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欲买桂花同载酒

在结束了整个下午的徒步之旅后,我们这饥肠辘辘如同僵尸一般的一行人被顾砚清带到了附近的一家菜馆里。

和预想的不同,顾砚清说要宰我就是真的宰我。

她所选的地方仅仅是四周竹篱密密的入口,就让我感到一丝不妙,而等菜上桌,她所跟我们介绍的吃法更是让我闻所未闻。

只见服务员端上一盘鱼香肉丝和一瓶红酒,在开完酒为我们分别倒了一点后,就被顾砚清招呼走了。

于是我的疑惑只能向顾砚清寻求解答:“你点了什么东西?为什么就上了一盘菜?”

“分餐制当然是一盘一盘上啊。”她理所当然般地反问道:“你没吃过吗?”

我摇摇头,得到的却是她鄙夷的眼神,她没有理会我,转而对同样疑惑的两姐妹介绍道:

“这是法国梅洛红酒,非常细腻,配合鱼香肉丝很好吃的,你们可以先尝一点试试。”

苏小伶和苏若水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担忧。

顾砚清似乎读懂了她们的忧虑,善解人意地说到:“放心吧,这酒度数不高,即使是第一次喝也能很好驾驭的。”

话说到这份上,二人也没了退路,苏小伶率先夹了点菜放到碗里,到嘴边又像是突然记起什么询问着我:“先吃菜还是先喝酒?”

我耸耸肩,表示自己也不知道,而顾砚清则满含笑意地对苏小伶说到:“没有那么多讲究的,你想怎么吃都可以。”

“哦好的。”苏小伶在陌生人面前就像一个乖巧的孩子般,先尝了一口菜后,战战兢兢地抿了一小口红葡萄酒。

接着,她的眼睛一亮,脱口而出:“好吃!”

“喜欢就好。”顾砚清好像也松了口气,招呼着苏若水说到:“若水你也试试。”

“好。”看见妹妹吃的那么开心,苏若水也忍不住按照她的吃法尝试了一下,紧接着发出了和苏小伶一样的惊呼:“真棒啊!”

“是吧。”顾砚清显得有些得意:“正常情况下,红酒里的单宁会在口中产生干涩的感觉。”

“但若配合咬感坚韧的肉类一起吃的话,它就可以软化肉类的纤维,让肉质变得非常细嫩,尝起来口感也就更好。”

顾砚清的介绍和两姐妹的表现让我的心痒痒的,不由得也伸出了筷子。

但伸出的筷子还没夹到菜,就被坐在我旁边的顾砚清给拦下了:“你急什么?不应该先让你女朋友她们吃吗?”

“我也走了一天啊。”我可怜巴巴地求饶道:“已经饿的不行了。”

“没事,我陪着你饿,我们两又不着急吃。”顾砚清毫不通融地说到:“话说你也是的,交了女朋友都不带人家吃点好的,吝啬鬼。”

“天可怜见。”我狠狠吐槽道:“大小姐你知道你这一顿饭要多少钱吗?我结账的时候心都在滴血啊。”

顾砚清露出诧异的表情:“应该也没多少啊,这种店我吃过几次,怎么说也不会超过一万来着。”

“确实没超过一万,也就八千多,但你知道我一个月的零花钱才多少吗?”

“多少?”此时顾砚清也发现了事情不对,她立马向我确认到。

我伸出四个手指头:“四万?”

她松了口气:“也没比我少多少嘛。”

“是四千。”我忍不住加重语气强调道:“你这一顿饭就把我两个月的生活费吃没了。”

“啊?”这下轮到顾砚清张大嘴巴了:“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

“你的家庭条件不是比我要好么?”

好吧,今天超出我理解的事情真的一件接一件,活了快十八年,我第一次知道自己家里条件好还是从别人口中听到的。

于是我忍不住问到:“你确定?”

“肯定的啊,你爸爸,就是许叔叔不知道比我爸爸厉害多少。”

“你想想,同样是数学家,为什么都是许叔叔安排我进的培训班?那当然是因为我家里那位做不到啊。”

“好像有点道理。”但我转念又想到了另一种可能:“可数学家们的能力并不一定和有钱成正比吧。”

“但顶尖的数学家们绝对不会穷,甚至,除非特例,连普通都不太可能。”

“因为别的不说,光是你父亲得的那些国际奖项,每项就至少能为他带来数十万到数百万美元的奖励和赞助。”

“所以,再怎么样,你的家庭条件也不可能比我差啊。”

“也就是说。”我摸着下巴思索到:“我家里和你家里差不多,但零花钱却不到你的十分之一?”

顾砚清看着大彻大悟的我,流露出同情的眼神说到:“好吧,我现在理解你了……”

“为什么在我爬山之前买个两千多的运动鞋,都要一直感叹,我本来以为你是在嘲讽我,但现在……”

她没有说下去,摇摇头发出“啧啧”的声音,但落到我自己身上,反而却没什么实感。

因为那些本来就是我父亲的钱,和我并没有多少关系。

更加让我在意的是,顾砚清那‘我花我爸妈的钱天经地义’的态度,深刻地体现出了我们所生长的环境是多么不同。

我那原本沿自幼时的亲切态度一下子被打消了大半,只能投上审视的目光来重新认识我这位阔别多年的好友。

但顾砚清似乎并没有想这么多,她单纯地和我道歉道:“抱歉,这顿饭还是让我来请吧。”

我摆摆手,说到:“没事,不用那么见外,这顿饭就当是我的赔罪了,只要你别再挡着我吃东西就行。”

“虽然我很想说‘你随便吃’,但是东西已经吃完了。”

听到好友的话,我才把注意力放回餐桌上。

苏小伶倒是在半途中就停了下来,专注着我和顾砚清之间的谈话,但有某个人却自始至终都一直在闷头吃东西。

当她把最后一点肉丝夹到自己的嘴里,甚至都不过碗时,面对空空如也的餐盘,我只能悻悻地把举到一半的筷子放下。

而某人则后知后觉地抬起头,问着不约而同盯着她的三人道:“怎么了?大家都盯着我干什么?”

“没什么。”三人像是事前对好答案般异口同声地说到。

只不过我和顾砚清脸上带着的是笑意,而苏小伶脸上带着的则是一点无语,似乎拿这样的姐姐一点没辙。

顾砚清按下一旁的铃铛按钮,站在门外的服务员便推门而入,礼貌地问到我们有什么需要。

她用勺子轻轻敲了敲杯底,示意可以换菜了。

于是,我们面前的餐酒具全部被撤下了桌,与此同时,另一位着装正式的女性侍者又走了进来。

手里端着一个茶壶和几个陶瓷杯,为我们每个人分别倒了些绿茶,苏若水在说了一句谢谢后,便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把茶喝掉了。

似乎是没想到客人竟然直接喝了漱口茶,侍者愣了一瞬间,不过职业素养让她的脸上迅速又换上了微笑,为苏若水重新添了一杯。

结果还是由顾砚清和服务员点了点头,悄悄凑到苏若水的耳边告诉她这是漱口水,她才反应了过来。

脸上的红晕也不知是因为羞耻还是酒醉,变得更深了。

回过神时我才注意到桌上又呈上了新菜新酒,这时,我才知道钱都花到哪里去了。

在一如既往地请走侍者后,顾砚清继续担当着解说员的角色:“马尔贝克红酒,配合辣子鸡丁会有种以毒攻毒的感觉,比较刺激,吃慢点哈。”

顾砚清刚说完吃慢点,从刚才开始就一直规规矩矩地坐在那不动的苏若水,却仿佛听到了相反的声音般,迅速地夹起东西就往嘴里塞,

配合略带刺激的红酒,让她忍不住低呼出声:“真好吃。”

“你喜欢就好。”顾砚清说完,又坏心眼地提议道:“不如这样吧,若水,你做我女朋友,以后我天天带你吃好吃的。”

她说这话的时候,眼睛故意盯着我挑衅道。

听到这话,我喝到嘴里的葡萄酒差点没呛出来,要是有位摄影师能拍下此刻的照片的话,那一定是无比精彩的一幅场景。

面带微笑的大小姐挑衅地看着身旁的男人,男人一脸无语。

而桌对面的姐妹则是各怀心思,刚吃下一口菜的姐姐抬起头,脸上挂着尴尬的笑。

而妹妹则是两眼放光地看着剩下两位少女,似乎从她们身上看到了某种可能性。

“这个……”苏若水犹犹豫豫,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室友的告白,而我则毫不留情地说到:“没事若水,不用把她的玩笑话当真。”

“倒是你,性取向什么时候从循环群扩张到对称群去了?原本以为只有男生是生成元,现在发现女生也能构成置换了?”

面对我暗戳戳的反击,顾砚清也直击痛点地回应道:“我的扩张至少是代数扩张,每一步都有根……”

“不像某人,友情直接坍缩成素域了,连个‘扩域’的机会都不给。”

行吧,我算是发现了,只要她还一天抓着我干过的事情不放,我就一天在她面前抬不起头来,所以我只能甘拜下风,默默地低下头吃着东西认输了。

而赢得胜利的顾砚清则是相当得意地yes了一声,那副摸样和我曾经记忆中的影子以某种方式重合在了一起,多多少少为我找回了一些亲切感。

而一直在桌对面看着我和她互损的苏小伶此时突然出声道:“两位感情还真是要好呢。”

此话一出,我就有种钻到地里的冲动。

反倒是顾砚清认真地对苏小伶澄清道:“我这辈子什么事都可以忍耐,唯独忍不了的就是被人说和这家伙关系好。”

“也是。”苏小伶似乎全身一轻,说到:“毕竟这家伙只是个假公子,怎么也配不上货真价实的大小姐。”

苏小伶的话逗得顾砚清莞尔一笑:“大小姐?你在说我吗?你为什么会这么想?”

“因为光看着你举杯喝酒的样子就很有气质,餐桌礼仪也很好。”

没想到这话让顾砚清笑得更厉害了,她擦擦眼角笑出的泪,解释道:“抱歉抱歉,我不是在笑你,我只是在笑我自己。”

“因为我真没想到能有一天从别人口中听到我餐桌礼仪好的评价,因为这个,我不知道被我妈妈批评过多少次了。”

她一边说着,一边示意着自己在快要被苏若水一个人偷偷吃完的辣子鸡丁里翻找鸡肉的动作。

“啊,姐姐!”苏小伶忍不住喊了声还在大快朵颐的若水,但面对已经进入状态的餐桌霸主,她除了不忍直视地扶着额头外什么也做不了。

“不着急。”顾砚清垂下眼角,露出怀念的笑容:“我们还有很多时间呢。”

……………………

我从假山温泉里爬出来,擦干身体,穿上旅馆提供的睡衣,懒散地舒展着身体。

该说不说的确是大小姐么,顾砚清在吃完饭后带我们来的这个地方确实很令人舒心。

在这座完全不对外开放的仿日式旅馆中,它露天庭院里的人工温泉着实让我泡地相当舒爽。

仿佛身上的每一个毛孔都被打开后灌满了温暖的热气,这些热气如羊毛般绵软,让我一整天都没得到好好休息的身体一下子扫清了疲惫。

在喝了口澡后惯例的牛奶后,我开始担心起隔壁的情况。

我自己一个人倒是泡爽了,但隔壁的顾砚清可还要照顾着两个醉鬼,不知道她还能不能应付得来。

饱暖思淫欲,一想到赤身裸体的好友在温泉里被另外两人折腾的模样,我就不由得出神了一瞬间。

反应过来后便主动声讨自己的大脑:【你怎么尽想象这些东西,你真是太变态了。】

“不是我想的。”我的大脑连忙为自己辩解道:“是下面那个想的。”

我低头一看,在顶起的宽松裤子下藏着的小头仿,佛正骄傲地和我打着招呼:【呀呼,你好,现在我才是大头。】

“咳嗯,那没办法。”我为我自己的错误向大脑道了歉:“是我错怪你了。”

“没关系的,谁让我们都是一家人啊。”大脑深情地对我说到。

而我则不由得从某处幻听到:【饺子,饺子,我们一起包饺子!哦不对,在这应该是包寿司。】

就在我站在镜子面前和自己开着没品玩笑的时候,房间的门却不合时宜地被敲响了。

我刚喊着“谁啊”拉开门的瞬间,便有一个人影一下子向我倒了过来。

“喂。”我惊呼一声,连忙扶起门前软成烂泥的身躯。

费力地撑起她后,才注意到穿着睡衣喝得烂醉的苏若水,此时正一脸傻乎乎地朝我眯眼笑着。

“老大……嘿嘿嘿………好久不见,老大……”她什么也不做,就把全身重量都压在我身上傻笑着。

我注意到她还没干的头发,哭笑不得地说到:“你是不是还没醒酒啊?”

“不知道欸,老大说是就是吧……嘿嘿,嘿嘿……”她一边继续傻笑着,一边抱着我的后背,费力撑起自己的身子往屋里挤。

那如年糕般软糯的身子和胸部,则紧紧贴着并挤压我的理智,我按住她的肩膀,想把她推开,却没想到她的力气异常之大。

而我则不敢太过用力,因此反而被她慢慢往后推去,直到撞到床边,一个重心不稳摔倒在了床上。

“快醒醒。”我撑起上半身,拍拍枕在我肚子上的苏若水的小脑袋,无奈地喊着她。

但她却只是口中嘟哝着听不清的细言细语,直至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干脆躺在我身上睡着了。

“别。”此番情景,一下子就让我有了不好的预感。

仿佛得到了某种启示般,我抬头往敞开的门口看去,如恐怖片般的女鬼一样,顾砚清正堵在门口冷眼看着我和趴在我身上的苏若水。

“你说谁是恐怖片的女鬼啊。”顾砚清没好气地说到。

她走进屋内,不忘带上了房门,来到苏若水的身上,拍拍她的背,轻声说到:“若水,醒一醒,你头发还没吹干呢。”

但第一次喝醉酒的苏若水根本毫无反应,顾砚清又加大了拍打的力度,也提高了音量:“这样你会感冒的。”

见苏若水还是无动于衷,她和尴尬的我对上了视线,同样无奈地叹了口气:“算了,就这样吹吧。”

她说着,拿起我刚用完的吹风机,插在床边的插头上,然后却突然把吹风机递给了我。

我不由得略微疑问了一声:“嗯?”

她则反问道:“你‘嗯’什么?她不是你女朋友吗?难道吹头发还要我个外人插手?”

我一时间没反应过来,然后立刻解释道:“你看我这样是能吹头发的样子吗?还是麻烦你来吧。”

顾砚清瞥了眼将我压在身下的苏若水,没多说什么,弯腰站在床边,开始为苏若水吹起头发。

由于苏若水的头压在我还枕在我的肚子上,因而为她吹头发的顾砚清离我离得也很近,在这种距离下,不说点什么是不可能的。

所以我以一句玩笑话,开启了一段简短的谈心:“话说你现在不会真的喜欢女生了吧?”

“那你现在也一定是喜欢男生了对吧。”顾砚清的反呛让我有点不适应。

我拿不好和这位相别多年的好友之间的距离,也无法根据她的回答摸清我刚才说的那句话,到底是不是我们现在的关系能开的玩笑。

我犹豫着,是不是应该向她道歉,但那又仿佛在主动拉开我们之间的距离,将我们的关系定义为熟悉的陌生人。

而这很可能是比过分的玩笑,更加令她生气的行为。

我曾经带给他们的东西此刻正全部忠诚地显现在我的不上不下中。

这时,主动伸出手的反而是顾砚清,她看着尴尬的我,露出了见到我之后第一次发自内心的笑:“你还说我和以前一样呆,你不也是。”

我们的交谈因为这一回应而变得轻松坦诚起来:“吓死我了,我还以为因为我的错导致你真的变成女同了呢,那我还怎么向叔叔阿姨交代。”

“为什么你的错会导致我变成女同?”顾砚清敏锐地抓住了我放松之后话里的漏洞。

随着我脸上‘完蛋了’的表情流露出来,她的脸也肉眼可见了开始逐渐变红。

最后只能憋出来一句不算怒骂的怒骂:“你个混蛋!”

“对不起。”我老老实实地道歉,但到底是在为现在道歉,还是再为遥远的过去道歉呢,我自己都说不清楚。

“所以说,你当年实际上什么都知道?在什么都知道的情况下还依然做出了那种事?”

顾砚清起伏的胸膛说明了她此刻并不平静的情绪,她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大声朝我质问道。

我闭上眼睛,微微点点头,没有做任何辩解,也不会推卸责任:“是我的错。”

“你竟然还这么大方的承认。”没想到我坦然的态度令顾砚清变得更生气了:“你真的是,无可救药的混蛋!”

我本来还讶于她的反应,但只要稍微一想就明白了,她会如此生气的理由。

正是因为她还未从曾经的时间里跨出来,无法容忍已经坦然接受了过去的一切的我。

“我知道我道再多的歉也没用,不管你要我做什么我都愿意补偿你。”

听到我的承诺,顾砚清刚要开口就被我抢先拦了下来。

“唯有一件事不可以。”我伸出一根手指头说到:“那就是回到过去。”

“……”我直白的话语使得顾砚清沉默了,她又打开吹风机,在这个奇怪的气氛,继续为呼呼大睡的苏若水吹着头发。

良久之后,她问了一个好似偏离话题的问题:“那你不读数学之后准备干什么?”

“不知道。”虽然我可以给一个随便的理由搪塞她,断绝她的念想……

但我还是答出了这个注定给她留有一丝期望的答案,只因我不愿对我昔日的挚友再次撒谎:

“我现在正站在人生的分岔路口,面前有着无数或光鲜或泥泞或宽敞或狭窄的道路,我不知道自己应该走哪一条才能到达人生的目的地。”

“甚至我连我自己的目的地是什么都不知道,我只知道一件事,那就是我不会再走上曾经走过的路。”

顾砚清的脸上毫无表情,我看不穿此刻她的心中所想,只能从她“还是一如既往的词藻连篇呢,让人厌烦”的评价中,推测出她现在的心情并不怎么好。

“啊,吹好了。”顾砚清的自言自语打断了我压在口中的安慰。

她把吹风机放下,然后,尝试拉着依然趴在我身前的苏若水,说到:“好了,若水,我们该回去睡觉了,明天还要考试呢。”

“唔,我要老大。”苏若水咂咂嘴,似乎在梦里也依然傻笑着,紧紧抓住我的腰不放。

见此,顾砚清没办法地叉着腰俯视着我,意思相当明显。

“我们换个房间睡吧,我去把苏小伶喊过来,你们晚上在这边休息。”我抓着苏若水的小手,慢慢把它从我的腰间拿开,转而对顾砚清说到。

“行。”她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然后目光停留在站起来的我的下身,原本平静下去的脸庞又瞬间红润了起来。

不由得啐道:“你在干什么啊,变态!我要报警了!”

我顺着她的眼神,连忙弯腰遮住自己的下面,苍白地辩解道:“不可抗力,不可抗力。”

“你这家伙在我们刚才聊天的时候就一直硬着吗?”一边说着,顾砚清的声音却愈来愈小。

她似乎想起了什么,突然对我流出一个魅惑的笑容:“怎么说,要不要我来帮你解决?”

“你说啥?”好友的发言让我目瞪口呆。

没等我反应过来,她又继续邀请道:“不管是用手,还是用脚,还是用那……那里,都是可以的哦。”

明明是在诱惑我,但她扭扭捏捏的样子反而让我不禁笑出了声。

这笑声彻底惹恼了她,她大声喊到:“平时也就算了,你连精虫上脑的时候都要拒绝我是吧?”

“谁精虫上脑了,和拒绝你又有什么关系,我有女朋友了啊。”

我哭笑不得:“而且我觉得你现在对于男性有很大的偏见,还是说你今晚也喝多了?”

“哼哼。”顾砚清故意露出一个阴恻恻的笑容盯着苏若水,但在她那张脸上反而怎么看怎么漂亮:

“和我做过那种事的人,一辈子都要和我在一起,但凡敢对别的女人起心思,我就杀了那对狗男女后再自杀。”

说完,她还对着趴在床上熟睡的苏若水比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恐怖,你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重女了,而且还要挖好朋友的墙角。”

“你以为是谁的错?以为自己可以随意玩弄别人的身心之后,就撒手逃跑吗?如果我真遇到了这样的男人,我会一直追杀他到天涯海角。”

“我可没有玩弄你的身子啊,我是清白的。”我连忙举手投降道。

“嘁,所以我饶你一命了。”她朝着我甩甩手,像是在赶害虫一样:“快走快走,别在我面前晃悠了,看着就烦。”

“好好好,我这就走。”我说着,便走出了房门。

如果此刻再重新推开房门的话,我或许就能看见,而不用依仗日后苏若水给我重新描述的那副场景了。

顾砚清倒在床上,趴在苏若水旁边,忍不住用手捏了捏她的脸蛋,嘟哝了一句:“令人羡慕的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