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永夜暗雾

这永夜天空的脾气好像喜怒无常的很,暴雨惊雷来也匆匆、去也匆匆,不一会儿就雨息雷宁、销声匿迹;

于是习以为常的魔物们又走出家门,开始在城中四处照常生活起来;这黄土城中的一切又开始红红火火运转不停,人们迫不及待地赶往下一幕片场,似乎什么都没有改变过一样:

城市中心的商业区,一处长宽约莫二十米的露天擂台上,半兽人与熊战士双拳紧握摆出蓄力架势,在擂台两角紧张对峙着,只等裁判一声哨响,开始今天的最后一场格斗比赛:

“你觉得谁能赢?我压了罗恩500魔币,赌他三分钟之内就能拿下,毕竟他可是半兽人中仅次于罗德的第二勇者啊!”

“我赌了乌尔萨一手,主要是他的赔率低;其实我也不知道这个熊战士哪里厉害,但能一路爆冷打到决赛,多少应该也有些夺冠的机会吧?”

“所以说你完全不懂啊,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这届擂台赛就是给罗恩立威用的,怎么可能让那个不知哪里冒出来的熊战士抢了风头呢……”

血红色的长方形格斗擂台下方,魔物们将擂台四角围得水泄不通,种族外貌各异的身影们喧喧嚷嚷拥在一起向前挤去,一边争抢着视线更好的位置,一边兴奋议论着即将开始的决赛走向,却不想比赛结果竟让多数人大跌眼镜:

……

“震撼大地!”

伴着一声震天的怒吼,熊战士猛烈向前一跳,蹄爪踩在魔灵秘金制成的擂台地面上,发出一声沉闷震响,竟将坚如磐石的金属台面都踩出了几道裂纹;锋利熊爪燃起熊熊魔焰,挟着凶猛劲风连续六次拍向半兽人,攻势一次胜过一次凶猛;半兽人起初还能勉强格挡,待到最后一次拍击挥到面前,却已失去了所有招架的力气,被熊爪重重拍到失去保护的身体表面上,腹部肌肉一阵痉挛,身体像煮熟的虾一样弯成一个“C”字,喷出一口血箭向后倒飞而去,昏倒在擂台边缘的地面上!

“怎…怎么可能?罗恩怎么可能会输?”

“我的钱…我的钱…我不服,这一定是假赛,罗恩大招都没用出来,一定是看赔率悬殊故意买了自己输,只为坑我们笔大的!”

“去去去你的,你没发现罗恩从头到尾都在被压着打,哪有机会开大绝杀?这熊战士明显是个野路子高手,哪怕罗德来都未必讨得到多少便宜,这连环攻势之凶狠,我看是有当年的巴鲁几分架势了!”

“还在巴鲁,还在巴鲁,都不知道在放逐之地蹲几年牢子了,也不知道这辈子还能出来不?”

“话说当年深渊塔派人来查性奴隶贸易案,按理说巴鲁怎么分锅也分不到大头才对啊,怎么最后屎盆子全扣到他头上了?”

“嘘——不要命了?上面老爷们的事情,也是我们这些小民议论得的?”

“……”

围观人群混乱的议论声中,熊战士昂首挺胸立于擂台中央,志得意满地看着台下魔物赌输钱而震惊破防的百态,得意洋洋地高喊着:

“还有谁不服气?乌尔萨爷爷今天心情好,来者奉陪,打到服为止!”

“哦,打到服为止?”

一道不屑的声音突然响起,伴着渗入骨髓的阴冷气息袭来,人声喧闹的擂台一时间竟都变得静寂了几分:

一群黑衣人原本正沿街前行,顺路走过这格斗擂台,听闻熊战士的狂傲宣言,其中一个黑衣男子冷哼出声,纵身跃上擂台:

“喂,吹哨的,这擂台什么规矩,打死人用不用赔钱?用赔钱我就留这只臭狗熊一条烂命,不用就算了!”

“你——”熊战士还沉浸在刚刚夺冠的得意中,听闻这轻蔑嘲讽顿时怒火中烧,握紧拳套死死盯着这语出狂妄的不速之客。

“不需赔偿,一切后果自负,唯一的规矩就是禁用魔法,只凭肉身搏斗。”担当裁判的老兽人惊疑不定看着这黑衣男子,吹哨宣布决斗开始前,身体还下意识往远处躲了躲:“——开始!”

围观魔物没想到还有dlc看,赶紧临时新开了一场赌局,多数人想也不想下了刚刚夺冠的熊战士一笔大的,双眼放光等着收钱:

擂台中央,熊战士摆出蓄势出击的动作,双眼紧盯着这黑衣男子:后者看上去跟不修体术的普通男子差不多,身体雄壮程度与罗恩都没得比,不知道哪来的胆子碰瓷他熊族第一狠人乌尔萨!

于是熊战士提起全身力量,仰天嘶吼一声,撕碎战衣变为一头巨熊,体表覆盖深深的血红色,大吼着冲上前去,试图一击干掉这不知天高地厚的挑战者:

激怒,熊战士的终极技能,开启后周身变为血红色,魔气护体为自己减免绝大部分伤害,同时每次受到伤害都会增强自身的攻击力,是乌尔萨近身搏命时的必胜杀招,在先前的擂台赛中一路爆冷夺冠的最大依仗!

“我就知道,熊战士果然还有后手!这下没悬念了,可以等着收米喽——”

“别急,你没发现那个黑衣人看上去很奇怪吗……”

围观魔物的议论声中,黑衣男子冷冷看着熊战士扑来的凶狠身影,缓缓抬起一只瘦弱的胳膊,然后对着那挟撼天之势冲来的激怒巨熊轻轻一挥:

“哧——”

瘦长的手掌接触到雄壮尖锐的巨熊利爪,竟如同削铁如泥的宝剑般把那熊爪直接砍断,继续一路前挥劈到巨熊身躯上,下一个瞬间,原本还威势无匹的熊战士竟在激怒状态下被直接拍飞到了擂台的边缘上,倒在地上生死未卜!

……

人声鼎沸的擂台突然陷入诡异的寂静。

刚才还威势震天的熊战士,此时竟像条狗一样趴在擂台的地面上,身下不断流出大股大股的血水,赫然已经失去了意识。

“无趣。”黑衣男子冷冷丢下两个字,转身离开擂台:“这黄土城确实是穷乡僻壤之地,所谓的擂台赛冠军就这么两下子,真是无趣!”

“身为泰坦就这么靠身体欺负别人,老九你是真没出息啊——”另一个黑衣人咂咂嘴。

“他自己喊的,还不许我打了?六哥管的也太多了。”一掌把熊战士削废的黑衣男子倨傲回应。

“别浪费时间了,快点赶路吧;要是殿下和霖蝶小姐等得不耐烦了,我可保不住你们的小命!”最前方的带头男子没好气说道。

……

黑衣人们像风一般转瞬消失,留下呆立在擂台四周的魔物们,不知过了多久,才有人不敢置信地喃喃起来:

“那群人是…泰坦?传说中肉身无敌,靠肉体蛮力生生打成魔界第四种族,从西南荒土一路杀来,高调进军入驻魔王城的泰坦魔族?”

“这群只存在于传说的怪物,来我们这偏远地方做什么……”

“难道深渊塔搜查组最近要来城里重新查案的传闻是真的……”

……

黄土城中心,百米大厦一楼的酒馆里。

“这黄土大厦以上古秘土为材料砌成,高达百米、方圆百丈,是我们这黄土小城的标志性建筑,一楼有着城里最好的酒馆,楼上是供四方来客住宿的酒店,已经为诸位贵客提前备好了豪华套间;我乌尔塔作为黄土城前城主在此承诺,定会全力协助搜查组的诸位大人查案,将这地下性奴隶贸易的始作俑者缉拿归案……”

老半兽人语气恭顺,干枯老手端着杯深宝石红的葡萄酒,苍老枯瘦的脸上满是尊崇神色,毕恭毕敬地介绍着黄土城概况:

“这地下贸易啊,我们本地政府也是头痛得很,这么多年什么办法都用过了,就是没法根除,好不容易抓到了几个头子,过几个月却又闹起来了,真是管不过来;乌尔塔衷心祝愿大人们能早日纠清这案子的源头,也算是了却老朽一桩心事啊……”

……

“本小姐走过这么多地方,还是第一次在酒馆里被接待,从没见过这种草台班子,倒是有趣!”

老半兽人对面,紫发少女品着红酒翘腿而坐,紫金裙摆下方露出一截黑丝玉腿,泛着冰蓝光华的高跟长靴高高翘起,似能透过靴子表面勾勒出内里纤长美足的诱人轮廓,黑丝纤足踩着靴子不时随意摆动一下,看得老半兽人暗暗垂涎,脑子里已经忍不住开始幻想把这嚣张小妞全身捆绑剥下长靴,随意玩弄一对柔软黑丝玉足的香艳场景;

一股欲火自下身升起,乌尔塔急忙暗运魔力制止兴奋膨胀的下体,视线越过高傲冷淡的魔法少女小姐,转而恭敬看向她身后的红衣青年:

“我们这偏远小城条件实在有限,还望霖蝶小姐谅解;克洛诺斯殿下,您若是对这黄土城中的大小诸事有什么疑惑的地方,还望不吝发问;能为泰坦魔族的殿下提供帮助,也算是老朽此生的一大荣幸,呵呵!”

“有什么疑惑,我自会用自己的眼睛去看,不必多余浪费时间。”

一众泰坦组成的性奴贸易案搜查组前方,名为克洛诺斯的红衣青年五官俊美,正襟危坐在酒座上,优雅轻抿一口酒液,全身散发不怒自威的高贵气息,猩红眸子一片平静,眼神随意扫过酒馆四下角落,看不出任何情绪波澜:

“前城主招待辛苦了;时候也不早了,麻烦安排我们入住吧。”

“好,那老朽就不多作叨扰了,祝愿殿下查案顺利——”乌尔塔松了口气,掏出预先准备好的一串钥匙,心道总算过了这第一关,却不想一阵清冽冷音突然响起:

“我要二楼的房间,靠窗那个。”紫发少女饮尽了红酒,以命令般的语气冷冷丢下句话,转动着裙摆款款起身,靴跟轻迈一路远去。

“不好意思,那间有客人了……”老半兽人一愣,下意识回答道,冷艳少女却好像压根没听见的样子,头也不回远远离开。

克洛诺斯看着沐霖蝶远去的背影,有点无奈地耸了耸肩,放下酒杯起身接过钥匙,迈着不急不缓的步子优雅离开,一众黑衣人随之跟在后面,其中一位青年犹豫了一下,转身对乌尔塔丢下几句话:

“老头你也看到了,霖蝶小姐的个性甚是突出,你最好赶紧去劝动那间房的原主,让他麻利点把房间让出来,不然万一霖蝶小姐不耐烦了,在这大厦里杀几个人什么的,到时候处理起来更麻烦,是不是这个理?”

“……”老半兽人默默盯着搜查组众人远去的背影,浊黄老眼缓缓眯起。

……

“我收回之前的看法:这婊子不是欠肏,而是相当欠肏!”

大厦高层房间里,乌尔塔坐在圆桌一端,枯黄老手捋着暗绿色的胡须,浑浊老眼透出灼热难耐的欲焰:

“老子干了这么多年性奴贸易,还没遇到过这么极品的货色,从头发到脚趾,从皮囊到性格就没一个地方不欠调教的!”

“但这婊子实力似乎很强,听说来的路上撞上了罗德,结果不费吹灰之力就把他揍了一顿,也就是那家伙皮糙肉厚,最后才捡回一条小命;看来想动到她,难度实在是不小啊——”

乌尔塔话锋一转,阴翳浊眼盯向圆桌对面半人半羊的神秘男子:

“至于那群泰坦更是怪物中的怪物,听说其中一个实力相对较差的小辈只用一招就把熊战士废了,难以想象克洛诺斯本人会有多恐怖,在我们这黄土城完全是无法抗衡的无解存在!萨堤尔,你到底哪来的自信去算计这群怪物?”

“所以说,乌尔塔你已经老了啊,连这么简单的形势都看不清楚了!”

名为萨堤尔的羊男悠悠品了口滴金,语调慵懒而平缓,仿佛带着一切尽在掌握的从容:

“不是算计,是正大光明的说服;以理服之,以利诱之,这群泰坦就是力量再强,大家是友非敌,于你我又有何碍?”

羊男城主用覆满倒刺的细长舌尖回味着白酒的甜香,一对羊耳惬意地扇动着,猩红嘴角挂起一抹残忍冷笑:

“我告诉你该怎么做:只需这样、这样、最后再这样,这盛气凌人的魔法少女大小姐,最多半月后就会乖乖变成一只最低贱的母狗!”

……

三天后。

“克洛诺斯,你查到什么蛛丝马迹了吗?”

酒馆一角,紫发少女抿了口红酒,如瀑长发随意披散身后,清冷无瑕的金眸覆着冰结寒霜,檀口轻张,低声问向对面的红衣青年。

“还没有;不知霖蝶小姐发现了哪些线索,还请告知在下,深渊塔里甚是重视此案,能早结一天是一天,大家合作分析总要比一个人干想快嘛—”克洛诺斯端着酒,捋捋额前的黑发,不急不缓答道。

他发现这黄土城特产的美酒滋味着实不错,香甜的香甜、醇厚的醇厚,口感浓郁回味无穷,红白酒都是上品中的上品,而且供应充足,生产成本应该不高,也不知是用了什么秘方调出来的,远远胜过魔王城里那些徒有虚名的酒酿;

酒香萦绕,克洛诺斯一时间竟也不着急侦破这性奴隶贸易案了,每天在城里随便逛逛,有线索就进一步找找,没有就回到大厦酒馆里接着品酒,嘴上说着尽早结案,可行动却不见任何急迫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到这黄土城度假来的;

他倒不是不想早点结案回去领功,只是觉得实在没有紧张的必要:

笑话,他克洛诺斯是什么人物?

泰坦魔族最强的殿下,阿修罗指定的大恶魔传承人,在全魔王城年轻一代里都是排得进前三的顶级天才!

就这偏远小城,全城的高手加起来都不够他一根指头捏的,甚至就算站着不动给他们打都破不了泰坦之躯的防!

这地下性奴隶贸易案看起来声势挺大,可对他来说就是一群蝼蚁闹麻了的破事,连一点紧张感都增添不了:

手握绝对碾压的力量,什么阴谋算计对他来说都没有意义,背后势力水落石出的那一秒,就是他出手将一切结束掉的那一刻,无非就是早两天晚两天的事,又能有多大区别?

“线索没发现,下作事倒是随处可见!”

沐霖蝶狠狠抿了口酒,高贵绝伦的玉颜染上几分水晶般绮丽晶莹的幽寒:

她在黄土城里四下调查这几天,没找到任何关于地下性奴隶贸易的线索,因为这群低贱的土着都是直接公开在台面上养性奴的,根本已经发展到演都懒得演的程度了:

甚至还有肏弄狐妖猫妖等等性奴的公开比赛,还明明白白分条别类的,什么比谁射的次数多、让女奴高潮的次数多、总的时间最持久、叫声分贝最高、第一次高潮最快……真是一群不知廉耻的低贱生灵,高贵冷傲的紫发少女只觉每在这里多待一天都是脏了自己的眼!

“是啊,那些女奴其实也挺可怜的,也不知道是从哪座城市被抓来的,好好的一辈子就这么没了……”

克洛诺斯叹息一声,忍不住对这些性奴隶的悲惨命运感到同情可怜:

他久居在魔王城中修炼竞争,还是第一次来到黄土城这种偏远城市,不想就见到这种扭曲崩坏的景象,不免有些唏嘘感慨。

“有什么好可怜的,这穷乡僻壤的魔命也算是命?”紫发少女不屑冷哼。

“哦?”克洛诺斯微微一愣。“霖蝶小姐这话在下可就听不懂了,不知这黄土城的魔物与魔王城有何区别,怎就魔命不算命了?”

“本小姐来的路上倒是没发现,泰坦魔族的殿下,竟也有这么多人类的悲悯感情吗?”

沐霖蝶冷哼一声,高贵金眸闪烁玩味光芒:

“提问,这黄土城本地特产的酒和魔王城里的拉多比起来,哪个品质更高?”

“毫无悬念,论色泽、香气、酒体、余味,都是这里特产的酒液远远胜出。”

克洛诺斯想也不想答道:

“哪怕是拉多最惊艳的单宁涩感,与这酒馆里的“血石榴”比起来都是那么平庸;至于色泽层次、口感圆润度、余味的醇厚程度等方面,更是可以用天差地别来形容:在下于魔王城饮酒多出于宴席礼节需要,在这里品酒却是完全乐在其中呢,也真是意外惊喜,等回去定要多带几箱好酒,放到阿修罗尊上的酒窖里好好贮藏起来!”

“不错,本小姐不喜饮酒,却都能品出这滋味的区别之大,可见魔王城那群饭桶酿酒师的技艺有多低劣。”

冷艳少女玉唇勾起嘲讽的弧度:

“再问,这黄土城特酿的美酒与魔王城那群饭桶生产的工业垃圾比起来,哪个价格更高?”

“……拉多高出约300倍。”

克洛诺斯不是傻子,说到这里也大概听懂沐霖蝶表达的意思了,只是还是隐隐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可在下以为,酒是酒,人是人:人有独立的意志灵魂,不应与商品等价而论——”

他的声音突然止住。

“真的有区别吗?”

沐霖蝶不屑冷笑:

“可本小姐以为,若是这群卑贱性奴真还有几分人类的尊严,早就该自行了断了!宁愿像条母狗一样摇首乞怜、不知廉耻地活着,也非要在这世上赖着不死,她们自己都把自己当成失去人格的货物了,你又有什么可多管闲事的?”

“本小姐给你一个忠告,别在这群卑贱生命身上浪费多余的感情,你我的未来也不会跟这群奴仆有半点关系,早点查完案回魔王城领赏,好好准备一年后的“那一刻”,才是你身为下一任泰坦大恶魔应该投入心思做的事!”

……

流光溢彩的酒馆角落,冷艳少女独自坐在窗边,一双修长玉腿交叠成幽雅的姿势,及膝紫金窄裙随之掀起,显露出半截诱人的黑丝大腿,胸前一对耸翘峰峦紧紧裹在镶着蓝宝石的灵装中,将紧身灵装挤出两团饱满挺拔的诱人乳球,在幽暗色灯下显露出深浅不一、层次分明的蓝色,随着少女皓腕轻抬饮酒的动作晃荡出惊心动魄的波澜起伏;

克洛诺斯似乎对她的话反应颇大,连品酒的心思都生不出了,匆匆饮尽酒液就告辞离开,步调不复之前的从容不迫,反而带着些迷茫不清的混乱;

沐霖蝶懒得管这个泰坦殿下怎么想,无所谓地盘腿坐在窗边桌角的座位上,一对妙眸随意瞥向酒馆里的众生百态,像是高高在上的女皇在百无聊赖地巡视凡灵。

不时也有魔灵边喝着酒边偷瞄这高贵少女一眼,视线扫到那傲人的娇挺乳房、盈盈一握的魔鬼纤腰上,顿时看的眼神发直,但下一个瞬间就被那覆满慑人寒霜的金眸吓得全身一颤,连迷迷糊糊的酒劲都醒了几分,忙转过视线不敢再看,心里暗骂这是哪来的高傲婊子,一副冷得要命的欠肏样,一个人在这喝酒也不知道装给谁看!

紫发少女冷冷看着这群卑微的魔物,只觉对方卑贱到都不配让她生出厌恶的心思,就好像在看着一群发情的公狗,看他们那畏畏缩缩的猥琐样,只会觉得好笑。

“你们刚才的谈话挺有意思,我能问两个问题吗?”

粗犷的嗓音传入耳中,蓝衣少女金眸微凝,只见一只狼人捧着酒杯,仿佛感受不到她无瑕玉颜上覆着的寒芒一般,一副过来搭讪的样子:

“首先,我不赞同小姐关于酒与人的比喻:在下以为,人是无法决定自己出身的,血脉、家族、魔力天赋、身体天赋、智力,很多东西都是一出生就决定好了,任后天再如何努力也无法改变的事情;难道那些出身不好的魔灵就活该一辈子被人瞧不起、一辈子低人一等吗?”

“哦?”

沐霖蝶歪头看着这个胆子大到竟敢搭讪到她头上来的狼人,本想用魔法直接把这个蠢货轰残,可转念一想,自己刚才与克洛诺斯谈话时四周无人,声音淹没在酒馆喧闹的声浪里,一般人在几十米外绝对听不清具体内容,而这不知道哪冒出来的狼人却把细节听了个干净,只可能是用了某种增强听力的魔法术式;

可偏偏这个狼人身上感受不到任何魔力波动,自然也就不可能使用对应的术式,这可就奇了怪了,难不成他天生是什么千里眼顺风耳?

心念电转间,紫发少女托着下巴,有些玩味地看向大大咧咧的狼人;

反正也没别的事请,不如跟这个诡异家伙玩玩,看看他身上到底有何奇处:

“不然呢?自己生在了穷乡僻壤,又怪得了谁,难不成还要让本小姐给他补点金子灵宝?一群没见识的乡下人,就算真得到了不属于自己的财富,又有那个能力把握得住吗?”

“第二个问题!”

狼人微微笑着,似乎完全感受不到沐霖蝶话语里的锋锐一般:

“世事无常,这永夜乱世更是一天一个样儿;若是有一天,小姐也落到了某种需要别人帮助的窘境,不知到那时候,小姐是否还能坚持现在的看法呢?”

“窘境?”高贵少女语调一顿,随之发出不屑嗤声:“乡下人就是乡下人,你所能想象到的最大危险,对本小姐来说不过弹指即破,哪来的窘境可言?”

“……看来小姐是自有想法,在下就不多打扰了。”狼人倒也不多做纠缠,干净利落地起身离开。

人声鼎沸的酒馆里,汐歌沐家的大小姐悠悠抿着血石榴,香舌末端品味着单宁久久残留的干涩,望向窗外的永夜天空,美眸中闪烁着奇异的光芒,不知在想着什么事情。

黑暗的街道空旷无人,教堂的钟楼掩盖在密密麻麻的刺槐林里,不时在夜风中响起一声钟鸣,短暂掩盖住槐叶落地发出的沙沙声响。

红衣青年独自走在路边,俊美容颜映照在街灯的黄光下,更显露出几分迷茫纠结:

魔命不是命,是货物……

克洛诺斯在心里喃喃念叨着,任冷风吹过自己的泰坦之躯,眼底突然闪过一道光芒:

他之前一直在城中闲逛,在黄土城各个角落寻找地下贸易案的蛛丝马迹,却只见流水线最后产出的性奴“产品”,没发现关于贸易本身的任何关键线索,也根本没有认真看待这个案子;此时稍微集中心思,突然就想到了一个被忽视的地方,急急转身向着黄土大厦走去:

……

“嗯唔嗯唔❤”

“咕呜呜呜嗯——❤”

黄土大厦地下二层的密室里,一群猫妖狐妖正带着一身的情趣“玩具”,在黑暗的房间中挣扎扭动个不停,被口球塞满的嘴里间断溢出模糊不清的悲鸣,淹没在这无边黑暗的密室中,徒增几分无助的绝望。

忽然密室大门被轻轻推开,走廊昏黄的光线映入室内,伴着靴子踏在地面上的声响由远及近传来:

沦为性奴的魔灵们没有察觉到来人,依旧在漫长无尽的调教里徒劳挣扎着:

她们的五感早已被眼罩口球跳蛋等玩具扭曲,根本感受不到外界的波动了,更别提辨认出来者的身份:

“果然是在这里,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吗……”

克洛诺斯冷哼一声,嗅着房间里弥漫的淫液雌香气味,一双猩红眸子带着几分怜悯,看向这群在绝望中挣扎的可怜女子:

这地下二层的防护措施做的还真挺精细,墙壁用的是某种特制秘土,他简单测试了一下,坚固程度都能抗得下高阶火球术了,没想到这偏远城市竟然还有这种顶级资源;

层与层之间似乎施加了特殊的隔音术式,就是在地下爆个炸弹,上面也听不见分毫声响;地下的入口隐藏在一个相当繁复而隐蔽的魔力法阵内,有这么一套高级的隔离设施,也难怪这秘密据点藏了这么久都没人发觉。

可这些对克洛诺斯来说都没有意义:

从泰坦魔族的殿下想到“性奴被藏在大厦地下”可能的那一刻起,这场游戏就已经结束了;绝对的力量在手,他脑海中闪过的任何想法与现实间的距离都无限趋近于零,在这黄土城里完全是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无人有违抗半分的可能:

性奴隶就被关在这黄土大厦的地下,说明这奴隶贸易的始作俑者还真是以乌尔塔为代表的本地政府吗;

敢在我面前演戏骗人,这老半兽人的胆子倒真是大的很。

无聊,这下又要杀好多人了……

红衣青年打了个哈欠,不急不缓向地上走去,准备结束这场对他而言连挑战都算不上的游戏,优雅的步伐却突然停下了:

昏黄的走廊里,通往上层的法阵口,乌尔塔不紧不慢地向他走来,干枯老脸带着和善的笑容:

“老朽就知道,我们黄土小城这卑劣的伪装,终究还是瞒不过殿下的灵觉啊……”

“所以老城主出现在这里是要做什么,想对在下杀人灭口吗?”

克洛诺斯慵懒地看着老半兽人,连护身魔力都懒得提起,食指缠着大拇指轻轻一撮,黄土大厦地下二层的整层空气随之惊惧颤动,似是被施加上了某种沉重的引力:

“殿下别取笑老朽了,乌尔塔虽然老了,可还不至于糊涂到胆敢挑战殿下魔威的程度!”

乌尔塔感受着空气陡然加重的压力,全身冷汗控制不住地流个不停,心里暗骂魔王城都是一群什么怪物,感觉不顺心了一根指头就能把自己捏死:

“说到底,殿下跟我们是敌非友,有着共同的目标,又有什么可以争斗的呢?”

“哦,是敌非友?”红衣青年眉头一挑:“看来在下真是久居魔王城里,不知天下事啊;自从来到这黄土小城,我听不懂的话可是越来越多了。”

“殿下说笑了,老朽要表达的意思可是简单得很。”老半兽人看着克洛诺斯疑惑的神色,心知自己已没有性命危险,总算松了口气,将萨堤尔告知他的话语和盘托出:

“沐霖蝶身上的汐灵珠,灵珠中蕴藏的汐歌精华魔力,以及借此驱使的汐歌女神传承神器——汐音伞,对殿下的实力精进都是大有裨益的,不知老朽说的可对?”

“—你想让我帮你们抓沐霖蝶?”克洛诺斯眯起魔眸,嘴角忍不住咧开,露出一抹嘲讽的笑容:

他本以为这老半兽人言之凿凿,必有一番高论,没想到开口就是这般滑稽的话语,无奈地摇了摇头,指尖凝起一丝魔力,想着不必再浪费时间了,先把这老城主抓了带路再说:

“老城主可否想过,在下早就知道霖蝶小姐身上的神器妙用无穷,要出手在路上早就出手了,何必等到现在,还是和一群…我不想说得很难听,但怎么看都称不上可靠的本地土着联手?”

“因为霖蝶小姐身份高崇,在深渊塔里都是深得摩洛器重的红人,殿下不敢轻举妄动?”一道冷厉的声音突然传来,克洛诺斯微微一愣,看向前方阴影中走来的半人半羊男子:

萨堤尔端着杯恶魔玛瑙,品着腥甜如婴儿血液的顶级魔酒,悠然自定地缓缓走来:

“不必担心,殿下只管让霖蝶小姐失去反抗能力就好,我们会把后续工作处理得干干净净,把霖蝶小姐身上的神器分毫不差交给殿下,保证不会漏出任何蛛丝马迹,也不会对殿下的前途产生任何影响,不知这样如何?”

“……愚蠢。”红衣青年看着萨堤尔满脸笃定的样子,却只是淡淡冷哼一声:

“你可知沐霖蝶的身份到底有多夸张?那可是人界汐歌沐家的大小姐,汐歌女神神器神技的指定传承者,身上不知有多少保命应急的东西!就以你们这黄土小城之能,怎么可能看清汐歌女神给她留了什么手段,万一消息泄露,传到了魔王城里,我们所有人都要被深渊塔的怒火淹没,没一个能保住命的——?”

泰坦魔族殿下镇定冷淡的声音忽然止住,只留下一个震惊上扬的尾音。

“深渊塔的怒火?”萨堤尔冷冷一笑,锋利魔爪张开,终于掏出了最关键的一张底牌——一张通体漆黑,上面刻有魔龙冥风,纹路闪着诡秘魔光的金属令牌:

“可本城主怎么觉得,殿下对深渊塔似乎存在些不应该的误解?”

“……”

克洛诺斯死死盯着萨堤尔手上亮出的漆黑令牌,魔眸中升起惊疑不定的神色:

“魔神令……你怎么会有摩洛王上的令牌?”

“大家都有各自的秘密,还请殿下给予本城主的隐私适当尊重;”萨堤尔不紧不缓品了口恶魔玛瑙,布满尖利倒刺的羊舌舔舐一口血红酒液,嘴角咧起残忍的冷笑:

“我只能告诉殿下一件事:论正面作战的实力,萨堤尔比不上贵为泰坦魔族殿下的您半分;可若是论对魔法少女这群骚婊子、对那六座女神神像的了解,或许情况就要完全反过来了:别说是久居魔王城中的殿下,就是遍寻整个魔界的魔物,也没一个人比得过我萨堤尔通悉内幕了呢!”

“我们要沐霖蝶这个欠肏骚货的身子,殿下要汐灵珠里蕴藏的力量,各取所需,大家是友非敌,为了共同的利益互帮互助,不知殿下还有什么拒绝的理由呢?”

……

黄土大厦寂静的地下二层中,泰坦魔族的殿下与黄土城的二位城主沉默对峙着,时间流动仿佛变慢了无数倍,每一分每一秒都是那么漫长。

“……还有一个理由。”不知过了多久,克洛诺斯有些艰难地开口,言语间完全不复了之前的从容:“我为什么要配合你们做这种……恶事?”

“恶事?哈哈哈哈哈!”萨堤尔一愣,随着哈哈大笑起来:

没有悬念了,他知道这个泰坦魔族的殿下已经拒绝不了他的诱惑了;克洛诺斯终究是个久居阿修罗庇护下修炼的年轻人,任力量再强,心性也就到这个程度,在他这种老油条面前如同一张白纸般稚嫩,随随便便就能拿捏:

“我前些年在深渊塔里时,就听闻泰坦魔族的殿下是个奇人,明明是个魔,却有着很多人类才会有的低贱善念,不想今日一见,竟仍然没有任何改变!”

他语调一顿,声音陡然变得冷酷,收起来所有小心翼翼地伪装,以居高临下的长者姿态咄咄逼人地教育起红衣青年来:

“殿下可听好了,我只告诫你一次:我们是无拘无束的魔,不是人类那群低贱的生物!善良、无私、友爱、怜悯……这些人类身上的软弱情感,对我们来说就是最卑贱、最恶心的垃圾品格!强如暗之魔女都因为这些垃圾品格落了个鸿飞冥冥、死不见尸的下场,我不信阿修罗没有告诫过你这些事情!”

羊男声调越说越高,看着克洛诺斯逐渐动摇的神色,突然轻轻一拍手,从容抛出最后的绝杀之语:

“萨堤尔听闻,即使是魔王城中的大人物们,关于克洛诺斯殿下软弱性情的争议声音也一直不小;殿下也不希望因为这些卑贱无用的品格,被其他泰坦后来居上,失去继承下一任泰坦恶魔的资格吧?”

“——!”克洛诺斯身体猛地一颤,猩红魔眸低垂看向肮脏潮湿的地面,眼底激荡混乱的情绪波动,不知过了多久,波澜逐渐平息,终究化作一谭漆黑的死水:

“…什么时候动手?”

他最后只是默默抬起魔眸,失神地看着通往地上的法阵光华,任由自己的身影淹没在地下的黑暗阴影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