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燕夫妇的居所远离市中心的别墅区,而是住在离公司更近的周边。一来是方便谢母通勤,二来也能减少她对谢钎城的掌控。
自从谢燕离世后,傅容许独自居住在这栋高楼里。
身体尚算硬朗的他只雇佣了定期上门的家政服务,加上谢钎城偶尔的探望,偌大的公寓大部分时间都冷冷清清。
江絮坐在副驾驶,车窗映出她略显疲惫的侧脸。谢钎城专注地握着方向盘,两人默契地保持着各自的沉默。
她的额头抵着冰凉的玻璃,随着车辆的颠簸轻轻晃动,思绪却不受控制地飘向另一个人。
“不需要你的关心。”
这到底是做戏给谢钎城看的气话,还是谢钎烨的心里话?
她多么想问个清楚,可手机屏幕熄了又亮,亮了又熄。
他们早已是通讯录里互不相干的名字,她又如何过问呢。
红灯的路口,谢钎城用余光瞥了她一眼。
他的妻子分明在想另一个人。
只是那么一瞬的失落,时间很短,就与红灯闪烁的时间一般,不到一分钟。
他不该有什么微妙的心理。
很快,车停在居所前。厨房飘来饭菜香气,两人刚被迎进门,傅容许就招呼他们夫妻入座。
江絮悄悄打量着傅容许。
岁月在他脸上刻下皱纹,却无损那份儒雅的气质。
不同于谢燕的凌厉,傅容许眉眼间总带着温柔的倦意。
特别是那双桃花眼,即使年过半百依然深邃深情。
难怪当年谢燕会一见钟情。
可惜长子谢钎城没能遗传到这双眼睛,只写满了冷漠。江絮想起初见时产生的凉意,不由得抿了抿唇。
她体贴地帮谢钎城脱下外套,两人洗过手后在餐桌前落座。
“小烨呢?怎么没跟你们一起来?”
傅容许切着牛排,状似随意地问道。
江絮的筷子在空中顿了一秒。
“他说心情不好去骑车了。”
谢钎城接过话题,声音平静。
餐桌再次陷入沉默。
她低头喝了口热汤,只想快点结束这场煎熬的午餐。
傅容许的目光在二人身上停留片刻,突然话锋一转。
“你们身体检查过吧?生育都没问题?”
“!”
问题来得突然,江絮差点呛到。原来这才是今天约见的真正目的?
“都正常。”
谢钎城面不改色地给她递来纸巾。
“趁适龄生一个,也好培养。”
傅容许意有所指地说。
江絮下意识捂了捂小腹。
她不是没想过生孩子的事情,但前几年两个人都忙的不可开交,什么同房更是敷衍了事,怎么可能怀上…
“嗯,我们努力。但还是看江絮的意思。”
谢钎城擦了擦嘴角,看向腕表,“爸,公司还有事,我们先走了。您多注意身体。”
离开时,江絮跟在谢钎城身后,一路在想有关谢钎城的事,却突然意识到自己对这位朝夕相处的丈夫竟然如此陌生。
他的喜好、他的过去、他内心真实的想法…她一概不知。
而现在,她与谢钎烨那段不堪的关系,更让她必须小心翼翼避开所有可能的破绽。
那她就该去亲近这位相处了三年的丈夫,窥探他的真心,才能真正做好应对的措施。
毕竟——
她必须要牢牢绑在他身上。
谢钎城伫立在落地窗前,刚结束一通商务电话。身后的床榻突然传来细微声响,接着是一具温软的躯体贴上他的后背。
这种触感太过熟悉,让他不由自主想起那晚她醉酒后蹭在自己怀里的模样。
喉结微微滚动,他竟感到一阵异样的燥热。记忆中她胸前的柔软触感在此刻无比清晰,连带着下腹也泛起陌生的灼热。
“钎城。”
她的声音轻软得像羽毛,带着从未有过的亲昵。
想窥探他的真心,就要去撕开最厚重的伪装。
“我们…是不是该备孕了。”
备孕从来不是一时兴起的事,与双方息息相关,并非一方情愿就可以顺意的。
江絮这才笃定,这个提议一旦被接受,意味着谢钎城必须分出更多时间在她身上。而往日忙于工作的他,又如何有多余的时间插手她的私情呢。
谢钎城把手搭在她正环在自己腰间的小臂,回头去看她。
江絮的脸还埋在他背上,只露出一双眼抬高。
看不出真诚,倒是写满算计,不过这样的盈盈秋水,他却从未见过。
妻子今日分给了他半分柔情,不是出自床上,而是在彼此清醒的温存中。
这样总是赐予他弟弟的神情,如今对象换作了他,若是不领情,倒显得有些不解风情了。
不过,事情的发展本就在计划的轨迹之上。
侧边的门没关好,一条细细的门缝打开着。走廊全黑,唯有他们卧房透出一丝光亮。
谢钎城不着痕迹地扫过那处,唇角微不可察地扬起。
那里藏着个精心准备的惊喜,等着某个不请自来的观众。
“好,听你的。”
他听见自己这样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