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校园5

“你还没走呀。”她有些心虚地开口。

沈妄说:“等你。”

祁棠三下五除二收拾好卫生,上了校门口的迈巴赫,并且和前座照旧翻着白眼的同事打了个招呼。

一路无话,最后迈巴赫停在了市中心新开的游戏城。祁棠便明白,自己陪玩任务又上线了。

从前她不明白沈妄明明对什么都情绪淡薄,却这么爱玩游戏。

后来琢磨清楚了,人死的时候还是个小孩儿,某些爱好还停留在死去的那个年纪,估计丘婉也不会给他玩游戏。

包括他不爱吃苹果,但如果祁棠把苹果削成兔子形状的他就很感兴趣。

归根结底,有点小孩心性,喜欢“有趣”的东西。

想通这个她就有点怜悯的意思在,但是新开的游戏城似乎不合他心意,全程沈妄兴致都不高。

他似有若无地提示道:“今天我去文艺楼找过你。”

“哦哦。”祁棠不好意思地说,“我值日,提前走了。”

“楼下有门禁,我是跟着别人进去的。”他继续提点。

“是呀,下次你要找我,给我发个消息就好,我手机24小时开机的。”祁棠乐呵呵地回复。

她完全没听懂他的暗示。

本来他也没那么想要,偏偏有人在他面前炫耀了,是“女朋友”给的。

——她的备用卡不给他,还想给谁?

她不明白沈妄怎么就忽然生气起来。

虽然他还是面无表情的,看不出是开心还是不开心,但祁棠是什么人,跟在一只厉鬼身边做了这么久的狗腿子,察言观色堪称一流。

她小心地问:“你不高兴吗?这里不好玩吗?”

沈妄冷淡地开口道:“没有。”

说完,他理所当然地等着祁棠来哄。

岂料一个转头的功夫她就不见了。

在原地等了一会儿,发消息也没人回,人来人往,她就像没入大海的小鱼一样消失了。

沈妄有些焦躁起来,瞳仁无意识间竖起,淡淡的血色晕染开来,正要用六眼“看一看”她在哪,忽然一只巨大的毛绒熊脸凑到了面前。

“熊熊!”几乎等身高的巨大泰迪熊,把女孩纤细的身形快遮个完全,她费力地从熊脸后面移出半张小脸,眼神明亮,“我刚刚赢下来的,送给你,别不开心了好不好?”

他抬眼一看,新开业的酬宾比赛领奖台上,最大的位置已经空了。

沈妄:“……”

他心中的不满奇异地消散了一些,甚至跟着她明朗的笑容,难以克制地勾了勾唇角。

虽然一个男人抱着造型这么可爱的一只熊,违和感实在强烈。

回家之后,他花了三个小时思考怎么放置它。

沈妄的家很大,但也空旷,以黑白灰为主基调,放一个暖棕色的毛绒熊,无论是哪里都那么不和谐。

最后他打算把它放在床上。King Size的双人床,一半睡着自己,一半睡着熊,闭上眼前他还给泰迪熊盖好了被子。

终于满意了,可以睡觉……

个屁。

三分钟之后,他倏然睁开眼,面无表情地从床上坐起来。

所以祁棠为什么不给他门禁卡?她不给他还想给谁?

从放学到回家,一共三个小时十二分钟,她从头到尾都没提起过这件事,即便自己已经那么明示了。

此时,电子时钟已经显示凌晨两点整。

沈妄的身影从房间中消失了。

与此同时,花园别墅的客厅,躺在自动喂食机旁边的小猫睁开了血红的眼睛。

倏然出现在客厅中的人影朝它比了个“嘘”声,又蹲下来揉了揉它毛茸茸的脑袋。

红豆闻到他身上熟悉的气味,撒娇地喵呜两声,重新蜷了回去,又变回一只无害的小猫了。

沈妄走进卧室。

卧室中,床边开着昏黄的落地灯,床上有一道曲线玲珑的影子。

祁棠似乎没有关灯睡觉的习惯,无论何时,卧室中总有一小盏灯是亮着的。

胆小,又怕黑。那天为什么有勇气冲进迷雾里?

她蜷在柔软的被子中,沉沉睡着,对卧室中忽然闯入的外来者毫无所觉。

湿润嫣红的唇微微张着,浓密的睫毛在眼睑投下一片阴影,睡颜安静又甜美。

来之前他都想好了要怎么惩罚她,但此刻,又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床单下陷,床前的灯光中多了一道阴影。一只冰凉的手指轻轻从她的眉间拂过,沿着精致的鼻梁一路下滑,到了嘴唇。

他浅栗色的瞳仁重新被血色覆盖,瞳仁竖起,像某种蛰伏于黑暗的捕食者。

最后,那只苍白冰凉的手落在了女孩纤细的脖颈上,手指开始缓慢收紧。

祁棠知道他的一切。

知道他的过往,知道他不是人,却还是愿意救他。

她摘下他的项圈,轻轻说:你自由了。

他不再被项圈束缚,不再被过往束缚,可同时,更为沉重的无形的枷锁却拷了上来。

这个枷锁名为“爱”。

他的手指收紧,在意识到爱意的瞬间,杀意同时暴涨。

他不是自由的,从前不是,以后也更加不会是。从此以后,他会日思夜寐,不择手段地渴求得到这女人的爱,爱若疯狂,至死方休。

“沈妄……”

在就他的瞳仁彻底被血色覆盖的前一瞬,她忽然呢喃着他的名字,但并不是醒了。

睡梦中的祁棠露出了难受的神色,清丽的眉忧心地蹙起,似乎是梦见了什么叫人难过的事。

滚烫而透明的泪水从她眼角溢出,在鼻梁上汇聚成泪汪汪的一小洼,又满溢出去,啪嗒啪嗒地掉进枕头,洇湿了一大片。

她带着鼻音,又小小声地喊了一遍他的名字,在梦中也为一只早已死去的厉鬼伤神。

他的手指渐渐松开,神色笼罩在光线的阴影中,看不分明。

对逃过一劫浑然不知的女孩翻了个身,手掌因此落在了床的边沿,五指微微蜷缩着,掌心向上。

沈妄俯低身子,将冰凉的脸颊贴在了她的掌心,轻轻蹭了蹭。

祁棠睡得迷迷糊糊,以为是红豆在撒娇,安抚性地摸了摸,继续睡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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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着好几天迟到,祁棠特地将闹钟提前了二十分钟。当她洗漱完从家中走出,花园对面已经停了一辆黑色迈巴赫。

她停下打车的手,凑到车窗边,战战兢兢地打招呼:“早。”

头一回这么早来找她……她是不是又不小心犯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