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酒精能把人的情感放大一百倍。

“有什么事不能为酣醉所完成?它能打开锁住的秘密,坚定我们的希望,激励无精打采的人奔上战场,从烦恼的心头释去重负,启发出新的艺术灵感。”贺拉斯用这句话给所有的荒唐做了最好的后盾。

她也是——酒后的陈纾蔓。

我依然坐在冰冷的、空无一人的书房里,死死地盯着手机屏幕,手旁还是那杯逐渐见底的山崎18。

我也是。

屏幕上,是我的妻子,陈纾蔓。

她在一个嘈杂的、灯光暧昧的KTV包厢卫生间,因为喝了酒而脸颊绯红、眼波流转。

她用一种我从未见过的、慵懒而又充满了极致诱惑的姿态,对着我,这个她远在1100公里之外的、名义上的“丈夫”,进行着一场……关于“出轨”的预演。

我没有感到被羞辱,没有感到被背叛。

我只感到了一阵前所未有的、如同电流般窜遍全身的、极致的兴奋!

我看着屏幕里,那个因为酒精和我的“坦白”,而彻底释放了天性的、我的小妻子。

我知道,她不是真的想那么做。

她只是,在用这种方式,来安抚我,来取悦我。

她像一个最顶级的、最懂得揣摩上意的妖精,用我那份最变态的欲望,来反过来挑逗我、勾引我。

她在用她的方式告诉我:老公你看,我懂你。我不仅懂你,我还可以……陪你一起玩。

这个认知,比任何一场真实的角色扮演,都更能让我兴奋。

因为,这不再是我一个人的旁白式电影。

这是我们两个人的——共谋。

我看着屏幕里,那个还在等着我回答的、眼波流转的小妖精,终于忍不住,开心地笑了起来。

那是一种,发自内心的、充满了宠溺和满足的、久违了的轻松笑意。

我那颗被嫉妒、恐慌、期待和负罪感,反复拉扯、折磨了几个星期,几乎要撕裂的心脏,在这一刻,被她这句荒唐而又淫荡的挑逗,彻底地治愈了。

“你啊……”我看着她无奈的摇了摇头,声音里充满了连我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宠溺到骨子里的温柔,“几天不见老公,喝了点酒,就变成小妖精了?嗯?”

“还学会,用这种话来逗我了?”

我的话像一个信号。

一个告诉她“你做对了,我喜欢你这样做”的信号。

屏幕那头的蔓蔓,在听到我这充满了宠溺的、而非愤怒的回答后,那双本就亮得惊人的眸子,瞬间,绽放出了更加璀璨的光芒。

她知道,她赌对了。

她找到了,那把能安抚我这头心中猛虎的,独一无二的蔷薇。

“哪有……”她对着镜头,娇嗔地白了我一眼,那风情足以让任何一个男人为之疯狂,“我只是……在替老公,排练一下嘛。”

“你不是说期待他对我做点什么吗?”她的声音压得更低了,像羽毛一样轻轻地、搔刮着我的耳膜,也搔刮着我的心,“我这不是,怕他到时候,表现得不好,让老公你……失望嘛。”

她在用一种最荒谬的逻辑,来合理化她的挑逗。

她在告诉我,她所有的“淫荡”,都是为了我,为了满足我。

这是一种何等体贴,又何等恶毒的温柔?

我看着她那张清纯的脸上,流露出与她话语内容截然相反的、纯粹的“为我着想”的表情,我感受到我的下身又一次,不受控制地胀痛。

“哦?是吗?”我顺着她的话,继续陪她演下去,“那我的好蔓蔓,打算怎么『排练』?要不要,现在就去把他约到你的房间里,然后,把我们的视频通话,一直开着?”

我将一个更加疯狂更加刺激的剧本递给了她。

“讨厌啦你!”她听到我这露骨的话,羞得满脸通红,对着镜头,挥了挥小拳头,“人家说正经的呢!”

“我也在说正经的。”我脸上的笑容渐渐收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无比认真的、深情的凝视,“蔓蔓,我刚刚说的,都是真的。”

“我没有生气,也真的……有点期待。”

“我期待的,不是他真的能对你做什么。而是期待……你能真的,像你向我保证的那样,在面对他的时候,心里、身体里都只有我。”我将我那份变态的欲望,再一次,包装成了对她忠诚的考验。

“我期待,你能去漂漂亮亮地,赴一场青春的约。然后,带着一身的骄傲,和对那些苍蝇们的不屑,回到我的身边。然后,再在床上,变成那个只为我一个人服务的、最淫荡的小骚货。”

“你这样对我来说,”我看着她一字一句地说道,“就是最顶级的,春药。”

我的话,让屏幕那头的蔓蔓,彻底地安静了下来。

她看着我,那双美丽的眼睛里,水光潋滟。她似乎,在我的这番话里,彻底地读懂了我。

她读懂了我那份,因为深爱而产生的、极致的占有欲。

也读懂了我那份,因为占有欲而产生的、扭曲的、希望看到她被全世界觊觎,却又只属于我一个人的、变态的满足感。

“……老公。”许久,她才轻声地,叫了我一声。

“嗯?”

“我好像……越来越爱,你这个怪人了。”她看着我,脸上露出了一个,比以往任何一次,都更加灿烂,也更加……妖冶的笑容。

“自己一个人在家乖乖哦!她们叫我了,我待会儿回去跟你说。亲亲!”

“好啦!玩开心点。”

待我说完,她便对着镜头,送上了一个飞吻,然后,挂断了视频。

我看着暗下去的手机屏幕,许久,才回过神来。

我靠在椅背上,感觉全身的肌肉都放松了下来。

那份折磨了我几个星期的、撕裂般的焦虑和恐慌,在这一刻,彻底地烟消云散。

像一剂最猛烈的强心针,注入了我那颗早已被焦虑和期待反复煎熬的心脏。

我不再害怕了,不再焦躁,不再恐慌。

因为我知道,无论那只蝴蝶,会飞到哪里,会沾染上怎样的花粉。

她最终,都会,也只会,飞回到我的手心。

我只是静静地,坐在书房里,品着这杯上好的威士忌,像一个耐心的、优雅的猎人,等待着我的猎物,一步步地,走向我为她精心布置的、最华丽的陷阱。

我知道,她会发现的。

那个我亲手放置的、小小的、却足以引爆一切的潘多拉魔盒。

时间,在一分一秒地流逝。

墙上的时钟,指针已经划过了凌晨一点。

窗外的城市,已经渐渐地从喧嚣归于沉寂。

我想,他们的聚会应该散场了。

她现在,应该已经回到了酒店的房间。

她会脱下那件在KTV里沾染了烟酒味道的外套,然后,开始整理她那粉色行李箱。

然后,她会发现……

“叮咚——”

微信的提示音,在死寂的书房里,突兀地响起。

我的心,猛地一跳。

来了。

我拿起手机,屏幕上,是蔓蔓发来的一张图片。

图片上,是一个小小的、方正的、红色的盒子。

是那盒,杜蕾斯。

它就静静地,躺在一片纯白色的、柔软的衣物上,像雪地里,一滴触目惊心的、滚烫的鲜血。

紧接着,她的文字信息,跳了出来。

“……”

她先是发了一串省略号,我能想象得到,屏幕那头的她,此刻,是怎样一副震惊到无以复加的、呆滞的表情。

然后,是第二条。

“沈垣!”

她叫了我的全名。

这是她第二次,这么叫我。第一次,是在她以为我要和她离婚时,那充满了绝望的质问。

而这一次,我能从这简单的两个字里,读出一种,更加复杂的、混杂着震惊、荒谬、羞耻,和一丝……

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被纵容的兴奋。

我的嘴角,不受控制地向上扬起。

我没有回复,只是静静地,等着她的下文。

果然,几秒钟后,她的第三条信息,带着一股恼羞成怒的、撒娇般的嗔怪,发了过来。

“你这个变态老公!我在KTV里跟你说那些,都是逗你玩的!你……你还来真的啊?!”

“你……你到底,有多想把我推给别人啊?!”

我看着屏幕上,那句“你这个变态老公”,忍不住低低地笑出了声。

我能想象得到,她打出这行字时,那张清纯美丽的脸上,是怎样一副又羞又气的、红得快要滴出血来的可爱模样。

她以为,我只是喜欢听她说。

她大概从未想过,我会……真的,用实际行动来鼓励她。

我将杯中的威士忌,一饮而尽。辛辣的酒液,顺着喉咙一路烧到胃里,也点燃了我全身的血液。

我决定,不再伪装。

我要让她,清清楚楚地知道,我到底有多么地期待。

我点开对话框,用一种近乎颤抖,却又充满了前所未有的、诚实的兴奋的指尖,开始打字。

“是啊!我就是来真的。”

“我不仅想听你说,我甚至在期待着你能真的去做。”

消息发送过去,对面,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我能想象得到,她此刻正拿着手机,看着我这几句赤裸裸的、不加任何掩饰的告白,心中是何等的惊涛骇浪。

我没有催她,我只是继续将我内心最深处,那份最真实,也最黑暗的欲望,一点一点地剖开来,展示给她看。

“你知道吗,蔓蔓。从你挂断视频通话的那一刻起,我就再也,做不了任何事情了。”

“我满脑子,都是你刚才说的那些画面。”

“我想象着,KTV散场后,李浩他真的找了个借口,把你单独留了下来。”

“我想象着,他借着酒意对你说,蔓蔓,我送你回酒店吧。”

“然后,在酒店的走廊里,在昏暗的灯光下,他把你堵在墙角对你说,蔓蔓,我好想你。然后,不顾你的反抗,狠狠地吻了你的嘴唇。”

我的手,不受控制地移向了我的下身。

我能清晰地感觉到,我那根早已因为她的信息而苏醒的肉棒,此刻在我的幻想中,正变得越来越坚硬,越来越滚烫。

它隔着一层薄薄的睡裤,高高地耸立着,像一头即将挣脱牢笼的、饥渴的野兽。

“我想象着,你从最初的挣扎,到慢慢地软在他的怀里。你的手从推拒,变成无力地,抓着他的衣袖。你的嘴,从紧闭到被他撬开,然后,开始回应他的吻。”

“我想象着,他将你,一路吻着,带进了你的房间。然后将门反锁。”

“他把你压在床上,开始撕扯你的衣服。而你,半推半就,欲拒还迎……”

“蔓蔓,”我喘着粗气,打下了那句,最能代表我此刻心情的话,“光是想象这些,我就已经硬得快要爆炸了!”

“你说,我到底有多想?”

我将我所有的欲望和期待,都化作了最直白,最露骨的文字,像一把把烧红的烙铁,狠狠地烙印在她的视网膜上。

这一次,我没有给她任何退路。

我就是要让她知道,我,她的丈夫,正在因为幻想她被别的男人侵犯,而兴奋不已。

我就是要让她知道,她所有的“背叛”,对我来说,都是最顶级的春药。

对面,依旧是沉默不语,只是在上方不断在“最美的老婆”,“对方正在输入中……”来回切换。

我甚至,能想象得到,她此刻正一个人,坐在陌生的酒店房间里,看着我发过去的这些,足以让任何一个正常女人,感到恶心和恐惧的文字,身体,会产生怎样……诚实的反应。

她会不会,也像我一样,因为这些充满了背叛和羞耻的幻想,而感到兴奋?

她那片,为我湿润过的、最私密的花园,会不会也在此刻,不受控制地流淌出,期待的蜜液?

我不知道。

我只知道,我给她的潘多拉的魔盒现在就在她的手中。

而我和她,我们两个人,都已经被那从盒子里散发出的、充满了禁忌与诱惑的、甜美的味道深深地迷惑了。

我们,都回不去了。

她在想什么?她会如何回应?

是愤怒的指责?是恶心的唾弃?还是……彻底的、决绝的沉默?

我不知道。

我只知道,我像一个输光了所有筹码的赌徒,在等待着荷官,揭开那张决定我生死的底牌。

时间,在一分一秒地流逝。

她一定,在反复地,输入,又删除。

她一定,在用她那颗单纯的、混乱的大脑,试图去理解去消化,我那份早已超出了正常人认知范畴的,黑暗的欲望。

终于,在漫长得如同一个世纪的等待之后,她的信息弹了出来。

没有长篇大论,没有激烈的情绪。

只有一句,简短的,却又重若千钧的问句。

“老公,你是认真的?”

我看着这七个字,心中,那份因为等待而产生的、几乎要将我吞噬的焦虑,在瞬间,烟消云散。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加深沉的、混合着狂喜与悲哀的、复杂的情绪。

我知道,当她问出这句话,而不是直接拉黑我的时候,这场战争,我已经赢了。

她没有选择逃跑。

她选择了……凝视深渊。

我深吸一口气,将那份几乎要从胸腔里喷涌而出的、病态的兴奋,强行地压了下去。

我知道,现在还不是狂欢的时候。

我现在,需要做的不是继续用我那肮脏的欲望去冲击她。

而是要,用一份更高级的、更具迷惑性的、名为“爱”与“包容”的剧毒,来彻底地,瓦解她最后的那一丝,名为“道德”的抵抗。

我调整了一下坐姿,用一种前所未有的、冷静而又真诚的指尖,开始回复。

“是。”

我给出了一个肯定的,不容置喙的答案。

然后,我开始编织我的,那张用爱意和温柔,精心打造的天罗地网。

“蔓蔓,我知道,我刚才说的那些话,很变态很混蛋。我自己,也为有那样的想法,而感到……羞耻。”

“但是,宝贝,那是我最真实的感觉。我不想再对你有任何的隐瞒和欺骗。”

“你还记得吗?在这一切发生之前,我们的关系是怎样的?”

“我们彼此深爱,但却因为我对你过去的执念,还有孩子对你的压力,而产生了一丝隔阂。我们的性生活,也因此,变得有些……按部就班。”

“那张照片它像一根导火索,点燃了我心中,那份因为爱你,而产生的极致的占有欲和嫉妒心。”

“我承认,我的爱因为嫉妒而变得扭曲,变得不再正常。”

“我开始,控制不住地去幻想你和他的过去。而更可怕的是,我发现这种幻想,竟然能让我获得比以往任何一次,都更强烈的快感!而这份快感,又能让我在床上变得更强,更能满足你!”

我将我的病态欲望,与我们的“感情问题”和“性生活质量”,巧妙地,联系在了一起。

我在暗示她,我的“病”,虽然不正常,但却在某种程度上,“解决”了我们之间存在的问题。

“蔓蔓,我比任何人都清楚,这样是不对的。这是一种病态的、不健康的共生关系。”

“我曾经也想过要戒掉它。就在之前,在岳父岳母家,看着你在阳光下,那么美好,那么真实。而且是属于我的!我告诉自己我可以的,我可以为了你,战胜这个心魔。”

“但是,我失败了。”

当你离开我,当你去了那个,可能会有他出现的地方。我发现,我根本控制不了我自己。

我越是压抑,那些幻想就越是疯狂。它像一头饥饿的野兽,在啃噬着我的理智。

“我不想再这样下去了。我不想再因为我的嫉妒,而伤害你。我也不想再因为我的压抑,而疏远你。”

“我爱你,蔓蔓。我希望你,是开心的,是自由的。就像今天的你,美丽且自信,能读懂我的一切。而不是因为我的病态,而变得小心翼翼,畏手畏脚。”

“所以,我才想。”

与其,让他成为我们之间,一个永远无法摆脱的、痛苦的鬼魂。那不如……

就让他,成为我们之间,一个独特的、刺激的『药剂』。

“我们去利用它,去掌控它,甚至……去享受它。然后,在极致的疯狂之后,再回归到,只属于我们两个人的、最纯粹的爱里。”

“我不知道这样做,到底对不对。我只知道,我不想再因为这件事,而与你产生任何的隔阂。我更不想失去你!”

我将“出轨”,定义为一种,用来“调剂”我们感情的,特殊的“药物”。

对面,又一次,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我能感觉到,她的内心正在经历着一场,比以往任何一次都更加激烈的海啸。

我的这番话,彻底地摧毁了她所有的,关于“对”与“错”的认知。

我没有催她。

我只是,静静地,等待着。

等待着,她为我,也为她自己,而做出最终的选择。

终于,她的信息,跳了出来。

“如果……”

“如果,我真的像你说的那样……去做了……”

“你真的……不会丢下我吗?”

“你……依然还会爱我吗?”

她的问题,充满了不确定,和最后的、可怜的恐惧。

我知道,她已经,被我说服了。

她现在需要的不是道理不是逻辑。

而是一个,能让她彻底安心的“规则”和“底线”。

“我不会。”我用最肯定的语气,回答她。

“蔓蔓,我爱你。这是我们之间,一切的前提,也是唯一的,不可动摇的底线。”

“所以,如果你真的决定好。那么我们就要约法三章。”

“第一,也是最重要的,你必须保护好你自己。无论如何,一定要戴套。我不想因为我们的游戏,而让你的身体,受到任何的伤害。”

我将第一个规则,设定为对她的“保护”,充满了“爱意”和“体贴”。

“第二,我虽然喜欢幻想,但有些画面会让我真的发疯。所以,我不允许他射在你的身体里面,更不允许他射在你的嘴里。这是我的底线,也是我的占有欲。”

我将我那份变态的、关于“纯洁”的执念,包装成了“占有欲”。

第三,也是最关键的。蔓蔓,你可以让你的身体,为他为任何一个男人而沉沦。

但你的心,必须也只能属于我一个人!你不允许,对他再产生任何的感情。

记住,他只是一个用来让我们更相爱的道具。

我将“出轨”的行为,和“感情”,进行了彻底的切割。

给了她一个,可以进行自我催眠的,道德上的借口。

“这三条,是我们游戏的铁律。”

“只要你能遵守,那么,剩下的。”

我打下了那句,最终的,充满了魔鬼诱惑的,许可。

“就怎么开心,怎么来。”

“跟随你自己的内心。”

“然后,告诉我你的答案。”

我看着手机屏幕上,那句由我亲手打下的、充满了终极蛊惑的结语。

我像一个在悬崖边,对另一个人伸出手,发出共同坠落邀请的魔鬼。

而我的夏娃,我的蔓蔓,她会如何回应?

对面,再一次陷入了长久的,几乎要将我所有耐心都燃烧殆尽的沉默。

……

终于,在我几乎要以为,她会因为恐惧而选择逃避,选择结束这场对话时。

她的信息,来了。

那是一条,语音信息。

我犹豫了一下,点开了它。

“……唉。”

电话那头,先是传来了一声,充满了无奈、羞耻,和一丝……

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如释重负的,轻轻的叹息。

然后,我听到了她那因为酒精而变得格外软糯,此刻,又因为复杂的情绪,而带上了一丝自暴自弃的、沙哑的笑声。

“我上辈子……到底是造了什么孽……”

“怎么就……摊上你这么个,变态老公啊……”

她的声音里,没有了之前的惊恐和抗拒。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在彻底放弃了抵抗之后,所产生的奇特的、宠溺的、认命般的嗔怪。

她没有骂我,没有指责我。

她只是,用一句“变态老公”来定义我,也定义了我们之间,这段全新的扭曲的关系。

我的心,在听到她这句话的瞬间,彻底地落回了肚子里。

我知道,她接受了。

她不仅接受了我的“病”,她甚至,开始,用一种带着宠溺的、纵容的姿态,来“享受”我的这份“变态”。

然后,我听到了那句,我最想听到的,最终的宣判。

“我会……跟着我自己的,感觉,来的。”

“你……也别胡思乱想了,很晚了,你早点睡觉。”

“我去洗澡了,老公……我爱你。”

语音,戛然而止。

最后的例行表白,却是沉重和无奈。

我拿着手机,许久,才从她那句充满了无限可能性的“我会跟着我自己的感觉来”的话语中,回过神来。

我笑了。

笑得前所未有的开心。

我那可爱的、单纯的蔓蔓啊。

她以为,她是在“跟随她自己的内心”。

但她不知道,她的那颗心,早已在我的引导和塑造下,变成了最契合我欲望的形状。

“晚安。我的宝贝老婆,我也爱你!”

接下来的夜晚,我没有再打扰她。

……

第二天,像一个最正常的、等待着妻子归来的丈夫,处理着公司事务,然后去健身房,进行了一场大汗淋漓的宣泄。

我在逃避吗?我可能只是在避免对蔓蔓一切的想象,用其他事情来填充我的着急和不安,以及……兴奋。

期间,蔓蔓的微信,依旧像雪花一样,断断续续地飘来。

“老公,我们换地方了哦!老李头(蔓蔓的老师)邀请我们今天去他弄的庄园。”

“我们到山上这个庄园了,环境好好哦!但是好远。[图片]”

“原来他退休以后就是跑来这山上养鱼种菜了,好会生活!我们老了也要这样![图片]”

“你看我摘的番茄,是不是又大又红![图片]”

“晚上我们自己做饭哦!一人一道菜。让你不和我一起来,你有好几天吃不到我做的好吃的咯,哼!”

她依旧在,事无巨细地,向我汇报着她的一切。

但我们都心照不宣地,没有再提那个名字。

仿佛,他只是我们之间,一个无足轻重的小小的插曲。

晚上十点多,我刚洗完澡躺在床上,她的信息又来了。

“老公,我们吃完饭啦,现在在大巴车上,准备回酒店了。”

今天……喝了好多老李头自己酿的米酒,甜甜的,不知不觉就喝多了……

现在头有点晕乎乎的……

“好多同学都喝多了,车上好热闹,像个菜市场,哈哈哈。”

喝多了。

微醺。

我知道,微醺时候的蔓蔓,其实才是最性感的。

那个时候的她,会卸下所有的、清冷的伪装,会变得比平时,更加的大胆,更加的黏人,也更加的……敏感。

她的身体,任何一点轻微的触碰,都能激起她剧烈的反应。

我的喉结,不受控制地滚动了一下。

我能想象得到,此刻在那个摇摇晃晃的大巴车上,我的妻子,几乎所有人眼里,都是“单身”的、美丽的陈纾蔓,正带着一身的酒气和一脸动人的、微醺的酡红。

而那极少数的女生,可能通过共同的朋友知道我们已婚的关系,这些女生会不会因为可能发生的事情而对蔓蔓有不好的言论。

而她的身边,会不会就坐着那个,曾经和她相伴的李浩?

她们会不会因为曾经的关系而起哄?

他会不会借着昏暗的灯光和汽车的颠簸,不经意地将他的手,放在她的腿上?

天人交战。

我的呼吸,又一次变得粗重起来。

我拿起手机,回复她。

“喝多了就早点休息,别跟着他们瞎闹。回到酒店,给我报个平安。”

我依旧扮演着,那个关心她的、正常的丈夫。

“知道啦,啰嗦鬼!”她回复道,后面,还跟着一个,吐舌头的表情。

又过了大概一个小时。

墙上的时钟指针,已经指向了午夜十一点半。

她的信息终于来了。

“老公,我到房间啦。”

“嗯,早点洗漱休息。”

“好。”

对话,似乎就要这么平淡地结束了。

我的心中竟然涌起了一丝,连我自己都感到惊讶的……失望。

难道,今天什么都不会发生吗?

难道,我那份充满了期待的、病态的欲望,就要这么落空了吗?

就在我准备放下手机的时候。

“叮咚——”

她的信息,又来了。

“老公……”

又是这两个字。

但这一次,我似乎从这两个字里,读出一种与今天信息的截然不同,充满了犹豫、挣扎,和一丝禁忌的兴奋。

我的心,猛地一跳。

“怎么了?”我故作平静地回复。

对面,沉默了很久。

久到,我几乎要以为她是不是,已经睡着了。

“李浩……他给我发微信了。”

“他说……”

“他说,跟他一个房间的同学喝多了,吐得一塌糊涂,他想下去买点解酒药和胃药。”

“他问我……”

“能不能……陪他一起去。”

来了。

终于,来了。

一个如此老套,却又如此有效的邀请。

我死死地盯着屏幕,感觉自己的心脏,都快要从喉咙里跳出来了。

我能想象得到,屏幕那头的蔓蔓,此刻正一个人,坐在酒店的大床上,看着手机上,来自初恋情人的邀请,看着之前来自丈夫的、那份充满了暗示的“许可”?

去,还是不去?

理智与情感,道德与欲望,忠诚与背叛……

所有的矛盾,在这一刻,都汇集到了这个简单的是非题上。

而我,这个口口声声说爱她说要保护她的丈夫。

此刻,却像一个最高明的赌徒,在等待着她为我揭开,最终的牌面。

我的手指,在屏幕上悬停了许久。

最终我还是打下了那句,将她,也包括我自己,彻底推入深渊的话语。

“去吧,宝宝。”

“记住,跟随你自己的内心。”

然后,我关掉了手机屏幕,将它反扣在桌面上。

我不再去刷新,不再去等待。

因为我知道,从这一刻起,我已经不再是棋手了。

我只是一个,在自己亲手搭建的、最华丽的斗兽场里,等待着角斗开始的,唯一的观众。

而我的夏娃,我的蔓蔓,她将独自一人去面对那头由我们的过去、我们的欲望、和我们的爱,共同饲养出来的,名为“出轨”的猛兽。

我走到酒柜前,为自己倒了满满一杯的、泥煤味最重的艾雷岛威士忌。

我需要一些东西,来麻痹我那根,因为极致兴奋和极致恐惧,而绷紧到了极限的神经。

时间,在一分一秒地流逝。

书房里,只有冰块在杯中,发出的、清脆的、融化的声响。

我不知道,自己喝了多少杯。

我只知道,当我的手机,再一次亮起来的时候,墙上的时钟指针,已经划过了凌晨一点半。

距离她出去,已经过去了整整一个多小时。

这一个多小时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地攥住,然后又被扔进了绞肉机里,反复地碾磨、搅动。

我拿起手机,解锁屏幕。

那上面,是蔓蔓在几分钟前,发来的未读信息。

我的指尖,在颤抖。

我深吸一口气,点开了它。

“老公,我……我回来了。”

第一句话,就让我的心,猛地一沉,又猛地一跳。

回来了。

她回来了。

“嗯。”我只回复了一个字。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是该问“你们做了什么”,还是该说“欢迎回家”?

紧接着,蔓蔓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老公……你还没有睡吗?”

“宝宝,我还在等你回房间呢。”我的声音有些颤抖,已经是我极力控制后的冷静了。

“我们……”她似乎也感受到了我的紧张,主动地,开始了她的“汇报”。

“我们”是不是指他和李浩?

“我们和几个同学一起去了酒店旁边商场的24小时药店,买了胃药和解酒药。”

“他那个同学,吐得真的很厉害,我们帮他收拾了一下,又喂他喝了点水,他才睡过去。”

“然后……”

“从他同学房间里出来的时候,已经很晚了。剩下几个同学都回房间了,走廊里一个人都没有。”

“他……他又拉住了我的手。”

我的心脏,猛地一缩。

我能想象得到那个画面。在酒店深夜的、安静得能听到彼此心跳的走廊里,在昏暗的、暧昧的壁灯下,他抓住了她的手。

而她,那个已经得到了我许可的妻子,她会作何反应?

“这一次,我……我没有挣脱。”

“我不知道为什么,老公……我只是……觉得,好像一切都回到了大学的时候。那时候,他也总是这样,在无人的时候偷偷地拉我的手。”

“他的手,还是和以前一样很干,很暖。不像你的,总是……很有力。”

她在对比。

她开始无意识地,将“他”和我,进行对比了。这个认知,让我全身的血液都开始加速。

我的下身,那根沉睡了一晚的巨物,又一次缓缓地苏醒了。

“他拉着我,没有回我的房间,也没有回他的房间。我们……我们从消防通道,走到了酒店副楼天台。”

“那天台好大,还有一个露天的游泳池,没有人。”

“我们就那样站着,吹着风,谁也没有说话。”

“然后,他开口了。”

“他问我,『蔓蔓,你这些年,过得好吗?』”

“我说,『挺好的。』”

“他又问我,『那个……你昨天说,你有男朋友了,是真的吗?』”

“我……我犹豫了一下。老公,对不起,我犹豫了。”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我如果说是,那他可能就不会再继续了。但是……

但是我想起了你跟我说的话,你说你期待……

“所以,我……我撒谎了。”

“我说,『那只是……一个正在追我的人。他对我很好,但我……还没想好,要不要接受他。』”

蔓蔓的声音,小心翼翼,充满着试探和内疚。

“轰——!”

我听着电话听筒里传来的声音,感觉自己,像是被一道惊雷,狠狠地劈中了天灵盖。

她撒谎了。

“老公……你在听吗?”

“老婆,我在听。”

她为了我,为了我们那个荒唐的“游戏”,她亲口否认了我的存在。

她将我,这个她名正言顺的丈夫,定义为了一个悬而未决的“追求者”。

而她自己,则在那一刻变回了那个,“单身”的、自由的、可以被任何人追求的,陈纾蔓。

一股前所未有的、极致的屈辱感,和一阵同样前所未有的、极致的兴奋感,同时,在我的胸中,轰然引爆!

我的鸡巴,在这一刻,硬得,快要爆炸!

蔓蔓,这是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接受在道德之外的另一个男人?

“他听到我这么说,好像……很高兴。”

“他看着我,眼神变得和大学时一样明亮,充满了……希望。”

“他说,『蔓蔓,你知道吗,当年和你分手,是我这辈子做过的最错误的决定。』”

他说,『这几年,我其实也试着谈过几个。但是,没有一个能像你一样。我总是不自觉地,拿她们和你比。比不过。』

“他说,『蔓蔓,我知道,我现在说这些很唐突。但是,我能不能……再给我自己一个机会?』”

“他说,『我们,能不能重新开始?』”

重新开始。

多么动人的四个字。对于一个曾经深爱过的初恋,对于一个在多年以后,依旧对自己念念不忘的男人,这四个字,有着怎样致命的杀伤力?

我不敢去想。我只知道,我的心脏,正在疯狂地,剧烈地,跳动着。

天平的一边,是禁忌欲望的刺激;另一边,是害怕失去的惶恐。

“我当时……脑子里一片空白。我看着他,看着他那张比大学时成熟了一些的脸。看着他眼中那份真挚的,不含任何杂质的恳求。”

“老公,我承认,在那一刻我的心……乱了。”

“我甚至,产生了一个,非常非常坏的念头。”

蔓蔓似乎是放下了所有戒备,准备和我摊牌,颤抖声音伴随这她稳定的语速,她是不是在流眼泪?

她是不是已经准备好,离开我?

“我在想,如果……如果,我没有遇见你。如果,我们当年没有分手。那我们现在,是不是,也会像你和我一样,过着最平凡,也最幸福的生活?”

“我为我有这样的想法,感到……非常非常的,罪恶。”

“然后,他就……抱住我了。”

“他抱得很紧,就像……就像你那天晚上,在爸妈家楼下抱我一样紧。”

“他的身上,有淡淡的烟草味,和啤酒的味道。很熟悉,又很陌生。”

“他在我耳边,不停地说,『蔓蔓,再给我一次机会』。”

“然后,他就……亲我了。”

“他的舌头,撬开了我的牙齿。我……我又没推开他。”

“我甚至……”

“我甚至,在他吻我的时候,脑子里想的却是你。”

“我想着,你现在是不是正拿着手机,等着我的回应。我想着,你听到我告诉你这些的时候,是不是会像我们玩游戏时那样,变得……很兴奋。”

“然后,我的身体,就……就有了感觉。”

“他好像,也感觉到了我的变化。他抱得更紧了,手也开始不老实了。”

“他的手,伸进了我的衣服里,摸我的背,摸我的腰,甚至……想去解我内衣的扣子……”

“就在那个时候,我……我清醒了过来。”

“我猛地,推开了他。”

“然后,我就跑回来了。”

“老公,对不起……”蔓蔓的哭泣从听筒里传来,我知道,蔓蔓自己一个人在面对这些的时候,承受了多大的压力。

是对丈夫的不忠,是被道德的审判,也是对善良的自己——最大的嫌弃。

“对不起……对不起……呜……我错了,我发誓我没有骗你……我已经想好了,如果你真的生气了,你就把我丢了吧……我变得好脏,会在别人那里有了反应……”

“老公……我让你失望了,对不对?”

我没有感到丝毫的被“背叛”的愤怒,脑中的兴奋也在慢慢的沉寂。

这些话语,让我心痛,我静静听着蔓蔓的哭诉,她那充满了自责、后怕和坦诚的声音。

“老公……你怎么不说话?你……是不是……真的生气了?”哭泣的喘息伴着蔓蔓的急切的声音再一次传到我的耳中。

“宝宝,没有。”我回复道,“我只是在回想你和我说的话。”

“回想你刚才说的,每一个字。”

“回想你,在另一个男人的怀里,想着我,然后……湿了的样子。”

“……变态老公。”蔓蔓因为我的话而放松了下来,啜泣的语调依然,却是一句轻松、而劫后余生的声音。

“是啊,我就是个变态。”我笑了,“一个爱你又被你逼得快要发疯的变态。”

“蔓蔓,你推开了他。但是,你的心里,真的也把他推开了吗?”

“还是说,”我用最温柔,也最残忍的语气,问出了那个,最终极的问题,“你其实……有点想?”

这一次,对面沉默了……很久……很久。

久到我几乎要以为,她是不是已经无法再承受,这场对她灵魂的凌迟。

蔓蔓的呼吸声依然在我耳边。

随后,没有辩解,没有掩饰。

只有一句,带着哭腔的,且最诚实的坦白。

“……是。”

“老公,我……我有点想。”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明明爱你……可是……可是,当他抱我,亲我的时候……

我……我想知道,如果……如果继续下去……会是什么感觉……

“老公,我是不是很坏?我是不是很贱?”

“陈纾蔓,我不允许你这样说你自己!”,“贱”,这个字,第一次出现在我和蔓蔓的关系之中。

我感受到了蔓蔓的决绝,我感谢她的诚实,感谢她没有因为害怕而欺骗我,但我绝不允许蔓蔓以这个字称呼自己。

“老公……对不起,你丢了我吧……呜呜”听到我的责备,蔓蔓似乎已经用尽全身力气在告诉我,她已经没办法想要和我继续生活下去了。

蔓蔓……我的宝宝……老婆,我说过,你做的这些,都是因为我……我爱你,我爱你的全部……

但是你也是一个完美的个体,我希望我能你我所能承受的框架下,最大的自由……所以你不要自责,是我把你变成这样的。

“……”蔓蔓啜泣声。

“要怪就怪我,你没有错,错的是我!我不会把你丢下的……永远不会……我发誓。”

“呼……”蔓蔓渐渐平静下来,长时间的哭泣让她鼻塞,带着浓厚鼻音的呼吸,似乎是在告诫我我是如何让她这么伤心。

“那……老公”

“你……可以,允许我,坏这一次吗?”

“就……这一次。”

“如果……你不要我了……就把我丢了吧。”

四句话,浓厚的鼻音,我没有丝毫的快感,心里装着的只有蔓蔓坚强的决绝。

现在,赌徒变成了她,她在赌。我会不会真的抛弃她。

如果会,她将背负背德妻子的骂名,自己过一辈子。

如果不会,她将和我这个“淫妻癖”,一起牵手步入阿鼻。

我听着,她那卑微的、乞求般的声音。

我知道,我的女孩,终于被我彻底地,拖下了水。

她不再是被动地,去完成我给予她的“任务”。

她开始主动地向我索求,堕落的“许可”。

“我的傻蔓蔓,我爱你。”

“去吧。”

我笑着说完这两句话。

笑得,前所未有的,畅快。

互道晚安后,我挂了电话。

我站起身,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看着窗外,那片在几小时后就将被黎明染亮的,深蓝色的天际线。

然后,我拿起手机,用一种如同帝王,赦免罪奴般的,充满了无上恩典的语气,回复了她。

只有一个词。

“Enjo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