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赴正阳府

数日时光流转,孟云慕一行人,终于抵达了安成县。此番远行,一路之上,倒也风平浪静。

两辆马车,缓缓停在了正阳府那气派的大门前。

孟云慕从马车上下来,心中暗忖:总算又回到了这安成县城。

只是不知那廖少宜大人,又有何事相求?

莫要再提什么无理的要求才好。

虞人儿、祁月蓝、祁月晓,也随之从马车上下来。上官崆岚则向赶车的两人道了谢,那两辆马车随即调头,返回洛城的方向去了。

孟云慕踩着轻快的步伐,走到那正阳府大门前,抬手便“嘭嘭嘭”地敲了三记。

不多时,门便“吱呀”一声开了,从中走出一个男子。

那男子年约四五旬,面容略显苍老。

他一见是孟云慕等人,脸上顿时堆满了喜色,拱手道:“几位女侠,快快请进!我这就去禀告廖大人!”

原来,此人正是正阳府的管家沙镗。

他不敢有丝毫怠慢,连忙恭敬地为孟云慕几人引路,领着她们进入了正阳府。

虞人儿于众人身后走进,她的目光,四处打量着这府邸内的陈设,显然对这地方颇感好奇。

孟云慕迈着轻快的步子,径直走进正厅,也未曾见有丝毫客气。

她找了张椅子,一屁股坐了下来。

片刻之后,祁月蓝、祁月晓二人也依循坐下,虞人儿则坐在孟云慕身旁。

上官崆岚则随意寻了张椅子,倚靠在旁。

众人皆已落座,这时,两位侍女端着茶水和水果,缓步走了过来,为众人斟茶。

沙镗过来,见众人落座,便拱手说道:“廖大人正在过来,几位请在此稍作歇息。”

孟云慕一边随手拿起一颗浆果塞入口中,一边对沙镗说道:“有劳了,你且退下吧。”说罢,她便随性地翘起了二郎腿。

祁月蓝见孟云慕这番模样,忍不住掩嘴轻笑。

正当此时,一位身着华贵锦袍的中年男子,缓步走了进来。

此人正是廖少宜。

他脸上挂着温和的笑意,说道:“欢迎各位侠士归来!廖某在此恭候多时了。”

上官崆岚、祁月蓝、祁月晓三人闻言,起身对廖少宜拱手施礼。

祁月蓝道:“劳烦廖大人久候,我等也是刚刚抵达。”她抬眼看向虞人儿,说道:“此番前往鬼山,我们竟是遇见了虞姑娘。”

廖少宜顺着祁月蓝的目光望去,看到了坐在孟云慕身旁的虞人儿。

只见她身形高挑,一头灰白长发,虽是坐着,却也显得仪态端庄。

廖少宜也不介意她未起身行礼,依旧对她拱手道:“原来是虞姑娘,不知姑娘可还记得廖某?令尊曾与你一同,与廖某会过面。”

虞人儿闻言,抬眼看向廖少宜,点了点头,道:“我记得的。”虞人儿记得,几年前曾随父亲虞海一同拜访过两位朝廷命官,廖少宜与南门焕。

廖少宜未见虞海,心中纳闷,便问道:“不知虞先生近来可安好?可曾一同前来?”

孟云慕闻言,插话道:“廖大人何必忧虑?虞姑娘既已在此,便足矣。”

廖少宜听了孟云慕此言,脸上露出了几分疑惑。

他此番委托孟云慕等人,原是为了寻找虞海,以鉴定那画作真伪。

如今,不期然地出现了虞人儿,让他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应对。

虞人儿此时才缓缓说道:“家父已逝。”她语气淡然,神情亦是毫无波澜。

廖少宜闻言,脸上顿时显露出惊讶之色,道:“虞先生竟已仙逝?真是令人惋惜!”他顿了顿,又接着问道:“只是,不知虞先生他是……因何过世?”

虞人儿答道:“家父身患重疾,不治身亡。”

廖少宜听了,深深地叹了口气,面露惋惜之色,道:“唉,先生仙逝,实乃憾事。廖某深感痛惜。”

正在此时,正厅之外,缓步走来一位男子。

此人衣着华贵,模样比廖少宜年长几岁,身材也略显发福。

廖少宜见他进来,连忙起身,站到他身旁,介绍道:“这位乃是郑元拓员外,乃是正阳府的主人。”

祁月蓝、祁月晓、上官崆岚闻言,纷纷起身,向郑元拓拱手施礼,并表明了自己的身份。

孟云慕与虞人儿则依旧坐着,并未起身。

廖少宜凑到郑元拓耳边,低语几句,想必是对郑元拓简单介绍了孟云慕与虞人儿二人。

郑元拓笑意盈盈地看着众人,说道:“几位大侠女侠光临寒舍,真是令寒舍生辉啊。”

孟云慕一边手拿浆果,一边说道:“郑大叔不必客气。我等几人,刚从鬼山赶回,一路奔波,此刻只觉肚中饥饿。说起来,这府里的果子,倒是鲜美可口。”

郑元拓初次见到孟云慕,虽已从廖少宜口中得知她性情有些急躁,但也未曾想到,她竟是如此直率。

孟云慕这番不做修饰的话语,倒是让一向稳重的郑元拓,也有些哑然失笑。

廖少宜与郑元拓二人,也相继去到了桌边坐下。

郑元拓道:“几位女侠铲除了虫尾岭上的恶霸土匪,安成县的百姓们得知此事,皆是感激不尽,纷纷表示对几位侠士的敬仰。”

祁月蓝闻言,说道:“铲除那些为祸一方的妖人土匪,乃是我武林正派分内之事,谈不上什么感谢。”祁月晓也随声附和,连连点头。

郑元拓又转向祁月蓝和祁月晓,赞道:“星罗门的弟子,果然名不虚传。两位姑娘年纪轻轻,便如此了得,真是武林之幸事!”

祁月蓝闻得郑元拓夸赞,心中是欣喜。

廖少宜也说道:“祁姑娘所言甚是。几位姑娘皆是侠肝义胆之辈,尤其是飞云堡的孟少主,武功了得,年纪轻轻便有如此胆色,实乃我辈楷模。”

孟云慕听得廖少宜提及自己,摆手道:“廖大人言重了,我不过是些许虚名,当不得真。”

这时,虞人儿转向廖少宜,开口说道:“廖大人,听您寻小女子前来,可是为了那顾恺之的画作?”她顿了顿,又道:“家父生前曾言,鉴画之术,尚需有心人传承,故而留下了一些心得笔记。”

廖少宜闻言,连忙拱手道:“正是!劳烦虞姑娘远道而来,为我鉴别此画,廖某实在是惭愧不已。”

虞人儿点了点头,说道:“既如此,那便请廖大人带路,让小女子一观那画作。”

廖少宜也即起身,道:“好,好!虞姑娘请随我来。”他转头对郑元拓说道:“郑兄,在下先行带虞姑娘去后院鉴画,还望郑兄莫要见怪。”

郑元拓笑道:“廖兄何需拘谨。廖兄就把正阳府当作自家一般,随意便是。”说罢,廖少宜便带着虞人儿,一同走出了正厅。

二人刚跨出正厅,却不料一人疾步而来,与虞人儿迎面相撞。

来者身形瘦削,面容清秀,一时竟辨不清男女。

那人撞了虞人儿之后,语气粗鲁地说道:“你这女子,出行竟不长眼睛吗?”

郑元拓听闻此言,立刻喝道:“住嘴!篙儿不得无礼!这位可是爹的贵客!”

那被唤作“篙儿”的男子,听了郑元拓的话,这才停下。他看向郑元拓,语气却依旧蛮横:“你的贵客,与我何干?”

孟云慕听闻此言,怒火中烧,当即站起身来,说道:“你这无礼小子,我明明亲眼看见你撞了人,为何还不速速赔罪?”

那唤作篙儿的男子,闻言,更是嚣张跋扈起来,他上下打量了孟云慕一番,不屑地说道:“你这丑八怪,这里轮得到你说话吗?快滚开!”

孟云慕被他这番侮辱,气得七窍生烟,杏目圆睁,娇斥道:“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看本姑娘不撕烂你的嘴!”说罢,她便作势扬起纤纤玉手,欲往那篙儿脸上掴去。

祁月蓝见状,连忙上前一步,轻轻拦住孟云慕的胳膊,劝道:“慕儿妹妹,息怒!莫要与他一般见识。”

郑元拓闻言,连忙赔笑道:“孟少主息怒!犬子顽劣,管教不严,实乃为父之过。还望孟少主大人有大量,莫要与他计较。”他这才转头,怒视着自己的儿子郑篙,厉声道:“你这不肖子!还不快滚!”

郑篙被父亲呵斥,脸上露出不悦之色,只得悻悻地嘟囔了几句便离开了。

廖少宜见场面有些尴尬,便轻咳两声,转移话题道:“诸位先请在此歇息片刻,在下这就带虞姑娘去鉴定那顾恺之的画作。”说罢,他便带着虞人儿,匆匆离开了这非之地。

孟云慕见状,嘟起小嘴,对郑元拓说道:“郑大叔,您这儿子,若是教不好,不如交给我来管教管教?我倒是有些管教小辈的经验。”

郑元拓闻言,连忙赔笑道:“孟少主的好意,在下心领了。犬子方才无礼冲撞,在下惭愧,还望孟少主不要见怪。”

祁月蓝看着刚才那一幕,心中暗自摇了摇头。她觉得,这郑元拓虽然是位有钱有势的官员,却也是位可怜的父亲。

虞人儿与廖少宜二人,便一同往后院行去,来到一间僻静的小书房。

廖少宜步入书房,从那隔间的书柜上,取下一卷画轴,双手递于虞人儿面前。

虞人儿接过画卷,只觉此画卷触手温润,隐隐间似乎有种莫名的熟悉感。

廖少宜见虞人儿捧着画卷,久久不语,也不打扰,只是在一旁静候。

片刻之后,虞人儿将画卷缓缓展开,铺陈于桌案之上。

好一幅气势磅礴的山水画卷。只见画中群山连绵,云雾缭绕,笔法苍劲,墨迹淋漓,确是一幅难得的佳作。

虞人儿与廖少宜二人,便就着这幅画卷,细细地品鉴起来。

虞人儿从画卷的笔触、墨痕,一一细说其作画年代,以及是否符合顾恺之的风格。

她鉴画之术,说得头头是道,条理清晰,令廖少宜听得连连点头,心中赞叹不已。

果然,经由虞人儿一番鉴赏,这幅画卷,乃是顾恺之的真迹无疑。

虞人儿这时抬起头来,看着廖少宜,问道:“敢问廖大人,这幅画可是家父所赠?”

廖少宜道:“正是如此。此画是令尊虞海先生所赠予南门大人的,在下曾有幸见得。”

虞人儿听了,恍然道:“难怪小女子方才看着,觉得如此熟悉。”

虞人儿与廖少宜鉴画归来,只见正厅之中,郑元拓已然离去。

孟云慕与祁月蓝、祁月晓三人,正围坐一处,闲谈笑语。

上官崆岚则依旧靠在旁边的椅子上,沉默不语,置身事外。

孟云慕见虞人儿归来,便开口问道:“虞姑娘,那幅画,究竟是真是假?”

虞人儿道:“是真迹,而且,这幅画原是家父的藏品。”

孟云慕听了,好奇地问道:“您父亲,是否收藏了许多这样的画作,还有其他的珍宝古玩?”

虞人儿摇了摇头,道:“家父的收藏,我所了解不多,只知道家中屋里的书籍字画,我需得时时照料,好生维护。”

孟云慕道:“可惜我对此道不甚通晓,否则真想向虞姑娘借几幅画来,好好观赏一番。”

虞人儿闻言道:“孟姑娘若是有兴致,随时可随我一同前往鬼山。我屋里字画很多,想必能满足孟姑娘你。”

孟云慕却连连摇头,道:“不必了,不必了。我已去过鬼山一次,那地方阴森森的,怪吓人的,我可不想再去了。”

祁月晓闻言,笑道:“原来孟妹妹也有害怕的地方,真是难得。”

孟云慕道:“才不是!那里实在是不好玩,阴风阵阵,吹得我头疼。”

廖少宜见郑元拓已然离去,便转身对众人说道:“几位姑娘历经长途跋涉,能赶回此地,实乃廖某的荣幸。今日得蒙虞姑娘鉴画,得知此画果真是顾恺之真迹,廖某心中甚是安慰。我已备下薄宴,为几位洗尘接风,还请各位稍候。”

孟云慕一听有宴席,顿时来了兴致,她叉着腰,说道:“廖大人快些准备吧,本姑娘早已饿得前胸贴后背了。您这待客之道,可真是慢了些!”

廖少宜闻言,连忙拱手道:“孟少主教训得是,廖某这就去安排。”

廖少宜正欲起身,却又似想起什么,脸上神色一沉,透出几分沉重。

祁月蓝眼尖,瞧出廖少宜神色有异,便问道:“廖大人可是还有要事在身?”

廖少宜回过神来,连忙笑了笑,道:“无事,无事。廖某只是太期待与各位侠士一同饮宴畅谈。今日能够得蒙星罗门仗义相助,实乃廖某的万幸。”

祁月蓝闻言,见廖少宜神色依旧有些古怪,便不再追问。

她回应说道:“廖大人对我们星罗门有恩,我等作为星罗门中人,理当报答恩情,为廖大人分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