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因为被你写爽了会跟着你搬家的女鬼

“哔……”

一声轻响,电脑主机自动运行的指示灯在黑暗中亮起,紧接着,显示器的屏幕也随之点亮。

刺眼的光线像一把手术刀,精准地剖开了石言生狭小卧室里凝固的黑暗,也粗暴地搅乱了他的梦境。

石言生艰难地从眼皮的缝隙里,看到那熟悉的桌面壁纸。

“妈的……又来……”

他在模糊的意识里咒骂了一句,这已经是这个月的第十次了,这个“东西”似乎掌握了他的睡眠周期,总能在他睡得最沉的时候,用这种方式把他叫醒。

任务栏右下角的时间插件,无情地显示着数字,提醒他现在距离正常起床时间还有好几个小时。

他的大脑还是一团浆糊,睡意像浓稠的糖浆包裹着每一个神经元,但身体已经形成了某种条件反射。

他伸出一条僵硬的手臂,摸索着按下了显示器的电源开关。

“啪嗒。”

月光重新夺回了对这片小天地的统治权,银白色的清辉透过没拉严实的窗帘洒在地板上,给凌乱堆放的书籍和衣物镀上了一层冷冷的边。

石言生满足地打了个大大的哈欠,眼角挤出了的泪水,翻了个身,用被子蒙住头,试图将自己重新沉入梦乡的温暖怀抱。

世界安静了。

“咚……”

一个微弱,但异常清晰的敲击声,从电脑机箱的位置传来。

石言生把脸埋进枕头里,假装没听见。

他甚至开始自我催眠,把这声音当作是老旧水管的热胀冷缩,或是窗外某只夜猫路过的脚步。

这是助眠的白噪音,对,白噪音。

“咚……咚……”

声音没有停歇,反而变得更有节奏感,频率也加快了。一下,两下……像是有人正不耐烦地用指关节叩击着金属外壳。

“咚!咚!咚!”

敲击声陡然加重,变成了直接的催促。

那声音仿佛拥有穿透力,越过空气和被褥的阻隔,直接在他的颅骨内共鸣、震荡。

每一声都像一把小锤,精准地敲击在他大脑里负责睡眠的那根弦上。

睡意在这种执着的噪音攻击下,兵败如山倒,被驱散得一干二净。

“唉……”

石言生发出了一声饱含妥协与屈辱的长叹。

他知道,这场人与“未知”的意志力较量,他又输了。

投降一般地从床上坐了起来,乱糟糟的头发在月光下像一丛枯草。

他带着认命的表情,再次伸出手,按下了显示器的电源开关。

柔和的桌面光芒再次亮起,他熟练地按住亮度调节的按钮,将光线调至眼睛能接受的最低程度。

屏幕右下角的时间,不多不少,正好是凌晨4:44。

一个非常微妙且充满恶趣味的数字。

石言生扯了扯嘴角,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他还来不及吐槽这个“东西”的品味,新的敲击声又响了起来,这次带着明显的催促和不满。

“咚咚咚!”

“好好好,别敲了,我写,我写还不行吗!”他压低声音,对着那台沉默的电脑主机抱怨道,语气里满是无可奈何。

他认命地抓过键盘,冰凉的塑料触感让他打了个哆嗦。

他点开那个熟悉的写作软件,屏幕上还停留着他睡前写下的最后一个段落。

光标在句末安静地闪烁着,仿佛也在无声地催促。

石言生,男,三十五岁,未婚,职业网络作家。

更准确地说,是那种在特定圈子里广受欢迎,但绝对没法跟亲戚朋友炫耀的……黄文作者。

作为一个标准的见光死死宅,他本以为自己生活中最大的挑战就是应付编辑和读者的催更。

直到他搬进了这间租金便宜得可疑的房子。

现在,他当下最大的问题是:他租的房子,闹鬼。

而且,还是个专业对口、敬业到令人发指的催更鬼。

键盘的敲击声在寂静的黎明时分显得格外清晰。

那声音不再是最初的烦躁与被迫,逐渐变得富有节奏,时而停顿,仿佛在构思,时而又化作一串密集的音符,倾泻而出。

石言生的手指在键盘上灵活地跳跃,他已经完全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里。

文字,一行一行地从他的指尖流入写作软件的文档中,冰冷的字符迅速地搭建起一个充满荷尔蒙气息的场景,成为一段段足以让任何读者心跳加速的剧情。

很快,他脑海中的男女主角,就按照早已构思好的蓝图,顺理成章地进入了那个作者与读者都无比熟悉、却又永远充满新鲜刺激的环节:滚床单。

他的大脑成了一台高效的放映机,每一个细节都清晰无比。

女主角眼角的湿润,男主角脖颈上暴起的青筋,肌肤相触时的热度,呼吸交缠间的喘息……这些画面无比生动地在他脑中上演。

而他的任务,就是用文字将这活色生香的影像精准地转录下来。

这是一个耗费心神却又带来奇异快感的过程。

写了这么多年,石言生本以为自己早已麻木,但身体的反应却远比精神要诚实。

当他写到情节的关键处,小腹升起的热流和随之而来的昂扬,依旧会准时降临。

这既是尴尬,也是一种身为创作者的自豪。

或许,正是因为这份连自己都能点燃的投入,他的作品才能在浩如烟海的网络文学中,始终保有一席之地,甚至,吸引来了一位跨越了物种的“忠实读者”。

“……他将最后一滴欲望尽数释放在她的身体深处,这场极致的纠缠才终于迎来了余韵悠长的平息。”

当石言生敲下这段肉戏的最后一个句号时,他像是被抽空了所有力气,长长地呼出了一口气。

那口气息浑浊而滚烫,带走了亢奋,也带走了精神。

他靠在冰凉的椅背上,转头看向窗外。

天色已经不再是纯粹的黑,东方的天际线透出了一片灰蒙蒙的鱼肚白,新的一天,正不情愿地醒来。

他不知道自己此刻应该是恼怒还是放松。

恼怒于睡眠被粗暴剥夺,放松于这场强制的劳动终于告一段落。

因为他已经摸清了那个“催更鬼”的规律——只要一篇酣畅淋漓的肉戏完成,那个东西就会心满意足地放过他,彻底安静下来,消失得无影无踪,直到不知道多少天后,他,或者她,也可能是它,再次“欲求不满”。

身体的疲乏如同潮水般涌来,每一个关节都在叫嚣着酸痛。

被强制唤醒带来的后遗症也开始发作,太阳穴一抽一抽地疼,像是被钉进了一根钉子。

这种状态下,想睡也睡不着了。

石言生面无表情地拿起手机,习惯性地点开了那个几千人的读者聊天群。

群里总有几个修仙党或者身在海外的读者,此刻正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着。

看着闪动的头像和无聊的吹水内容,石言生鬼使神差地,在对话框里敲下了一行字。

【我永远喜欢调月莉音】:假如,只是假如啊,被鬼催更了,该怎么办?在线等,挺急的。

消息发出去,群里安静了两秒,然后立刻炸开了锅。

【爱吃桃桃】:哟,老师这是又有新思路了?鬼怪题材?带感!搞快点!

【每天都想开车】:笑死,老师你该不会真的撞鬼了吧?哈哈哈哈!

【李奶奶的裹脚布】:说不定是美艳女鬼啊,老师你把握不住就让兄弟们来!哈哈哈……

【我不是变态】:要是贞子就好了,我高低得弄个14寸的小电视,让她爬出来的时候正好把屁股卡在屏幕上,然后我就可以嘿嘿嘿……

一连串的发言看下来,石言生的眉毛控制不住地一跳一跳的。

“唉,我就知道……”他低声念叨,“指望这帮不靠谱的色鬼,还不如指望那鬼自己良心发现。”

本就没抱任何期望,他觉得头更疼了,正准备锁掉手机,躺回床上装死,一条新的消息弹了出来。

发言的是一个他没什么印象的ID,平时大概一直在潜水。

【路人甲乙丙】:老师,要不您试试弄个笔仙或者碟仙之类的东西,跟那位‘读者’聊聊?问问他到底想干嘛。

聊聊?

石言生准备关掉屏幕的手指,停在了半空中。

他盯着那行字,最开始觉得荒谬可笑。跟鬼聊天?用那种初中生玩着吓唬自己的游戏?这也太……

可是,这个念头一旦钻进脑子里,就开始疯狂地生根发芽。

是啊,为什么不聊聊呢?

对方虽然是鬼,但行为逻辑却异常清晰:催更,看文,看完就走。

这简直比他现实里九成的读者都要有素质。

既然对方的核心诉求是“看文”,那作为作者,和这位“特殊读者”沟通一下需求,似乎……也合情合理?

总比每天凌晨四点被吓醒,然后顶着头痛码字要强吧?

失败了,无非还是维持现状。可万一……万一成功了呢?是不是可以商量一下更新时间?比如,改成正常的阳间时间?

这个疯狂又离奇的想法,让石言生疲惫的眼神里,重新亮起了一点微光。

好像……也不是不行……

一天之后,傍晚。

石言生面无表情地撕开一个印着电商平台logo的简陋快递袋,露出了里面一个同样简陋的纸盒。他盯着盒子,眼神有些发直。

“呃,真是感谢我们国家伟大的基建和堪称奇迹的物流产业……”

他嘴里念叨着,把那个盒子拿在手里掂了掂,轻飘飘的,没什么分量。

盒子上用最大号的字体印着“碟仙之谜——趣味桌面游戏”,旁边还有一行小字:“本产品纯属娱乐玩具,请相信科学,破除封建迷信”。

价格标签还没撕干净,那串醒目的“¥4.39”和旁边的“包邮”字样,像是在无声地嘲笑着他昨晚那个冲动的决定。

他觉得自己绝对是脑子抽了,才会真的在那个以山寨和廉价闻名的电商平台上下单,买了这么一套东西。

但是,来都来了……总不能白花这四块三毛九。

夜色渐深,石言生看了一眼墙上的时钟,指针正一步步迈向那个熟悉的、属于他和“它”的约会时间。

他深吸一口气,像是要奔赴刑场一样,带着一种悲壮的仪式感,拉上了卧室里那片遮光不怎么样的窗帘,让房间彻底陷入黑暗。

他从抽屉里翻出了召唤仪式的核心道具:蜡烛。

那是一根粉红色的,上面还带着“Happy Birthday”字样的生日蜡烛,是他去年过生日时蛋糕上剩下的,当时忘了扔,没想到今天派上了用场。

他把那张印着各种文字和符号的“碟仙”纸平铺在书桌中央,又从套装里取出一个心形的,带着一个小圆孔的塑料滑块,也就是所谓的“碟”。

最后,他郑重其事地,将那根生日蜡烛摆在纸的正上方,用打火机点燃。

昏黄的烛光在黑暗中摇曳,将他紧张的脸庞映照得忽明忽暗。

一股廉价香精混合着蜡油的甜味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石言生按照说明书上的简易教程,将两根手指轻轻按在塑料滑块上,闭上眼睛,开始了他人生中第一次,也可能是最后一次的召唤仪式。

“那个……路过的神仙,走过的大哥,或者……住在我家的这位读者?”他清了清嗓子,用自认为很严肃,但听起来却有些发虚的声音低语道,“我没有恶意,就是想跟你……作为作者和读者,友好地交流一下……比如,关于更新时间的问题,你看我们能不能商量……”

十分钟过去了。

房间里除了他自己越来越响的心跳声,没有任何动静。温度没有下降,烛火没有异动,更没有什么阴风阵阵。

二十分钟过去了。

他的手指都有些发麻了,尴尬的情绪像是藤蔓一样爬满了他的全身。

他觉得自己就像一个因为和同学打赌输了,被迫在全班面前表演弱智魔术的小丑。

就在他即将放弃的时候。

“哔……”

一声熟悉的轻响,电脑主机那幽蓝色的电源指示灯,准时准点地亮了起来。

紧接着,显示器屏幕闪动,熟悉的桌面壁纸光芒四射,瞬间照亮了整个房间。

这现代科技的产物,以一种不容置疑的强势姿态,彻底粉碎了书桌上那点由生日蜡烛和儿童玩具辛苦营造出来的、可笑的神秘氛围。

“唉,我就知道……”

石言生泄了气,长长地叹出一口气。

他收回手指,一把抓起那套玩具,准备把这堆智商税产物塞回盒子里。

他凑近那根还在尽职尽责燃烧的生日蜡烛(再次强调,这tmd居然是根生日蜡烛!),鼓起腮帮,准备吹灭它。

“呃,你这是在干吗?”

一个清脆的女声,毫无预兆地在他身后响起。那声音很好听,像山间的泉水,但又带着一丝奇特的、仿佛来自另一个维度的空灵震动。

“我刚才看你准备了半天,还点了蜡烛……原来不是在搞什么特殊的生日庆祝仪式吗?”

石言生浑身所有的血液仿佛都在这一瞬间凝固了。他的脖子像是生了锈的机器,发出“咯咯”的声响,一寸一寸地,僵硬地转了过去。

一个女孩,正“飘”在他的身后。

她看起来不过二十岁出头的样子,一头乌黑的长发,五官清秀,皮肤白得透出一种不健康的质感。

此刻,她的脸上正带着一种活泼的好奇和纯真的不解,歪着头打量着他和他手里的东西,那可爱的表情,足以让任何男人心生好感。

如果忽略她双脚离地,身体呈现半透明状态这个事实的话。

一个女鬼。

一个相貌清秀,表情活泼可爱的女鬼。

石言生的大脑宕机了。最后的意识在沉入黑暗之前,不受控制地捕捉到了最后一个细节。

……胸,还挺大……

“扑通。”

他两眼一翻,直挺挺地向后倒了下去,彻底昏了过去。

意识像是从深海中挣扎着上浮的溺水者,在经历了一段漫长而失重的漂浮后,石言生终于“醒”了过来。

没有刺眼的灯光,也没有身体撞击地板的疼痛。

他发现自己正“站”在一片无边无际的白茫茫空间里。

这里没有天与地的分别,没有远近的概念,脚下是虚无,踩上去却又有一种奇妙的踏实感。

身体轻飘飘的,四肢百骸都感受不到重量,仿佛灵魂脱离了肉体的束缚。

他茫然地打量着四周,这里空无一物,只有纯粹到令人心慌的白。

“这里是……死后的世界?”他下意识地喃喃自语,声音在这片绝对安静的空间里扩散开,听起来有些不真切。

就在这时,他的眼前,那片纯白之中,一个身影由模糊到清晰,渐渐凝聚成型。

那是一个非常年轻漂亮的女孩子,她有着一头柔顺的乌黑长发,一张小巧的瓜子脸,五官清秀得如同画中人。

最引人注目的是她那双眼睛,明亮而清澈,此刻正带着毫不掩饰的好奇与天真打量着他。

她的表情活泼生动,嘴角微微上扬,让整个人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刚刚考上大学,对一切都充满新鲜感的女学生,充满了青春的活力。

丰满的胸部将她身上那件简单的白色连衣裙撑起饱满的弧度,平添了几分成熟的魅力。

石言生怔住了,他大脑的第一反应不是恐惧,而是困惑。

这个女孩给他一种强烈的熟悉感,那种感觉就好像是在哪里见过无数次,但就是隔着一层毛玻璃,怎么都想不起具体细节。

“呵呵,你好啊。”女孩先开了口,声音清脆甜美,像风铃在清风中摇曳,在这片空间里漾开好听的回音。

然而,她接下来说出的内容,却让石言生的心脏漏跳了一拍。

“喜欢写师生恋色情小说的‘我永远喜欢调月莉音’老师,或者说……石言生老师?”

每一个字都像一颗子弹,精准地击中了他内心最隐秘的角落。

“我永远喜欢调月莉音”是他用了好几年的笔名,知道的人不少;但“石言生”这个真实姓名,除了家人和几个老同学,几乎无人知晓。一个素未谋面的可爱女孩,用如此轻松的语气,一语道破了他最大的两个秘密。

“呃,你……你怎么……哎,不对,你认识我?”石言生的大脑彻底陷入了混乱,他语无伦次地反问,试图理清头绪,“你谁啊?我这是在哪儿?你要做什么?”

女孩看着他手足无措的样子,发出一阵银铃般的轻笑声,那笑声里没有恶意,只有纯粹的觉得有趣。

“哈哈哈……上来就是‘我是谁’‘我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的终极哲学问题吗,石老师?”她调皮地眨了眨眼睛,向前“飘”近了一步,歪着头看着他,笑容越发灿烂,“别紧张嘛。自我介绍一下,我是你的忠实读者啊。”

读者?石言生更糊涂了,他的读者群里没有这号人,签售会他也从没办过。

女孩似乎看穿了他的疑惑,继续补充道:“自从你搬来这里之后,我可是一直坚持在催更来着,一天都没落下哦,哈哈……”

催更……?

这个词像一把钥匙,瞬间插进了石言生那被迷雾笼罩的记忆之锁。

催更……

深夜自动开启的电脑,机箱里传来的、不知疲倦的敲击声,还有那个精准得令人发指的“4:44”……一幕幕画面在他脑海中闪回,最后定格在了昏迷前看到的那张清秀可爱的脸上。

哦~!

所有混乱的线索在这一刻被串联了起来,蒙在他脑海中的那层薄雾被彻底驱散了。

他终于想起来了,眼前这个看起来人畜无害,甚至可以说是活泼可爱的漂亮女孩子……她的身份。

精神空间在剧烈的认知冲击下开始崩塌,无尽的纯白如同破碎的镜子般片片剥落,黑暗重新席卷而来。

“啊——!”

石言生怪叫了一声,猛地从冰凉的地板上弹坐起来。

他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心脏狂跳不止。昏暗的房间,书桌上摇曳的生日蜡烛烛火,还有那台亮着屏幕的电脑,一切都和昏迷前一模一样。

他慢慢抬起头,看向前方。

那个女鬼,那个刚刚在他精神空间里自称“忠实读者”的女鬼,就飘在他的面前,双手背在身后,身体微微前倾,正带着一种刚刚做完成功的恶作剧后,那种既得意又俏皮的笑容,兴致勃勃地看着他。

现实与梦境的最后一道壁垒轰然倒塌。

积压了整整一个月的睡眠不足,被强制写作的憋屈,以及刚刚被吓晕的惊恐,在这一刻汇聚成了一股滔天的怨气,冲破了他所有的理智。

石言生伸出一根颤抖的手指,直直地指向了面前的女鬼,用尽全身力气,发出了来自灵魂深处的悲愤控诉:

“就是你总是半夜不让我睡觉的啊!!!”

那一声发自肺腑的悲愤控诉,带着一个多月积压的怨气,在狭小的卧室里回荡。

石言生感觉自己喊出了打工人面对无良甲方时最想喊出的心声,尽管他的甲方可能已经不是人类范畴了。

面对如此声嘶力竭的指责,飘在半空中的女鬼,没有表现出丝毫的恐惧或者愧疚。

她反而歪了歪头,半透明的身体在空中轻盈地晃了晃,像是风中的蒲公英。

她脸上露出了一个略带无辜又理直气壮的表情。

“哎呀,因为只有那个时间人家才最有活力嘛,”她用一种毫无歉意的撒娇语气说道,声音清脆悦耳,内容却让石言生血压飙升,“毕竟人家已经是鬼了来着,白天阳气太重,会变得懒洋洋的,提不起精神看文呢。”

这番解释听起来似乎很有道理,但石言生一个字都不想接受。

什么叫“提不起精神看文”?

搞得好像看他的小说是什么需要消耗巨大精力的体力活一样!

没等石言生组织好语言进行反驳,女鬼又轻快地补充道:“啊,对了,还没正式自我介绍呢。人家叫郝茉莉,赤刀好,一朵茉莉花的茉莉,老师你可不要记错哦。”她笑嘻嘻地说着,还调皮地对着石言生眨了眨眼,那副天真烂漫的样子,让人完全无法将她和深夜扰民的恶鬼联系起来。

“赤刀好……”石言生下意识地跟着念了一遍,大脑宕机半秒才反应过来那是“郝”字的拆解,他嘴角抽搐了一下,感觉自己的吐槽能量正在急速蓄积,但对方那毫无阴霾的笑容,又让他硬生生把到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不知不觉间,这场原本应该充满恐惧与对峙的人鬼初见,就在郝茉莉自来熟的节奏带动下,演变成了一场诡异的深夜访谈。

石言生盘腿坐在冰凉的地板上,仰头看着飘在自己书桌前的半透明房东,被迫地进行着信息交换。

通过断断续续的交谈,他终于拼凑出了事情的全貌:他现在租住的这间卧室,在被改建成廉租公寓前,就是郝茉莉生前的闺房。

在她不幸去世后,悲痛的家人卖掉了这处房产,远走他乡。

而郝茉莉的魂魄,不知为何,就留在了这个她最熟悉的空间里,日复一日地重复着生前最后的爱好——宅在家里,上网,看小说。

直到某一天,新搬来的租客石言生,恰好是一位能产出她最爱看的精神食粮的作者。

于是,一个敬业的作者,就遇上了一个同样敬业的、跨越了生死的读者。

“原来是这样……”石言生揉着发痛的太阳穴,总算理清了前因后果。

虽然过程离奇,但逻辑上竟然能自洽。

他稍稍松了口气,至少对方看起来不是什么凶神恶煞的厉鬼,只是个有点宅的网瘾少女(鬼?)。

他壮着胆子,问出了最后一个,也是他最好奇的一个问题:“那个……郝小姐,冒昧问一下,你是怎么……”他斟酌着用词,“……怎么去世的?”

“哦,你说这个啊。”郝茉莉的反应平淡得就像在讨论今天晚饭吃了什么。

她飘到石言生的床上,学着他的样子也盘腿坐下,当然,她的身体与床单之间还隔着几厘米的空隙。

她毫不在意地摆了摆手,用一种分享趣闻的语气说道:“其实也没什么啦,就是那天晚上我自己一个人在家,看小说看得太激动了,就想着自己动手解决一下生理需求嘛。结果没想到,高潮来得太激烈,心脏一下子没承受住,就……咯噔一下,人就没了。”

石言生:“……”

他脸上的表情凝固了。

他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确认自己没有听错。

他感觉整个世界观都在以一种荒诞的形式崩塌后又重组。

他见过各种各样的新闻,听过各种离奇的故事,但这种死法……这种死法也太……太过于惊世骇俗了!

“所以……所以你才……那么喜欢看……黄书?”石言生感觉自己的声音都在发飘,他难以置信地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严重怀疑刚才昏过去的时候是不是撞坏了哪里,自己其实到现在都还躺在幻觉里。

一个因为自慰猝死的女孩,死后变成了鬼,然后疯狂催更一个黄文作者……这剧情写进他的小说里,读者都会骂他胡编乱造,三观不正。

他忽然想到了一个盲点,和一个华点。

“哎不对啊!”他猛地反应过来,“你喜欢看那种东西我可以理解,毕竟……呃,遗愿未了嘛。可是!我写的是纯粹的男性向小说啊!里面的视角和爽点都是给男人看的,你怎么会……?”

这个问题似乎让郝茉莉也认真思考了起来。她歪着头,纤长的手指点着下巴,那副可爱的模样让石言生短暂地忘记了她刚刚说出的劲爆内容。

几秒后,她露出了一个豁然开朗的灿烂笑容,大大方方地一摊手。

“嗯……这个嘛,其实人家也没那么挑啦,哈哈哈哈……”

那笑声清脆又爽朗,充满了做了鬼之后反而挣脱了一切束缚的无拘无束。

这种过于大方的态度,让石言生瞬间感到了一股强烈的社交压力。

他感觉自己的脸颊有些发烫,眼神不知道该往哪里放,只能尴尬地挠了挠头,移开视线。

他知道,这只是他那该死的、深入骨髓的社交恐惧症,在面对一个性格如此开放的……女鬼时,又一次可耻地发作了而已。

这场荒诞的深夜访谈,在郝茉莉那句“人家也没那么挑啦”的坦荡发言后,陷入了一种微妙的安静。

石言生的社恐症状如遇天敌,让他大脑过载,只能僵坐在原地,不知道是该吐槽她心真大,还是该佩服她死后看得开。

然后,郝茉莉,这个因为自慰高潮导致心脏病突发而去世的洒脱大胸女鬼,做了一件让他社交恐惧症彻底崩盘的事情。

她那半透明的身体忽然毫无征兆地向前一飘,瞬间拉近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石言生甚至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就感到一股冰凉的气息凑到了自己的耳边。

他看不见她的脸,但那乌黑柔顺的长发却有几缕穿过了他的脖颈,带来一种虚幻而又清晰的痒意。

紧接着,她那活泼可爱的清脆嗓音,此刻却压低了,带上了一种刻意制造的、空灵又魅惑的质感,几乎是贴着他的耳廓,吐气如兰——尽管那气息是冰冷的。

“话说起来,石老师……”她的声音像羽毛,轻轻搔刮着他最敏感的听觉神经,“要不,我们……试试看?”

“试试试试试试试试试试……试什么!?”

石言生的反应像是一只被踩了尾巴的猫,瞬间炸毛。

身体猛地向后仰去,试图远离那个危险的声源,后背“咚”的一声重重撞在了身后的墙壁上。

冰冷的墙体让他打了个激灵,也让他意识到自己已经退无可退。

如果不是物理法则依旧顽固地生效着,他毫不怀疑自己能像壁虎一样,手脚并用地直接贴到天花板上去。

他的心跳快得像被按了快进键的鼓点,大脑一片空白,语言系统彻底崩溃,只能重复着毫无意义的叠词。

郝茉莉似乎对他的激烈反应非常满意,轻笑了一声,那笑声在极近的距离下,直接通过颅骨传导,震得他耳膜嗡嗡作响。

她没有离开,反而用一种极具观赏性的、缓慢的动作,将身体飘正,面对着已经贴在墙上动弹不得的石言生。

她的脸离他只有不到二十厘米,那双明亮清澈的眼睛里,此刻盛满了戏谑和一种毫不掩饰的、纯粹的好奇。

她朱唇轻启,一字一顿地,用最天真的表情,说出了最惊世骇俗的邀请:

“当·然·是……做·爱·啦~”

最后那个“啦”字,尾音被她拖得又长又软,带着小女孩撒娇似的俏皮。

做!爱!这两个字,像两颗拥有实体质量的子弹,精准地射入石言生的耳膜,贯穿了他的理智,然后在他的精神世界里轰然炸开。

没有想象中幽魂的体温,也没有任何属于活人的馨香气息。

但正是这种虚幻与现实的交错,让她那副清纯可爱的学生模样,与她大胆直白的诱惑言语,形成了一种强烈的、令人头晕目眩的反差。

那种自来熟的态度,那种大方到近乎无邪的好色性格,混合成了一种前所未见的、独属于她的奇异魅力。

石言生感到自己的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血液不受控制地涌向全身,尤其是……身体的某个部位。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隔着宽松的睡裤,自己的欲望正在不受控制地苏醒、抬头。

他勃起了。

这个事实让他面红耳赤,一种强烈的羞耻感涌上心头,但与此同时,一股更加原始、更加诚实的兴奋感,却从下腹升腾而起,迅速蔓延至四肢百骸。

“可……可……可我们……人……人怎么和……”他结结巴巴地,用尽全力才从喉咙里挤出几个字,后面的那个词他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

这超越了他过去三十五年人生里所有的知识范畴。

“总要试过才知道嘛!”郝茉莉的回答依旧是那么的蛮不在理,又带着一股让人无法反驳的天真。

她眨了眨眼,笑容里多了几分狡黠,“再说了,就算不成,也算是我用自己的身材,来支付稿费,慰劳一下每天辛苦写书的石老师呀。”

用身材当稿费……

这句话像是一道咒语,瞬间击溃了石言生摇摇欲坠的最后一道心理防线。

作为一个万年单身的死宅黄文作者,这种只敢在小说里幻想的情节,此刻竟然以一种超自然的方式,降临在了自己身上。

恐惧、好奇、羞耻、还有那被点燃的、无法忽视的欲望……所有的情绪在他脑中交织成一团乱麻。最终,最原始的本能压倒了一切。

他看着郝茉莉那张充满期待的俏脸,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

然后,在对方鼓励的目光中,他伸出颤抖的双手,解开了自己的裤绳。

裤子顺着双腿滑落,堆积在脚踝。

他那早已完全昂扬、因为紧张和兴奋而微微颤动的性器,就这么暴露在了清冷的空气和……一个女鬼的面前。

郝茉莉的视线落在了他的欲望上,眼神明亮,充满了研究者的探索精神。她满意地点了点头,似乎是在夸奖他对读者很有诚意。

然后,作为回应,她身上的那件白色连衣裙,连同内衣一起,就像是阳光下的幻影,没有经过任何脱下的动作,就那么凭空、突兀地消失了。

一具完美的、散发着淡淡荧光的女性裸体,就这么毫无保留地呈现在石言生的眼前。

那是一具真正意义上活色生香的身体:肌肤白皙得如同上好的羊脂美玉,在昏暗的烛光下反射着柔和的光晕。

她的双腿修长笔直,腰肢纤细,勾勒出曼妙的曲线。

平坦的小腹上,可爱的肚脐小巧而精致。

而最让人无法移开视线的,是她那与纤细身材形成鲜明对比的、饱满而挺拔的胸部。

那两团雪白的丰盈随着她轻微的飘浮而微微晃动,顶端的红樱如雪中红梅,娇艳欲滴。

往下,是神秘而幽静的黑色森林,掩盖着生命与欲望的最终秘境。

石言生不受控制地吞咽了一口唾沫,喉结上下滚动,发出了清晰的声响。

他写了十几年的黄文,在他的指尖下,诞生过无数形形色色的女性胴体。他曾用尽华丽的辞藻去描绘她们,去想象她们。

但直到今天,直到此刻,他才总算是第一次,见到了一个活生生(?)的,毫无遮挡的女性裸体。

这远比他笔下任何文字,都要来得震撼,来得……充满诱惑。

眼前的景象对石言生这位资深黄文作者的冲击力,远超他笔下任何夸张的描写。

郝茉莉那具发着微光的、毫无遮掩的青春胴体,既虚幻又不真实,却又撩拨起最原始、最真实的欲望。

他能清楚地听到自己擂鼓般的心跳,以及下半身那根因为过度充血而胀痛的器官所发出的无声叫嚣。

郝茉莉对石言生那混合着欲望、紧张和痴迷的目光非常满意。

她像个发现了新奇玩具的孩子,好奇地飘到石言生面前,视线落在他那完全挺立的性器上,眼神里充满了纯粹的研究精神。

“哇,原来实体是这个样子的啊……”她发出小声的惊叹,然后伸出那只半透明的手,带着毫不犹豫的动作,朝着那根滚烫的欲望之根握了过去。

石言生紧张地屏住了呼吸。

然而,预想中的触碰并未发生。

郝茉莉的手毫无阻碍地穿过了他的身体,就好像他只是一团空气。

一股阴冷的、虚无的气息随着她手的穿过而侵袭了他的下腹,让他滚烫的皮肤激起一层鸡皮疙瘩。

那根原本坚挺的欲望,也在这超自然的冰冷下,稍稍萎靡了一些。

“哎?”郝茉莉也愣住了,她看着自己穿过目标的手,又试了几次,结果都是一样。她有些苦恼地皱起了好看的眉头。

石言生那被欲望烧得有些糊涂的脑子,总算找回了一点理智。

他看着眼前这荒诞的一幕,尴尬地咳嗽了一声,脸上发烫,用几乎听不见的声音说:“那个……郝小姐,要不……还是算了吧?毕竟……人鬼殊途……”他说出这句话时,心里涌起的,竟然是一股连自己都感到意外的失落。

“那怎么行!”郝茉莉立刻反驳道,语气里带着不服输的执拗,“说好了的稿费,怎么能赖账呢!你等一下!”

说罢,她闭上了眼睛,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上投下淡淡的阴影。

她那半透明的身体上,那层柔和的荧光开始收束,全部向她的右手上汇聚。

她的手掌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凝实起来,从虚幻的半透明状态,逐渐变得像是磨砂玻璃,最后,几乎和活人的手掌没什么两样,只是肤色白得有些过分。

她猛地睁开眼睛,眼中闪过自信的光芒,再次伸出手,精准地握住了石言生的阳具。

“呜!”这一次,不再是冰冷的虚无,而是一种难以言喻的、奇妙的触感。

她的手掌带着鬼魂特有的阴凉,但那份凉意之下,却是清晰无比的、柔软而真实的肌肤触感。

这冰凉的掌握,与他自身器官的滚烫形成了剧烈的反差,一股难以形容的、混杂着冰与火的强烈快感,如同电流般从他的下腹一路窜上天灵盖。

石言生的大脑瞬间一片空白,口中发出了短促的抽气声。

“嘿嘿,成功了!”郝茉莉得意地笑了起来,像是攻克了什么世界难题,她兴致勃勃地打量着自己手中的“战利品”,然后学着从某些地方看来的知识,用她那还略显生涩的手法,上下套弄起来。

她的动作并不熟练,甚至有些笨拙,但那份全神贯注的热情,以及那冰凉手掌握住滚烫欲望的奇异刺激,对石言生这个初哥来说,是前所未有的终极体验。

他感觉自己的理智正在被这极致的快感迅速融化,只能靠在墙上,急促地喘息着,身体随着她的动作而微微颤抖。

没过多久,在一声压抑不住的闷哼中,一股滚烫的白浊从他的顶端喷薄而出,溅落在郝茉莉那凝实的手心,以及冰冷的地板上。

石言生浑身脱力,顺着墙壁滑坐下来,大口地呼吸着空气。然而,接下来发生的一幕,让他刚刚平复下去的心跳再次疯狂加速。

郝茉莉看着手心那些温热粘稠的液体,眼中充满了好奇,没有丝毫犹豫或嫌恶,直接将手心凑到嘴边,伸出粉嫩的舌头,将那些还带着石言生体温的精液,一滴不剩地舔食干净。

做完这一切,她还意犹未尽地咂了咂嘴,脸上露出满足的表情,对着目瞪口呆的石言生评价道:“嗯……没什么味道,但是感觉……身体变暖和了一点。”

随着她的话语,她那原本有些虚幻的身体,确实变得更加凝实了。

那层淡淡的荧光内敛了许多,皮肤的质感也更接近活人,不再是那种一碰就散的虚影。

“好了,稿费付过啦,接下来是正餐!”仿佛是刚刚补充完能量,郝茉莉的精神变得更加亢奋。

她娇笑一声,化作一道白影,直接扑到了还坐在地上的石言生身上,将他压倒在地。

柔软而富有弹性的胸部紧紧贴着他的胸膛,冰凉的肌肤与他火热的皮肤相触。

她捧着他的脸,不由分说地吻了上来。

她的嘴唇也是冰凉的,但舌头却灵活而热情,撬开他的牙关,在他的口腔里攻城略地。

石言生的大脑彻底放弃了思考,完全被这突如其来的亲密接触所支配。

他本能地伸出双手,想要抱住身上这个活色生香的尤物,去感受她光滑的后背。

然而,他的双手再次毫无阻碍地穿过了她的身体。

这种感觉让他瞬间从欲望的迷梦中惊醒,明明能感受到压在身上的重量,能感受到唇舌的交缠,但自己的手却无法触碰她。

这种矛盾的感觉让他无比沮丧。

似乎是察觉到了他的失落,郝茉莉暂时结束了这个吻,一条晶莹的津液在两人分开的唇间拉长。

她看着石言生,脸上带着鼓励的笑容:“不行哦,老师,你也得集中精神才行。就像我刚才那样,在心里想着,你怀里抱着的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一个有体温、有心跳的女孩子。”

石言生看着她近在咫尺的、带着水光的嘴唇,听着她的指导,用力地点了点头。

他闭上眼睛,不再去思考这有多么荒谬。

他开始在脑海中全力构筑一个画面:怀中抱着一个柔软、温暖的女孩,他能感受到她肌肤的细腻,能闻到她发丝的清香,能听到她因为动情而加速的心跳。

他将全部的意志力都倾注在这个想象中。然后,他再次、缓缓地伸出双手,向着身前那具若有若无的身体抱去。

这一次,他摸到了。

不再是虚无的空气,而是真实、光滑、带着一丝凉意的肌肤触感。他摸到了她纤薄的蝴蝶骨,感受到了她脊椎的轮廓。

成功了!

石言生猛地睁开眼睛,看到的,是郝茉莉那因为他的成功而绽放的、无比灿烂的笑容。

下一秒,两人再次疯狂地拥吻在一起。

这一次,石言生的手不再迷惘,他贪婪地抚摸着郝茉莉光滑的后背,感受着那不属于人间的冰凉与细腻。

他的手掌向下滑动,握住她浑圆挺翘的臀瓣,用力地揉捏着。

而郝茉莉也热情地回应着,她的手在他的胸膛和腹部游走,带起一串串战栗。

当前戏的热度攀升到顶点时,郝茉莉主动停了下来。她翻身而起,将还在迷醉中的石言生一把按倒在他那张凌乱的床上。

她跨坐在他的腰间,以一个绝对主导的女上位姿态,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那双雪白饱满的丰胸随着她的动作而上下晃动,看得石言生口干舌燥。

郝茉莉低下头,用手扶住他那再次变得坚硬无比的欲望,对准了自己身下那片幽密的森林。

她脸上带着一丝恶作剧般的笑容,混合着毫不掩饰的情欲,缓缓地、一寸一寸地,将自己的身体坐了下去。

那是颠覆石言生所有常识的体验,没有活人血肉之躯的温暖与湿润,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冰凉、滑腻却又异常紧致的包裹感。

当郝茉莉完全将他那根坚硬的分身吞入体内时,他感觉自己仿佛被一块冰凉柔韧的玉石含住,那股凉意直透骨髓,却又激起最深处的燥热。

“嗯啊~”

郝茉莉从喉咙深处发出一声满足而舒服的呻吟,她伏在石言生身上,半透明的长发如瀑布般散落,有几缕甚至搔刮着他的脸颊。

她那张清秀可爱的脸上,此刻浮现出混合着纯真与妩媚的奇妙表情。

她低头看着两人紧密相连的部位,像是找到了最心爱的玩具,随即用一种极度缓慢的、研磨般的节奏,轻轻地律动起来。

每一次下沉,都是冰凉的紧致包裹;每一次上浮,又带着令人发疯的吸附感。

“石老师……”她一边享受着这奇妙的结合,一边俯下身,在他耳边用那空灵又带着笑意的声音低语,“第一次……感觉怎么样?处男毕业的体验,和你自己写在书里的,有什么不一样吗?”

她的言语像最精准的毒针,扎进石言生早已被快感搅成一团浆糊的大脑。

生理上的极致刺激,与这种来自“读者”兼“女鬼”的、带着恶作剧意味的言语调戏,形成了双重的、无可抵挡的冲击。

他根本无法组织起任何有效的回答,只能从牙缝里挤出破碎的喘息。

“很……很棒……”

“只是很棒吗?”郝茉莉轻笑起来,腰肢的动作幅度加大了一些,那冰凉的甬道开始更深、更用力地吞吐着他的滚烫,“我感觉……老师的身体比嘴上要诚实得多呢。你看,它在我身体里又变大了……好烫,好像要被融化掉了。”

她用天真的语气,描述着淫靡的感受,每一个字都像是在石言生的欲望之火上浇了一勺热油。

他感觉自己就是惊涛骇浪中的一叶扁舟,完全被郝茉莉所掌控,只能随着她的节奏起伏,毫无反抗之力。

他的双手紧紧抓着床单,手背上青筋暴起,视线里只剩下郝茉莉那对随着律动而剧烈晃动的、雪白饱满的胸部。

他想说点什么,想让她慢一点,或者快一点,但他什么都说不出来。

快感如同潮水,一波接一波地冲击着他的神经末梢,让他逐渐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啊……老师……你好厉害……我感觉……又要到生前那种时候了……好舒服……”郝茉莉的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她的双颊染上了一层不属于鬼魂的病态红晕,眼神迷离,完全沉浸在这场跨越生死的交合之中。

这句无心的、带着哭腔的呻吟,成了压垮石言生的最后一根稻草。

想到她那离奇的死因,再结合眼下她动情的模样,一种难以言喻的、混杂着禁忌与征服的狂暴快感,瞬间引爆了他忍耐到极限的欲望。

在一声无法压抑的嘶吼中,石言生的小腹猛地抽搐,一股灼热的激流毫无保留地冲射而出,尽数灌溉进了郝茉莉那冰凉的身体深处。

这一次,没有丝毫的浪费。

那些精液像是找到了归宿,被她的身体迅速、彻底地吸收。

石言生甚至能以肉眼看到,郝茉莉的身体在这股生命能量的滋养下,变得更加凝实了。

她皮肤上那层淡淡的荧光彻底消失,除了肤色依旧比常人苍白,体温也偏低之外,她看起来几乎和一个活生生的女孩没有任何区别。

石言生瘫软在床上,大口地喘息着,感觉身体被掏空,他以为这一切终于可以结束了。

然而,郝茉莉显然没有就此放过他的打算。

她趴在他的胸口,任由他的分身还留在自己体内,感受着那余韵的跳动。

她伸出舌头,舔了舔自己因为情动而变得水润的嘴唇,脸上露出了俏皮又满足的笑容。

“才一次怎么够呢?说好了的稿费,可要一次性付清才行哦。”她娇笑着,从他身上缓缓退了出来。

不等石言生反应过来,她便俯下身,用她那变得更加真实的温软唇舌,包裹住了他那刚刚释放过、还处于疲软状态的欲望。

她用那双充满好奇的眼睛看着他,一边用口舌耐心地挑逗、舔舐,一边含糊不清地发出愉悦的轻哼。

在这位“最佳读者”无微不至的“售后服务”下,石言生那本该进入贤者时间的身体,可耻地、迅速地再次苏醒,以比之前更加昂扬的姿态,重新挺立起来。

“嘿嘿,看来老师也很期待嘛。”

郝茉莉满意地看着自己的杰作,再次跨坐到他的腰上,扶着那根硬挺,毫不犹豫地,又一次将自己和他的世界,紧密地连接在了一起。

第二场,由她主导的、毫无道理可讲的享乐,开始了。而石言生,从始至终,都只是她掌心里的玩物,除了承受快感,别无选择。

第二次的结合,郝茉莉的动作明显放缓了,她不再是初尝禁果时那般急切,转而用一种缓慢而富有研磨感的节奏,主宰着身下男人的一切。

每一次坐下,都极尽深入;每一次抬起,都带着缠绵的吸附。

石言生在这冰凉的掌控中,意识浮沉,快感让他几乎失去了言语的能力,只能发出无意识的、满足的叹息。

但身上的主宰者,似乎开始不满足于这种沉默的互动。

“呐,石老师。”郝茉莉忽然停下了动作,趴在他的胸口,冰凉的脸颊贴着他滚烫的皮肤。

她用那空灵又带着撒娇意味的声音问道:“光是这样,总觉得少了点什么……你平时写书的时候,不是最会写这种时候的感觉吗?说来听听嘛,用你写小说的那些词,把我们现在的样子,还有你的感觉,都说出来。”

这句话像一盆冷水,瞬间浇在了石言生被欲望煮沸的大脑上。

让他做爱已经是他人生三十五年来最大胆的突破了,现在居然还要他像个变态一样,现场进行口述解说?

羞耻感如同海啸般将他淹没,他的脸瞬间涨得通红,连脖子都泛起了红色。

“不……不行……我……我说不出来……”他结结巴巴地拒绝,眼神慌乱地躲闪着,“写……写东西和……和真的做……不一样……我……”

“哦?是吗?”郝茉莉的嘴角向上勾起,露出一个得意的、像是小恶魔般的坏笑。

她没有争辩,只是好整以暇地看着他。

那停滞的、仅仅是结合着的状态,让石言生感到一阵难言的空虚和燥热。

就在他以为她要放弃的时候,一股难以形容的、强烈的紧缩感,从两人连接的最深处猛然传来。

“唔啊!?”

石言生倒抽一口凉气,身体不受控制地弓起。

郝茉莉体内的软肉,此刻像是活了过来,用一种柔韧却不容抗拒的力量,紧紧地、一波一波地绞住了他最敏感的部分。

那不是疼痛,而是远超普通摩擦的、能将人理智瞬间抽空的强烈快感。

他的分身在这剧烈的夹吸下不受控制地跳动着,濒临爆发的边缘,却又因为缺少了律动的引导而悬在半空,不上不下。

“说~,不说的话,我就一直这样夹着你哦。”郝茉莉的声音带着胜利者的愉悦,她欣赏着石言生那副欲仙欲死、拼命忍耐的表情,再次发出了命令。

“我……我说……我说!”在快感的酷刑下,石言生彻底投降了。

他大口喘着气,感觉自己再被这么夹几下,可能真的会像郝茉莉一样,直接高潮到死过去。

郝茉莉满意地轻笑一声,内部的肌肉稍稍放松了一些,但依旧保持着一种充满威胁的包裹感,等待着他的表演。

石言生闭上眼,在羞耻与欲望的煎熬中,磕磕绊绊地开始了。

“你……你正坐在……我的身上……”他的声音干涩而颤抖,“我们……连在一起……你的……你的里面……很凉……但是很紧……”

语言干瘪得像一份产品说明书。郝茉莉不满地轻哼了一声,体内的软肉又惩罚性地收缩了一下,换来石言生一声压抑的闷哼。

“不许敷衍!要像你给‘调月莉音’写的那样!”

求生的本能和作家的尊严在这一刻展开了惨烈的搏斗,最终,对快感的渴望压倒了一切。

他放弃了抵抗,大脑开始运转,那些储存在他脑海深处、烂熟于心的词句和描写方式,开始不受控制地流淌出来。

“……冰冷的穴肉正贪婪地吮吸着我滚烫的坚硬,”他的声音逐渐变得平稳,羞耻感被一种奇妙的创作激情所取代,“每一次呼吸,我都能感觉到你在用最深处的嫩肉,讨好地、一缩一放地……挑逗着它。”

“嗯……”听到自己想要的描述,郝茉莉发出了满足的鼻音,腰肢也配合着他的语言,重新开始了缓缓的律动。

石言生找到了感觉,他不再是那个社恐的死宅,而是变成了掌控笔下世界的“我永远喜欢调月莉音”老师。

他的语言变得流畅而华丽,充满了煽动性。

“你那对雪白的丰乳,随着你的动作,在我眼前晃出诱人的波浪……顶端的红豆被空气磨得硬挺起来,像是在邀请我的品尝。”他一边说着,一边真的伸出手,在那因为被生命能量滋养而变得更加真实的柔软上,轻轻握住了一只。

触手冰凉,却又弹软得惊人。

“啊哈……对……就是这样……”郝茉莉的眼中浮现出迷离的水光,她看着石言生,脸上是全然的崇拜与痴迷,“石老师……你好厉害……我最喜欢的事情,就是每天看着你写的最新章节……然后……用手……”

她没有说完,但那充满暗示的话语,和身下越发急促的动作,已经说明了一切。

石言生的描述也变得越发大胆和细致,他描述着她内部的触感,描述着她肌肤的凉意和自己身体的火热是如何交融,描述着她脸上的表情如何从从容的掌控者,逐渐被情欲染上动人的色彩。

他的语言,成了这场性爱最好的催化剂。

郝茉莉在他创造的色情意境中,身体的反应变得前所未有的激烈。

而她越发急促的喘息和呻吟,又反过来刺激着石言生,让他文思泉涌,说出的词句也越发露骨。

“……快了……老师……就像你书里写的那样……我要被你弄坏了……”郝茉莉在他的语言引导下,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冰凉的内壁开始了不受控制的痉挛、收缩。

“一起……”石言生盯着她那张因为极致的欢愉而扭曲的俏脸,用尽最后的力气,嘶吼出最后一个词。

伴随着这个词,一股比之前任何一次都更加汹涌的灼热,尽数爆发在她身体的最深处。

与此同时,郝茉莉也发出了一声尖锐的、混杂着痛苦与狂喜的尖叫,整个人瘫软下来,趴在了他的身上。

这一次,石言生的精液被吸收得更快,更彻底。

他躺在床上,感受着余韵。

片刻之后,他抬起头,看向怀中的郝茉莉。

她的身体发生了新的变化。

原本苍白的肌肤上,透出了一层淡淡的、如同运动后的红润。

然而,她的身体轮廓,尤其是边缘的部分,却呈现出一种不稳定的、朦胧的半透明质感,仿佛随时会消散在空气中一样。

高潮的余韵缓缓退去,石言生像被抽走了骨头,瘫软在床上,连一根手指都不想动。

他侧着头,看着趴在自己胸口、同样在急促喘息的郝茉莉。

她的身体发生了肉眼可见的变化,原本病态苍白的肌肤,此刻透着一层健康的、淡淡的红润,如同初春的桃花。

但她的身体轮廓,却又笼罩在一层朦胧的光晕中,有些地方甚至呈现出不稳定的半透明质感,光线能够穿透她的手臂,照亮她身下的床单。

这种介于虚与实之间的状态,带着一种矛盾而奇异的美感。

石言生以为她会像之前那样,对自己身体的变化感到新奇或兴奋。

但郝茉莉并没有在意自己身体的变化。

她只是安静地趴了一会儿,然后缓缓抬起头,看向石言生。

她的眼神变了。

不再是那种活泼调皮、带着恶作剧色彩的好奇,也不是那种纯粹索取欲望的直接。

那双明亮的眼睛里,此刻盛满了石言生从未见过的、一种复杂而深邃的情感。

有温柔,有满足,还有一种让他心头一颤的……不舍。

她像是忽然察觉到了什么,一个即将到来的、不可逆转的结局。

她没有说话,只是用那双温柔的眼睛静静地看着他。

然后,她再次主动地、轻柔地挑逗着他那刚刚平息的欲望。

她的动作不再有任何强迫或掌控的意味,而是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珍重。

在那温软唇舌的耐心抚慰下,石言生那早已疲惫不堪的身体,竟然再次被唤醒,以一种连他自己都感到惊讶的姿态,重新昂扬。

郝茉莉抬起身,没有像之前那样直接跨坐上来。

她跪在他的身侧,拉起他有些无力的双手,引导着,将他的手掌覆盖在她那对丰满柔软的胸脯上。

那触感真实得惊人,冰凉的肌肤下,他甚至能感受到她因为动情而加速的心跳,一下,一下,清晰地通过掌心传来。

石言生的呼吸停滞了。

他看到,郝茉莉的脸上,浮现出了一层动人至极的红晕。

那不是情欲的潮红,而是一种发自内心的、少女般的羞涩与喜悦。

这抹红晕,让她整个人看起来,就是一个陷入了爱河的、活生生的女孩。

“谢谢你,石老师。”她的声音轻柔得如同叹息,那空灵的特质依旧,却多了一份浓得化不开的暖意,“真的……谢谢你。是你……让我感觉自己,又重新做了一次人。不,是比做人的时候,还要幸福。”

她的眼神里满是真挚的爱意与感激,不带任何杂质。

在这样的目光注视下,石言生感觉自己内心最柔软的地方被触动了。

所有的羞耻、尴尬、被支配的屈辱,都在这一刻烟消云散。

他不再是被欲望俘虏的死宅,也不再是被女鬼玩弄的作者。

他看着眼前这个给了他人生第一次、也是他最忠实读者的女孩(鬼?),一股同样真挚的情感从心底涌了上来。

他笨拙地动了动手指,在那柔软的丰盈上轻轻捏了一下,然后主动地、动情地回应道:“不……应该是我谢谢你才对,郝茉莉。谢谢你……一直看我的书,也谢谢你……让我……”

他没有说下去,但彼此都懂。这是作者与读者之间,男人与女人之间,最深切的感谢。

这场性爱,在一种近乎神圣的、充满温情的氛围中开始。

郝茉莉重新坐了上来,动作轻柔得如同羽毛飘落。

她没有再用言语挑逗,只是低头深情地凝视着他,用最缓慢、最缠绵的动作,与他合二为一。

石言生也前所未有地主动,他抚摸着她的后背,亲吻着她的脖颈,用自己所有笨拙的动作,回应着她的爱意。

他们不再是单纯的欲望结合,而是一场灵魂的共舞。

每一次深入,都是一次无声的情感交流;每一次喘息,都是一句无言的爱语。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失去了意义,整个世界只剩下这间小小的卧室,和床上两个紧密相拥、试图将对方融入自己灵魂的身体。

不知过了多久,当那股熟悉的、即将攀上顶峰的悸动传来时,他们不约而同地看向了对方的眼睛。

在彼此的瞳孔中,他们都看到了全然的爱与满足。

没有嘶吼,也没有尖叫。

两人在一次深情的对视中,同时达到了高潮。那是一次平静、温暖、如同灵魂共鸣般的释放。

郝茉莉在极致的欢愉中,发出一声满足的轻吟,然后缓缓地俯下身,用她那带着奇异暖意的嘴唇,最后一次深情地亲吻着石言生。

体能与精神都接近极限的石言生,在这温柔的亲吻中,眼皮变得越来越沉重。他的意识开始模糊,世界在旋转,最终沉入一片温暖的黑暗。

在彻底昏睡过去之前,他看到的最后情景,是怀中的郝茉莉。

她的身体,正在缓缓地、分解成无数散发着柔和光芒的金色粒子。

那些粒子像是有生命一般,从她的身体中溢出,带着一种神圣而温暖的气息,盘旋着,慢慢飘向上空。

她的身体正在消失,但她的双眼,却始终没有离开过他。

那双眼睛里,带着最深切的爱恋,最温柔的满足,以及一丝淡淡的、诀别的哀伤。

她就这么一直深情地看着他,直到她的身影,连同那双眼睛,彻底消散在漫天飞舞的金色光尘之中。

一个月后。

阳光透过宽大的落地窗,在地板上切割出明亮的光斑,几颗灰尘在光柱中懒洋洋地飞舞。

这里是石言生位于郊区的新住处,一间宽敞的单身公寓。

虽然位置偏远了些,但胜在干净、明亮,最重要的是,这里没有任何会让人联想到过去的、令人心悸的回忆。

房间里的陈设简单得过分。

一张床,一张巨大的书桌,还有一台配置顶级的个人电脑。

除此之外,占据了绝大部分空间的,是一箱箱还没来得及拆封的书,以及一套崭新的、散发着金属和橡胶气味的家用健身器材。

在房间中央铺着的瑜伽垫上,一个男人的身体正在上下起伏,汗水顺着他紧绷的肌肉线条滑落,在垫子上洇开一小片深色的印记。

是石言生。

他的身材比起一个月前,已经发生了脱胎换骨的变化。

曾经因为久坐而略显虚浮的身体,此刻被一层坚实的肌肉包裹,肩膀变得宽阔,手臂和背部的线条清晰可见。

他咬着牙,英俊的脸庞因为用力而涨红,嘴里正艰难地数着数。

“九十七……九十八……九十九……”

每一个数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当他拼尽全力,准备完成第一百个俯卧撑时,一个意想不到的变故发生了。

“呜噗……”

他的背上猛然一沉,一团分量不轻,却又带着惊人弹性的温软事物,重重地压在了他的后背上。

这突如其来的负重,差点让他整个人直接趴下去。

紧接着,一个清脆欢快、充满了活力的女孩声音,在他耳边响起,还带着调皮的笑意。

“石老师,加油~!石老师,加油~!”

那声音他再熟悉不过了。

而压在他背上那两团柔软又结实的事物,正随着她的加油声,一下一下地轻轻晃动着,充满暗示意味的触感,清晰地通过脊背传递而来。

石言生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不知是累的还是窘的。

他感觉自己全身的血液都在向上涌。

一股不知从何而来的力量从他核心处爆发,他怒吼一声,手臂肌肉贲张,硬生生地撑起了身体,艰难地、无比屈辱地完成了最后一个,也是最沉重的一个俯卧撑。

“一百!”

做完的瞬间,他背上那份甜蜜的负担倏然一轻。

石言生再也支撑不住,身体一软,像条死狗一样,不顾满身的臭汗,直接翻了个身,四仰八叉地躺在了健身垫上,胸口剧烈地起伏,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视野从摇晃的天花板,逐渐聚焦。

一个青春靓丽的黑长直少女,正盘腿坐在他旁边的地板上,双手托着下巴,歪着头,正带着一脸恶作剧得逞的灿烂笑容,兴致勃勃地看着他狼狈的样子。

阳光洒在她身上,给她柔顺的长发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晕。

她的肌肤白皙剔透,透着健康的红润,看起来和一个活生生的、正值最好年华的女孩子没有任何区别。

正是郝茉莉。

石言生喘息了好一会儿,才勉强平复下呼吸。

他盯着那张美得惊人的脸蛋,过去一个月里,这张脸时常会出现在他的梦中,带着诀别与温柔的微笑,化作漫天金光。

那些梦境,带着淡淡的忧伤和一种怅然若失的空虚,让他一度以为自己真的经历了一场人鬼之间的旷世绝恋。

但是现在……

“呼……呼……”他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水,用一种极为复杂的语气开口,“我说……我到现在都没想明白一件事……”

“嗯?什么?”郝茉莉好奇地眨了眨眼,那副天真无邪的模样,让人很难把她和刚才那个把他当成健身器材的“恶女”联系起来。

石言生深吸一口气,像是要确认一件关乎自己世界观是否需要重塑的重大事件,他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顿地问道:

“那天……在你的老房子里……你不是……不是已经成佛了吗?”

他清晰地记得,她化作金色粒子,缓缓升天,那神圣又唯美的场景,震撼了他整整一个月。

他甚至还为此戒了一周的烟,专门去寺庙里捐了五百块香油钱。

听到这个问题,郝茉莉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像是听到了本世纪最好笑的笑话,她捧着肚子,笑得前仰后合,清脆的笑声在宽敞的房间里回荡。

“噗……哈哈哈哈!石老师,你在开什么玩笑啊!”她好不容易止住笑,眼角甚至都笑出了泪花。

她凑近石言生,伸出手指,俏皮地点了点他的额头,用一种揭晓魔术谜底的、无比得意的语气宣布道:

“那是特效哦~❤”她甚至还特意在空气中弄出一个爱心的符号……

石言生:“…………”

他的大脑,宕机了。

足足十秒钟,他躺在垫子上一动不动,眼睛瞪得像铜铃,仿佛灵魂出窍。

他脑海里反复回响着“特效哦”这三个字,以及那个无辜又带着炫耀意味的爱心符号。

一个月来的怅然若失,那些带着忧伤的梦境,那五百块的香油钱……所有的一切,在此刻都变成了一个巨大的、充满了恶趣味的笑话。

一股积压了三十天的、无处发泄的情感,混合着被欺骗的愤怒和发现真相后的荒谬感,终于冲破了他所有的理智。

他猛地从垫子上一跃而起,指着笑得花枝乱颤的郝茉莉,发出了来自灵魂深处的,撕心裂肺的咆哮:

“开……开什么玩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