都在笑,李萱诗复有何求?!
就在她以为可以一直这样幸福下去,甚至想要为左家再添子嗣之际,左宇轩竟撒手人寰,离世而去。
那一段时间,李萱诗的内心完全崩溃,如同行尸走肉一般,觉得自己的人生彻底完蛋了,再没有活下去的勇气和意义。
即便是在完成左宇轩的遗愿,筹备了左京白颖的订婚仪式后,李萱诗都还在想着自杀殉情追随左宇轩而去。
可是一年前在依偎着左宇轩墓碑诉说心事时,李萱诗突然发现,她的死志在这一年的时光中竟悄然消失,查查内心,并不是对左宇轩断情绝义,而是她已有所眷顾——对生活的渴望,对亲人的眷恋。
除了一众亲友之外,李萱诗最感激的是白颖。她真没想到,白家丫头竟然这么好,无怪乎左京爱她,家人宠她。
无论在宇轩生前,还是过世之后,白颖都和她表现的极为亲近。
在李萱诗丧夫失爱那最最无助的时段,白颖贴心地呵护着她,大过年的抛下白家都要从京城赶到长沙陪着左京极尽可能地照顾她,甚至订婚后的蜜月之旅也毫不介意地坚持要带着萱诗妈妈一同前往。
尊敬,关心,爱护,甚至陪着小心的宠溺供奉着她,这一切一切,李萱诗看在眼里,暖在心里。
在她眼中的白颖,已不仅仅是好儿媳,也是好女儿,甚至好闺蜜。
同是左家女人,左家的媳妇儿,李萱诗真心希望白颖幸福,更殷切盼望着她能够早生贵子,为左家开枝散叶…
而李萱诗清楚,最最让自己眷恋的人其实就是好大儿左京。
那段痛苦的日子,正是儿子一次次奋不顾身想尽办法地挽救劝阻,才使得自己想寻死殉夫的念头逐渐消散怠尽。
左京默默无闻地用热血温情化伤痛于无形,使自己一点点走出丧夫之痛,重新振作,拾起活下去的勇气和信心,令自己枯萎的生命重燃希望之火,对未来的美好生活重新充满了期待和企盼。
李萱诗清楚,虽然左家尚有他三叔宇祥坐阵,但左京无疑早已经成为了左家的中流砥柱,负担着他这个年龄段本不该背负的全部。
在看过宇轩遗信之后,李萱诗感动于老公对自己挚爱深情的同时,也垂泪深深自责——怪自己太过于自私。
19岁的左京仍是个孩子,尚未走出丧父之痛,就要全盘接受父亲给他留下的一个个重担,而照顾自己就是那个重中之重的‘重担’!
李萱诗从来未曾想到,有一天自己竟会成为儿子最大的负担!
入职又执教多年的李萱诗,精明干练,业绩突出,无论是工作还是在生活中,都凸显出大女人的独特气质,自立,自强又自信。
她曾无比感谢上苍,赐予了今生所拥有的这份幸福。
而左宇轩的意外离世令她身心崩溃,美好生活被瞬间击碎,完全失去了自我,她怨恨老天,夺走了她所拥有的一切。
丧夫那一刻,她才真正明白,再强大的女人也需要男人!
她从前那些所谓的自信,都来源于自己的男人左宇轩,没有了男人就相当于没有了天,天都塌下来了,她哪里还有活下去的勇气…
婚后的李萱诗除了相夫教子外,专心致力于自己的教育工作,把自己的职业当事业干,却没有为爱人分担更多。
看过遗信,李萱诗既内疚又自责,彼时她才真正知晓,那些年若是没有左宇轩在前面遮风挡雨精心庇护,她又怎会拥有如许平安的幸福生活。
她想过到死,死了就一了百了。
可是她发现连死的勇气都不再拥有,她不是怕死,她是怕如此不负责任地死去,甩下左京一人不管,任其背负所有,恐怕到了地下也没脸再见宇轩哥。
老左不让她死,嘱咐她好好活着;儿子不让她死,情愿跟她一起赴死……她自己也无能为力。
她下定决心,决也不能再自私地活着,一定要为左家活着,至少要完成左宇轩的遗愿,至少要等到左京成家立业,为宇恒讨回公道,等到左家开枝散叶才…
现在回想这两年来的心路历程,连李萱诗自己都不清楚她的内心为何发生了如此翻天覆地的变化。
这是她的隐秘,没有任何人知晓,也不敢让任何人知晓。
他们本是正常原生家庭,夫妻和睦,母慈子孝。
李萱诗知道左京不恋母,她也不恋子,可她自己都不知道究竟是什么时候竟然萌生了那种畸形变态的想法,李萱诗突然觉得自己很可怕很无耻。
她一向认可白颖这个好儿媳,把她当亲闺女一样看待。
那时老左尚在,当她见到白颖如自己一样给左京掏耳朵时,她心中竟有些失落,那一刻竟不由自主地开始有些——吃味。
事后李萱诗也不曾多想,在与箐青徐琳笑谈闲聊时说出心中所想,逗趣自嘲提过那种感觉,难怪人言‘子女是父母上一世的小情人儿’,惹得姐妹们感慨万千。
尤记得当时的岑箐青有感而叹:“当初要是生男孩就好了,能有京京一半儿优秀我就知足,哪能象如今的破筱薇,出国投奔父亲就一去不回,不再管她这个当妈的了。”
当初订婚前,李萱诗就一味地阻挠拖延左京分割家产。
她当然知道儿子绝对不会让自己吃亏,只是她心底就是不愿意和儿子分的那么清楚,仿佛有种即将要被儿子舍弃的感觉。
事实证明,儿子不但没有亏待自己,更没有舍弃自己,反而比从前变的更加珍惜爱护自己。
其实儿子在某些方面已经做的比他父亲生前更加小心谨慎体贴入微。
不仅早早雇人保护自己,在小两口的婚房里特意布置了她的专属房间,而且每逢节假日都会陪伴在侧,出行游玩逛街购物,讨她欢心。
李萱诗嘴上没说,但心中欢喜。
时至今日,这世上最能令她感到自豪的,那就是她为左家生育了好大儿左京。
从左京降生成长至今,好大儿一直是李萱诗心中最大的骄傲。
京京呱呱坠地纳入怀,咿呀学语奶声奶气;蹒跚学步在床上摇摆,蹦蹦跳跳在院中满世界乱跑;夫妻俩将京京扛肩头举高高摘柿子的温馨画面;京京戴上红领巾在红旗下庄严宣誓;参加各级运动会,参与各项智力竞赛…每一个美好瞬间,难忘的情景,都在那几本厚厚的有点褪色的相册照片中留存,箱柜中那一摞摞的荣誉证书和奖状都是证明。
而更多的美好,都铭刻在李萱诗的脑海里。
当初收到儿子的北大录取通知书时,表面镇定的李萱诗,当晚窝进左宇轩怀里喜极而泣,多年的辛苦付出没有白费。
当儿子第一次独自进京远去后,李萱诗也曾黯然流泪,心里感觉空落落的,挂念多日不能缓解。
当左京第一次把白颖带到身边时,李萱诗真心为儿子高兴,夸儿子有本事,把个如花似玉的大小姐娶进门。
当第一次亲眼目睹白颖给左京掏耳朵时,李萱诗有些莫名地吃味,感觉心头肉仿佛被人剜掉了一块。
丈夫的亡故噩耗将李萱诗重创击倒,儿子却用温情陪伴细心呵护又将她一点点慢慢扶起。
当初漫步在海岸沙滩边,迎踏袭来的一波波白浪,面向大海拥抱整个蓝天,放开胸怀绽放笑容,李萱诗那一刻才算是开始接受现实,真正走出低迷,重启新生活。
与小两口愉快地吃海鲜大餐,逛酒庄调制鸡尾酒,尽情享受旅行的乐趣。
在那条幽静的小路上,和白颖将左京夹在中间,看着脚下延展出去长长的灯影,真希望那条小路能长些,再长些…
订婚旅行结束,回返长沙,知晓了左京为了保护筱薇瑶瑶所做的一切,李萱诗也极为感动。
待分别后,李萱诗本意全情投入工作以期抛开心中那份不切实际的妄念,哪料想树欲静而风不止。
任职学校,区市教委,甚至京轩公司的商业伙伴,校里校外各色人等挖门盗洞地通过关系要和自己结识,搅得李萱诗不胜其烦。
李萱诗开始并不是一概不见,见,确实是见了一些,但都是见一面也就算了。
并不是那些人不够优秀,相反,他们的学识地位有的还很高,象何坤那样的就有好几位,有的甚至是教育局长都需要仰望的存在。
可这些人都令她莫名地抵触,至于心底为什么抵触,她一时也说不太清,只能用相互比较来推导,没有人比得上左宇轩给自己所带来的那种安心幸福感——除了一个人。
那一刻,李萱诗能想到的就是好大儿左京,迫切地想回到左京身边,想逃离‘是非之地’,她感觉只有在左京身边才能摆脱世俗困扰。
可笑当时的她根本不知道,心中情感在不自觉地寻找归属,天秤已然向左京倾斜…
国庆节喜滋滋奔赴京城,接站的却只有白颖。没见到左京的李萱诗心中极为失落,兴冲冲地赶来却扑个空。
为此,向来矜持的李萱诗,猪油蒙了心,暗地里竟开始琢磨着搞事情。
她气不过,趁着左京不在,洗澡按摩时,借着酒劲儿不要脸地暴露左宇轩遗信中提到的那个秘密——莲花异宝,左家的至宝,并将莲花异宝的神奇传说向白颖娓娓道出。
事后李萱诗也口是心非十分纠结。
她太了解白颖这丫头片子了,别看表面上她说的很决绝,再三叮嘱白颖不许将这份秘密跟任何人提及,其实她料定白颖必然会告诉儿子左京。
而这,也正是她心底自私的期盼,期盼他们都能更上心地重视自己,守护自己。
果然,待得寒暑大假,李萱诗又被他们接进京城居住。
渐渐地,李萱诗开始喜欢上在京西别墅中的平静生活,一家三口,欢声笑语,其乐融融。
渐渐地,李萱诗在这种平静而温馨的生活中一步步迷失。
白日里羡慕小两口的如胶似漆,暗夜中不免被战火波及的心神荡漾。
李萱诗也曾暗骂自己无耻,也想要把心中绮念抛在脑后,也想要离‘京’,离开京城,离开左京。
可是她离不开,她忘了,任她再如何安分守己,也敌不过天性使然。她终是女人,是个超级漂亮的女人,而且是个极度需要被关爱的漂亮女人。
她渴望被呵护,渴望被抚慰,渴望得到更多。
李萱诗不是不晓得心中的妄念多么的无耻,多么地背德。
与箐青同在京城度假时,李萱诗也曾特意地疏远左京,刻意保持应有的距离,想要不露痕迹地斩断连自己都无法理解的那一丝畸形情感。
可是‘胸罩’事件的发生,令她还是出于本能地保护左京,用自己的方法极力替他开脱。
李萱诗也不明白,按理说胸罩不见本应该气愤的自己,为什么却没有勇气去质询白颖,去和左京对质,而心底竟反倒有那么一丝丝羞喜,她说不明白,也想不明白…
喜迎二姐获得新生,清明踏春绿地野营,大宅左京肩上摘果,42岁生日宴饮酒玩闹,左京白颖正式婚礼,小路现身护母解围…这一个个温馨的场景,感人的画面,都深深铭刻在李萱诗的心底,时不时挑出来细细回味…
随着白颖生日夜,自己酒后的一个回手掏,摸到了左京的那里,惹得左京羞愤离家。
‘仅仅只是碰了一下而已,你就这样一点也不给妈妈面子吗?’‘养你那么多年,就这么不招你待见吗?这儿子是白疼了…’那几天,李萱诗也曾幽怨慨叹暗自伤心,甚至也想要一死了之。
左京回家当晚让白颖在他胯下大声唱征服,分明是一种挑衅,也是别样的惩罚,第二天她气愤离京,母子关系陷入多年未有的一次僵局。
‘错在谁?是谁的错?’无需铐问,李萱诗心中明了。羞于启齿,却又一时无法自拔。
不过还好,一切的一切,都在昨天戛然而止,儿子的当头一棒将她心中的畸念敲碎!
左京不愧是左京,拎的清讲的明。
“妈还是妈,儿还是儿”
“之前都是我不对,我以后不会再惹你生气,你永远都是我最亲最爱最敬重的妈妈!”
见低头认真按脚的左京认真地说出这几句话时,李萱诗心头剧颤。
“快好好按吧,说这些个不相干的做什么!”不自然地捋了下柔顺的长发,勉强挤出丝笑容回应道,尽管知道自己的‘笑’,左京看不到。
‘妈是妈,儿是儿,母是母,子是子!’‘左京的意思,再明白不过,从此划清界线,母子谨守本分,不可僭越!’
李萱诗回房后彻夜未眠,心底五味杂陈,不免暗自神伤…‘京京说的没错,都是我不好,从今而后,万不可再胡思乱想!’
“妈,妈…”李萱诗朦胧中听到左京的轻唤。
“嗯?!怎么了?”李萱诗眯曲着秀目,刺目的日光令她有点不适。
“妈,快到了!咱们是先去二姨那里,还是先回咱家?”左京问道。
他本意是想直接去二姨家,但见母亲睡的挺香,就想要开去大宅让她继续休息一会儿。
李萱诗一边轻轻揉着有点血丝的秀目,一边道:“直接去老宅,办正事要紧!”
一阵悦儿的铃声响起,白颖却吓的娇躯微微颤抖。
摸过床头柜上的手机,有点不敢直视,见显示着是母亲来电,才略放宽心。
“妈…”
“丫头,你在哪儿呢?”
“我…我在家呢。”白颖如实回复道。
她本想说在学校,但家里这么静,母亲在那边一听就能听得出来。
更何况在父母面前,她根本不敢扯这些一拆就穿的谎。
“怎么没去上学?”
“我今天有点不舒服,就没去…”
“哪儿不舒服,是来事儿了吗?”另一端的童佳慧随口问道。
“不是,是肚子有点不舒服,可能是着凉了。”
“哦,可能是胃肠感冒,喝瓶藿香正气水试试。”童佳慧接着又平静道:“你是昨天和朋友在外面胡乱吃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了吧?”
闻言电话这边的白颖一惊,忙道:“没有,没有…妈,你别乱猜…”
“什么乱猜!昨晚有人都看到你和别人一起走啦…对,那人谁啊?都到咱家门口了,还不领家来吃饭,家里都是现成的,你陈姨做了不少好吃的呐。”童佳慧仍平静道,但语气里却听不出一丝迎客的热情,倒似有着一丝质问。
“唔…”白颖大惊失色,吸了口气,道:“妈…就是遇到个朋友,人家只说了一小会儿话就分开了。”
“真的?”童佳慧认真的问道,她就是为此事才打的电话,生怕闺女在外面乱来。
“真的!妈!我什么时候骗过你,再说之后我早早就回家了,哪儿也没去。”白颖急道,生怕母亲误会她。
随后反应过来反问道:“哎,妈,你不会是又让人跟踪我了吧?!”
“没有,是大院的门卫告诉我的,人家都给你开门了,你却掉头走了。得了,今晚回家吃饭吧,你爸都想你啦。”
“嗯,我知道了,妈。”白颖略一犹豫,昨晚实在太刺激,她现在根本就不想动弹,但实在是怕父母乱猜,还是勉强应了下来。
晚上回家后母女又是一番交流,童佳慧虽然看出白颖有些异样,但也没问出什么一二三,只好作罢并未深挖。
可任谁也没能想到,白颖今次的隐瞒竟然成了日后白左两家关系紧张的导火索,不仅令左京无法抬头见人,也使得白颖与左京的婚姻走向破裂,那场风波终是以二人离婚才算收场。
车停在老宅院外,李萱诗并没有下去。
刚刚母子又简单合计了一下,她也觉得由左京先进去和二姐聊一聊更加妥当。
毕竟自己和振华都连着苦劝了几天,仍是白费口舌,现在再进去说,只会令二姐徒增反感。
李萱诗明白,就算是左京能把道理讲得更通透,但若是有自己在一旁盯着,二姐又怎好意思撂下脸面应允悔悟。
反而由左京单独和二姐聊聊更好,不管结果成与不成,大家都不会显得过分尴尬。
眼瞅着都半个多小时,李萱诗在外面等的心焦。左京仍未招呼她进去,看来希望渺茫谈话并不顺利。
李萱诗垂首抚额,‘自己的事情就够闹心上火,二姐的破事更让人抓心挠肝儿!我们姐妹俩这是怎么啦!怎么一个比一个命苦!’慨叹情感波折命运多舛,李萱诗真恨不得找个没人的地方哭上一场。
李萱诗抽出张湿纸巾,照着车内小镜子搌了搌眉眼后下车步入左家老宅。
进入院中,就听得屋内传来隐约的谈话声,李萱诗听得出正是左京在劝说,听语气还有点急躁。
叹了口气,她就知道事情不妙。
轻咳了一声,又磕了两下门,李萱诗开门进入房中,果然,左京与李诗菡分坐沙发两端聊着。
见李萱诗进来,左京收住口,脸色胀红气恼地埋怨道:“妈,正好,你也快劝劝我二姨吧,我这怎么说都没用啊,你俩聊,我先出去透透气儿…”说完起身,想要出去,给李萱诗腾地方。
李萱诗美目一瞪,嗔道:“你给我坐这儿!你跟谁急呐?!这是你二姨,不许没大没小的。”说完走过去,靠近李诗菡坐下,拽过她的玉手,微皱蛾眉劝道道:“二姐,咱们家连京京都不同意你和那人…这件事,你看看要不,咱们还是再好好考虑考虑?”话说一半,就见二姐把手抽回去,李萱诗只得又耐心地商量着。
“萱诗,京京,你们的意思我都明白,道理我也都懂,可我也是有感情的,我也有我的想法,你们不用再劝了,这件事以后再说吧!京京好容易回来,中午都在这儿吃吧,小天中午不回来,京京想吃什么,我去弄。”李诗菡茬开话题。
“姐,别麻烦了,中午咱们出去吃吧。”李萱诗道。
“不麻烦,我去给京京下点儿面条吧,他不是爱吃手擀面么,我一会儿就弄好,你俩待着。”说完李诗菡闪身进入厨房去忙活。
“姐!…唉…”见二姐不愿再谈及此事,李萱诗无奈地轻叹一声。
转头又看了眼左京,凑近小声道:“看你的了,一定要把这事儿给我搅黄!”又叮嘱道:“记住,不许伤人!”
午饭吃的有点儿沉闷,左京快速扒拉完两口,起身道:“妈,二姨,你们慢慢吃,我出去见个朋友,过一会再回来。”
“那你快去快回,一定要小心,千万别给我闯祸!”李萱诗不放心地再次嘱咐道。
李诗菡噗嗤一声笑道:“他都多大了,你还担心。京京,早点回来啊,晚上在家吃饭。”
左京冲李诗菡点了点头,又偷偷冲美母比划了个放心的手势。
车行一段,左京在路边停靠。打几个电话了解一些情况后,才继续驱车驶离。
不一会儿,便到了墓园附近的出租屋——‘探望’郝江化。
昨天只一句话一个眼神,李萱诗就明白了左京的意思:劝说李诗菡不成,就来找郝江化说道说道。
‘一条路行不通的时候没必要硬闯,有时候或许换个赛道也能行得通!’这是左京从父亲身上学到的。
门鼻没上锁,分明屋内有人,轻拽没拽动,里面插上了门栓。
左京轻轻叩门扬声道:“有人吗?有人在家吗?”
连问了两遍里面都没动静,直到第三遍的时候才听到有人回复。
“谁…谁啊?你…你找谁?”声音里透着明显的怯意,似乎有些不太对劲,但左京能听得出正是郝江化。
“郝叔!我,左京。”
“左…左少爷!你…你咋来啦?!”
“我有事找你!说几句话…你这门怎么这么紧啊?”
“啊!少爷等等,我这就开门!”里面一阵急促的响动后,郝江化过来把门打开。
“大少爷请进!”郝江化身量本就不高,垂首哈腰如同哈巴狗一般显得更矮,双目闪躲不敢直视左京。
“什么味儿,开门先放一放吧。”嫌屋里空气不太好,左京抬手扇了扇,退后一步站定,定定地看着郝江化,空气短暂凝固后,左京忽然笑道:“郝叔,好久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