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未曦,窗外天光才刚微熹。殿中依旧静谧,只有帘幔轻轻摇曳。
乐安醒来时,她浑身仍沉浸在一种前所未有的放松里,整个人安稳蜷在一个温暖的怀抱中。
那怀抱结实如铁,却又有着不可思议的安全感,像是将她护在一方只属于她的世界里。
昨夜的记忆,一点一滴涌上脑海,让她脸颊瞬间滚烫。
从自己主动触摸、挑逗,墨玄克制到最后失控的拥吻,再到他那细腻却又逼近极致的触碰……一切都历历在目。
她竟然真的,在这个世界里,跨出了那最难的一步。
他就这么拥着她,似守夜的神祇般沈静。眉目清冷,却因长夜未眠而泛着暗色。可那双眼,却比昨夜更炽,像是烧了整个人,只为看着她。
她怔了怔,耳尖微热:“……你一夜都没阖眼?”
墨玄声音低沉,带着些哑哑的磁意:“嗯。”
“那你不累?”她下意识问。
他微摇头,目光一瞬不瞬。那眼神炽烈到几乎要将她吞没,却又克制得小心翼翼,生怕吓着她。
乐安心口一颤。昨夜的缠绵,已让她几乎卸下心防,可真正清醒过来,被他这样盯着,她仍忍不住生出羞怯。
她伸手欲将他推开些,却反被他不着痕迹地拢住手腕,指尖轻轻一扣。力道不重,却像是囚锁。
“公主……再睡一会吧。”他的声音带着夜里余温,低低的,几乎要将人融化。
她愣住,喉间滚动,竟不知如何回应。最后只红着脸,轻轻“嗯”了一声,顺势窝进他怀里。
墨玄唇角微不可察地勾了下,怀中之人柔软香暖,他忍不住低头,在她发间轻吻。
那一瞬,他竟觉得自己不再是孤身无依的一人,而是真正被需要着。
两人就这样相拥不语,仅听彼此心跳。时光静止般,连风声都缓了。
殿外传来婢女轻轻的脚步声,才听见霜花的声音:“公主,时辰已到。”
乐安心头一震,猛地想要坐起,却被墨玄按住肩。
“别急。”他语气沉稳,替她理好鬓发与衣襟,动作细致得不像他这样冷厉的人。眼神却隐隐带着不舍,好似分开一瞬都是折磨。
墨玄一推开殿门,就见霜花安静地候在门边。两人对视一眼,谁都没有开口。霜花眼里却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
她看得出,公主终于愿意接受男人侍寝。纵然墨玄身份低微,然而在容朝的天下,公主之尊,又有何须顾忌?
乐安见状,面颊烫热。她不敢直视,却又从霜花眼里看出真切的高兴。这让她羞怯之余,竟有一种说不出的轻松。
启程返府。车驾摇曳,沿途松风拂面。乐安的心境却前所未有的轻快。
昨夜的她,终于跨出了那第一步。原以为会懊恼不安,却不曾想,如今竟觉得整个人都轻盈起来。甚至,想到墨玄,她唇角便忍不住弯起。
她抬手撩帘,望见策马而行的墨玄。
他该是一夜未眠,可此刻却神采奕奕,眉宇之间有股压不住的锐气,彷佛昨夜并未消耗,反而赋予了他力量。
那双炽烈的眼眸在马背上隔着车帘望来,灼得她心头发颤,下身更隐隐一紧,泛起湿意。她慌忙垂下眼帘,红霞自耳尖烧到颈项。
早晨她醒来时身上竟无半点狼狈,干净清爽,衣衫整齐。
分明没有人进殿更衣,显然是墨玄在她沉睡后,一点一滴细心为她清理。
想到这里,连嘴角都不自觉勾起。
墨玄策马随行,目光不时落在车帘后隐隐的倩影,眼神深得能将人燃尽。嘴角极轻微的上扬,却被隐在冷冽的轮廓里,不易察觉。
香车在大道上轻轻摇晃,车帘外是皇家护卫沉稳的脚步声。
乐安靠坐在车壁上,目光却仍时不时飘向帘缝外,那道挺拔冷峻的身影总在她眼底一闪而过。
霜花端坐在她身侧,眼角眉梢带着抑不住的笑意。
“公主这一趟虽然受了惊吓,却也……让奴婢欣慰。”她压低声音,语气温柔,像怕打扰到乐安的心绪。
乐安一愣,随即心头一热,羞赧地瞪她一眼。
“奴婢是替公主高兴。从前公主总冷冷淡淡,不肯让任何男人近身,如今肯接受……对公主来说,实是好事。”
乐安垂下眼帘,手指无意识地抚过膝上绣着金线的布料。她心里很清楚霜花说的是什么。
昨夜她并没有真的破身,却第一次认真体会到“身体渴望”是怎么一回事。更让她意外的,是自己竟这么心安理得地依赖在墨玄怀里。
“心情愉悦,对公主身子也是大有益处。”霜花顿了顿,声音更轻,“再过不到三个月,便是公主生辰了。开苞礼……也总归要准备。”
乐安轻咬下唇,心底翻涌不已。
她穿越到这里后,虽然逐渐接受这女尊的秩序,可“开苞礼”三字仍让她浑身微颤。
那不仅是身体的开启,更意味着她彻底走上了这个世界为她铺设的轨道。
“那……”她迟疑了片刻,还是忍不住问出口:“暗卫,难道不能……也是通房吗?”
霜花一怔,旋即抬眸望着她。“公主是指……墨统领?”
车厢内空气一瞬间凝固。乐安的耳尖飞快地红透,却倔强抬着下巴。“我……只是问问而已。”
霜花看着她,眼神里闪过一抹说不清的感触。
她知道墨玄的身份,比谁都清楚。
暗卫不同于皇家侍卫,后者至少有明册在籍,而暗卫许多甚至连“奴”都算不上,只是从市井、战场或罪奴里挑出来的野奴。
墨玄虽因武力值天下罕见,被擢升为暗卫统领,却仍无法改变那层低贱出身。
霜花低眸含笑,语意温婉:“公主的心意,自是至重。这世间,唯有您尊贵无比。若是心中所愿,又何须多虑?得蒙您的垂爱,于他而言已是天大造化。”
乐安怔怔看着霜花,胸口像被轻轻击了一下。
她抿唇,低低地笑出声来。那笑里有羞涩、有释然,也有一抹说不清的甜。
香车外风声拂过,帘影轻颤。乐安忽然觉得,这条返程路竟比以往任何一次都短。
她伸手抚上自己心口,心跳急促得不像话。若真是墨玄,她不介意。甚至,隐隐期待。
车驾抵达公主府邸安和府前。
大门已开,总管与男侍们整齐列队,齐声迎呼:“恭迎公主回府!”
列队之中,楚轻臣站在最前,身形笔直,气势森然。当他抬眼望见公主下车,心头微微一震。
公主的神情与往常不同。她眼底明朗,步履轻快,眉梢含笑,那是他极少见过的模样。
而她身后的墨玄,虽一如既往沉默冷厉,却在眼角眉梢间,藏不住某种……满足后的畅意。
楚轻臣心头微动,忽然敏锐地意识到,这一趟皇寺行,似乎有什么他所不知的事情发生了。
他悄悄打量。
公主步履轻快,眉宇舒展,宛若春水初融。
而墨玄虽沉静,却目光时不时落在公主身上,带着灼热与守候之意。
这一切,他怎会看不出?
然而更令楚轻臣震动的,是自己心底忽然泛起的一丝说不清的酸意。
她是公主。
她本就该有人侍奉。
与谁亲近,本不是他该过问的事。
可他偏偏无法忽视,无法克制。
他在意。
在意她眼角眉梢的柔媚,在意她与那个男人之间微妙的气息,甚至在意自己被置于门列之中,只能远远观望。
楚轻臣抿唇,垂下眼眸,将情绪深深压下。可心底那丝酸涩与不安,却如暗火般,开始在他心里悄然燃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