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的狂热与痴缠,终究是渐渐地褪去了。
不知不觉,离恨楼的山林,已被秋日那支神奇的画笔,染上了一层灿烂的金红。
秋高气爽,天高云淡,后山演武场边的枫叶,红得如同燃烧的火焰,风一吹,便”沙沙”作响,铺下一地锦绣。
我与离恨烟的修炼,也进入了一个全新的、沉稳的阶段。
白日里,我们依旧在那片专属的战场上切磋、对练。
我的剑法,在她的喂招之下,早已脱去了最初的青涩,变得日益凌厉和圆融。
而这份肉眼可见的进步,也终于引爆了楼内弟子们那早已积蓄已久的好奇心。
这一日,我们刚刚结束了一场酣畅淋漓的对练。正准备收剑回去时,却被不知何时已经围了一圈的、看热闹的师弟师妹们给拦住了。
“李师兄!再来一场!再来一场!”活泼的小蝶,带头起哄着。
“是啊是啊!”其他弟子也跟着附和,”光看你们道侣对练,总觉得烟师姐在让你。不如……不如让濮师兄来试试李师兄的剑,如何?!”
这个提议,瞬间便点燃了所有人的热情。演武场上,瞬间充满了”濮师兄来一个!”、”李师兄,别怕!”的起哄声。
我与濮墨尘,都被这突如其来的阵仗,弄得有些哭笑不得。
他依旧是那个沉稳的君子,只是无奈地摇了摇头。
而我,看着离恨烟那双充满了戏谑与一丝”看你怎么办”的狡黠眼眸,一股属于男人的好胜心,也油然而生。
于是,这场在所有人的起哄与见证下的”离恨楼新一代首席弟子之争”,便再也无法避免。
那是一场早已在楼内所有弟子预料之中的、堂堂正正的公开切磋,整个后山演武场,都站满了前来观战的同门。
他们想看的,或许不是一场简单的胜负,而是想亲眼确认,我这个突然出现的”野小子”,究竟有何德性与能耐,能配得上他们心中那轮皎洁的明月。
我站在演武场的中央,手持”临渊”,心中的危机感,再次升腾而起。
我深吸一口气,那冰冷的空气,让我因紧张而有些发热的头脑,瞬间冷静了下来。
我的对手,濮墨尘,就静静地站在我的对面。
他依旧是那副沉郁而又英俊的模样,手中握着一杆朴实无华的木枪,整个人如同一块磐石,渊渟岳峙,自有一股属于五品高手的强大气场。
而在演武场的边缘,那棵枝丫已然渐渐光秃,却不显得干枯的红枫树下,离恨烟正静静地站在那里。
她穿着一身米白色的长款道袍,那道袍的材质是略显厚实的细棉布,剪裁合体,没有一丝多余的缀饰,袖口被窄窄地束起,显得干净利落,便于随时拔剑或撑伞;腰间,则系着一条与她发色一致的、宽边的黑色腰带,上面挂着她的身份令牌与一个小巧的香囊,更衬得她腰肢不盈一握,身姿挺拔如松。
为了方便与我切磋,她将一头长发,高高地束成了一个干净利落的马尾,只用一根黑色的皮绳绑着,那乌黑的发尾,随着她的每一次转身,都会在空中划出一道充满了力量感的优美弧线。
她今日未戴任何华丽的耳饰,只在耳垂上,点缀着两颗最简单的、如同秋日晨露般的透明玉珠,让她整个人,在沉稳干练之中,又透出一丝不为人知的清透与温柔;又在那一片萧索的秋日景色之中,在那一片落叶之旁,如同一团永不熄灭的、温暖的火焰。
她没有看我,也没有看濮墨尘,只是静静地看着自己脚下的那片枯叶,仿佛对这场即将到来的、决定了她道侣颜面的决斗,没有丝毫的关心。
可我知道,她在。
这就够了。
一息之间。
战斗,瞬间爆发!
濮墨尘的枪法,大开大合,沉稳如山。
他没有用任何花哨的招式,只是最简单的、朴实无华的直刺、横扫、与格挡,但每一招,都带着一股足以开碑裂石的、属于五品高手的强大真气!
我不敢有丝毫的怠慢,将我脑海中那些属于”诗剑行”的剑法发挥到极致,手中的”临渊”化作一道道银色的匹练,将他那如同狂风暴雨般的攻势,一一化解。
我们二人,竟真的斗了个旗鼓相当,难分难解!
然而,在久战不下之后,濮墨尘的心,似乎是乱了。
在一次佯装后退的过程中,他竟用脚,看似无意地,将地上厚厚的红枫落叶,猛地踢起!
漫天的落叶,瞬间遮蔽了我的视线。
也正是在这视野受阻的瞬间,一道致命的枪影,如毒蛇出洞,直刺我的面门!
我心中一凛,全凭本能横剑格挡。虽堪堪挡住,却也被那巨大的力道震得连退数步,气血翻腾。
就是这充满了江湖气的险招,让我渐渐地落入了下风,让我被他那如同附骨之疽般的枪影,逼得节节败退。
又是左肋横击!
就在我即将因这一击而露出破绽的瞬间,一道我再也熟悉不过的、充满了清冷与一丝安抚意味的温柔”声音”,突然直接在我的脑海深处响了起来!
“剑行,莫要与他硬拼蛮力。”
是烟儿的心灵传音!那声音,并非从耳边传来,而是如同最清澈的泉水,直接从我灵魂深处汩汩冒出,瞬间便抚平了我心中所有的焦躁。
“他的枪法,看似毫无破绽,实则失了本心。”烟儿那清冷的声音,继续在我的脑海中”响起”,为我指点迷津,”那本心,似乎和之前的我一样有些乱!
你无需胜过他的”力”,只需用你的“道”,去破了他的”心”!”
我心中狂震!当局者迷,旁观者清!烟儿她,竟一眼便看穿了濮墨尘如今最大的弱点!
我不再犹豫,放弃了与他进行那无谓的真气对耗。
我的剑招,在这一刻,也变了,不再追求那大开大合的杀伐,而是将我那早已融入了骨血的”侠医之道”,彻底地融入了剑法之中。
我的剑,时而如同春风化雨,充满了”生”之气息,去不断地消解、治愈他那充满了”死”之气息的凛冽枪意;时而又如同惊雷闪电,充满了”救”之决绝,向着他那因心境不稳而露出的一个个微小的破绽,发起最凌厉的、足以”刮骨疗毒”的致命反击!
濮墨尘的脸色也变了。
他那张本是古井无波的脸上,第一次浮现出了一抹难以置信的震惊!
他显然没有料到,我的剑法,竟能如此诡异,如此地不按常理出牌!
如果再这样打下去,不出十合,我会赢!
但他不愧是多修炼了许久的大师兄!濮墨尘虽为正人君子,但心中终究是有“离恨楼新一代至强者”的那份骄傲。他充满了”好胜心”的、最后的杀招,就在这下风之中悄然杀到--他竟故意卖出了一个左肩的破绽,那姿态,仿佛是在诱使我攻击。
我心中那属于”医者”的道义,让我在出招的瞬间,下意识地便避开了他的要害。
然而,也正是在我出剑的这一刻,他竟硬生生地用左肩抗下了我这一剑,任由我那锋利的剑气,在他的肩头留下一道血痕,并借着这”以伤换命”的空档,用那早已准备好的后手,一招点在了我的咽喉之上。
长枪冰冷的枪尖,离我的喉咙,不过半分。
整个演武场,瞬间陷入了一片死寂。
我输了。
输在了经验,也输在了……那份不该在战场上存在的”仁慈”。
然而,胜利了的濮墨尘,那张本是沉郁的脸上,却没有丝毫的喜悦,反而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巨大的羞愧。
他缓缓地收回了长枪,看着自己那还在流血的左肩,又看了看我,最终,他对着我,郑重地抱拳行礼,声音沙哑地说道:
“这一战,是我输了。”
说完,他便不再理会众人那充满了震惊与不解的目光,转身,坦然地走下了演武场。
那一晚,濮墨尘主动设宴,只请了我一人。他说,是为白日的”胜之不武”
,向我赔罪。
饭局的氛围,没有了丝毫的尴尬,反而充满了两个男人之间,一笑泯恩仇的坦荡。
我们没有再谈论白日那场切磋的胜负,更没有再提及那个我们都放在心尖上的名字。
我们只是像两个相识多年的老友般,聊着剑法,聊着枪术,聊着各自对“道”的理解。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当我走出那间雅致的、只属于我们二人的包厢时,秋日的夜风,带着一丝清冷,吹得我那因饮酒而有些发热的头脑,瞬间清醒了许多。
然后,我便看到了她。
她没有回房,竟一直等在门外。她就静静地,斜倚在我们吃饭那间屋子外、
一棵高大的枫树旁,那身米白色的道袍,将她那玲珑有致的曲线,在清冷的月光下,勾勒得淋漓尽致。
她的手中,正把玩着一片刚刚从枝头飘落的、殷红如血的枫叶。
她听到我的脚步声,缓缓地转过头。那张总是清丽绝伦的娇媚脸庞上,带着一丝我从未见过的、小小的、如同被主人丢弃了的小猫般的委屈。
“……你可算出来了。”她看着我,声音里,带着一丝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浓浓的依赖,”身边没有你,我总觉得……不习惯。”
那一瞬间,我心中那早已被酒精与敬意彻底抚平的、名为”守护”的欲望,再次,如同最汹涌的潮水,轰然炸响!
我的心,再也无法像这秋日的天空般,澄澈安宁。
我没有说话,只是伸出手,将她那娇小的、温软的身体,紧紧地、近乎于粗暴地,拥入了我的怀中。
“剑行?”她被我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弄得一怔,但还是顺从地将脸颊贴在了我的胸膛上,静静地听着我那有些紊乱的心跳。
“烟儿……”我将头深深地埋入她那散发着兰花幽香的秀发之间,声音沙哑得如同被砂纸磨过,“这次输了之后,我才明白……想要守护你,还远远不够”
“我的”侠医之道”,我的”诗剑行”本能……若是没有足够的力量去支撑,那在真正的强者面前,不过就是个可笑的、一触即碎的梦罢了。我怕……我怕有朝一日,自己会变得不够强,会……会守不住你。”
我说出了心中那份在濮墨尘的强大与风度面前,被无限放大的自卑与不安。
她没有说任何安慰的话。她只是缓缓地抬起头,用一个充满了安抚力量的、
最轻柔的吻,印在了我的唇上。
“剑行,”她看着我,那双亮晶晶的眼眸,比天上的星辰还要坚定,”你的“道”,我懂。你的”不安”,我也懂。所以……”
她拉着我的手,走下了那条铺满落叶的小径,来到了林间一处僻静的、空旷的草地之上。
这里的枫树,红得像一团团燃烧的火焰。
厚厚的、干燥的红色落叶,如同最华美、最柔软的地毯,铺满了整个大地。
“……今夜,就让烟儿,来为你”助兴”吧。”
她缓缓地褪去了身上那件米白色的道袍,露出了里面那套便于行动的紧身劲装。随即,她又开始,一件件地,解开我身上的束缚。
我心中一动,将她轻轻地推倒在那片柔软的、充满了秋日气息的落叶地毯之上。但她却摇了摇头,用一种不容置疑的温柔,将我再次推倒。
“今夜,我来。”她看着我,那眼神里,没有了平日里的娇憨与挑逗,只有一种充满了慈悲与爱意的、属于”妻”与”母”的神圣光辉。
我顺从地躺了下去,将自己所有的不安与脆弱,都毫无保留地,展现在了她的面前。
她像一件艺术品般,仔仔细细地将我身上所有的衣物都褪去。然后,她才开始褪去自己的。
当两具滚烫的、赤裸的身体,在那冰凉的、干燥的落叶之上,再次紧紧地贴合在一起时,她没有立刻开始。
她只是静静地抱着我,用自己的体温,去温暖我那颗冰冷不安的心。
“夫君,”她在我的耳边,用最轻柔的、也最坚定的声音,轻声呢喃,”……
还记得吗?我们要一同,续写那本属于我们自己的《玉女忘情录》。”
“秋之卷,当如这漫山红叶,绚烂、回旋,于凋零之前,绽放出最极致的生命力。夫君,你且躺好,做我的”大地”,做我的”根”……”
“……让烟儿这片即将飘落的”秋叶”,为你,舞上最后一曲。”
她缓缓地从我的身上坐起身。她没有像”观音坐莲”那样简单地坐上来。她先是跪坐在我的胸膛上,面向着我,然后,以我那早已为她狰狞挺立的阳根为”
轴心”,用一种充满了惊人腰腹力量与柔韧性的姿态,将自己的身体缓缓地、如同陀螺般旋转了起来,同时慢慢地坐下。
最终,她以一个侧坐的姿态,将我完全吞入。而整个交合的过程,她会始终保持着一种缓慢的、充满了韵律的”水平回旋”。
她的动作,就如同一片在秋风中,盘旋、飞舞、不愿落下的、最绚烂的红叶。
我甚至忘了去感受那极致的快感,只是怔怔地看着她,看着她那在清冷的月光下,如同最圣洁的秋之女神般的完美胴体;看着她那因为极致的专注而微微蹙起的秀眉;看着她那因为旋转而如同黑色瀑布般,在我身上四散飘舞的乌黑长发。
我感受到了她体内那股阴柔的真气,此刻正以一种前所未有的、充满了主动性的姿态,将我那股躁动不安的阳刚真气,彻底地包裹、引导。
她不再是被动的承受者,而是主动的、用自己身体的”舞姿”来安抚我、来治愈我的”给予者”。
我的心中,那最后一丝因为自卑而产生的阴霾,也在她这充满了神圣感的、
温柔的”舞姿”之中,烟消云散。
我缓缓地闭上了眼睛,将自己彻底地交付给了她。
我能清晰地感觉到,她那如同陀螺般的回旋,将我们二人交合时所产生的”
交泰真气”,在我们的体内,形成了一个高速旋转的”气旋”。
我感觉到,自己那股狂暴的、充满了焦虑与不安的阳刚真气,在这温柔的”
气旋”之中,仿佛被一个最精密的磨盘所打磨,所有的杂质都被甩出,只剩下最精纯的能量,再反哺回我的丹田之中。
我的力量,在她的“给予”之下,变得更加的凝练,更加的纯粹。
“夫君……你感觉到了吗?”她那带着一丝得意与喘息的”声音”,在我的脑海中响起,”……我为它,取名为……”秋叶旋舞”。”
“嗯……”我从喉咙深处,发出一声满足的、如同野兽般的低吼。
我伸出手,紧紧地握住了她那不堪一握的纤细腰肢,开始主动地向上迎合、
冲击!
我们,在这片铺满了红色落叶的、只属于我们二人的天地之间,疯狂地交合着。
那落叶的”沙沙”声,与我们肉体撞击的”啪啪”声,交织在一起,谱写出了一曲,只属于这个秋日的、充满了丰收与生命喜悦的、最动人的乐章。
自那日之后,我的心境,前所未有的安宁。
与濮墨尘的切磋,反而成了我勘破自身”心魔”的最好契机--我不再怀疑,不再自卑,只是坦然地,享受着在这离恨楼内,每一寸来之不易的、充满了爱与温暖的时光。
离恨烟似乎是真的下定决心,要将我彻底地融入她的世界。她不再只与我二人独处,而是常常拉着我,一同去参与她与姐妹们的午后小聚。
这一天,我们几人又围坐在”听雨轩”中。今日没了外人,姐妹们便玩起了“飞花令”。
我本不善此道,只想在一旁为她们斟茶听趣,但活泼的小蝶却偏不放过我。
“不行不行!姐夫也必须来!”她不由分说地将我拉入战局,”今日的诗令,便是”月”字!谁输了,罚酒三杯!”
我拗不过她,只得参与。
而离恨烟,则始终含笑坐在我的身旁,她没有参与,只是静静地看着我,那双亮晶晶的眼眸中,充满了与有荣焉的骄傲与自豪。
就在我们玩得不亦乐乎,几乎忘了时辰的时候,一道声音,却不合时宜地从轩外响了起来。
“看你们几个,倒是清闲。”
我们回头望去,只见花长老不知何时,已经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轩外。
她依旧是那副不苟言笑的严肃模样,手中提着一柄造型奇特的软剑,那剑柄之上,坠着一支含苞待放的粉色花朵,为她平添了一丝妖异的美感。
小蝶她们吓得连忙起身行礼,不敢再多言。
花长老的目光,径直落在了我与离恨烟的身上:“前几日看你们进境神速,今日想必更是大成了。我这几日偶有所感,创了几招新剑法,正愁无人对练。不如,便由你们二人,来陪我走几招如何?”
我们心中一凛,知道这绝非寻常的”对练”,而是宗门长辈对我们的一次”
考校”。
演武场上,秋风凛冽。我与离恨烟并肩而立,对面,则是独自一人、气定神闲的花长老。
“长老,请。”离恨烟手持离恨伞,神情凝重。
“攻过来吧。”花长老淡淡说道,她手中的软剑如同一条蓄势待发的毒蛇,散发着危险的气息。
我们对视一眼,同时动了!我手中的”临渊”古剑,大开大合,直取长老中路;而离恨烟的离恨伞,则如鬼魅般,悄无声息地攻向她的下盘。
然而,花长老毕竟是早已在六品”归真”之境浸淫了数十年的绝顶高手。她手中的软剑,在我们二人那狂风暴雨般的夹击之下,竟如同拥有了生命一般,时而如灵蛇吐信,刁钻狠辣;时而如杨柳扶风,轻柔飘逸。只听一连串”叮叮当当“的脆响,我们二人那足以开碑裂石的联手一击,竟被她那看似轻描淡写的剑招,一一化解。
我们,完全落入了下风。她那神出鬼没的软剑,如同天罗地网,将我们所有的攻势都彻底封死,逼得我们节节败退。
就在我即将因为旧力已尽、新力未生而露出破绽的瞬间,一道熟悉的、清冷的声音,竟直接在我的脑海中响起!
“夫君,左移三寸,守心神!她的剑招,要来了!”
是烟儿的心灵传音!
我来不及多想,下意识地便遵从了她的”指令”。
果然,下一秒,一道冰冷的、致命的剑锋,便擦着我刚才所在的位置,险之又险地掠了过去!
“你也感受到了?”我的心中,同样响起她那带着一丝惊喜与兴奋的”声音“。 ”嗯!”我用”心”回应,”原来,这便是”神交”的妙用!”
在这一刻,我们不再需要任何的言语与眼神。
我们的思想,早已通过那无形的”神交”,彻底地连接在了一起。
她的意图,便是我的招式;我的破绽,便是她的守护。
我们的攻守节奏,在这一刻,变得无比的和谐与圆融。
然而,境界上的巨大差距,终究不是单靠默契就能弥补的。我们依旧被花长老的剑法,压制得喘不过气来。
就在我即将被一道从天而降的剑网彻底笼罩的危急关头,离恨烟那充满了决绝的”声音”,再次在我的脑海中轰然炸响!
“夫君!白鹤亮翅!”
我瞬间心领神会!我不再后退,反而单脚立地,稳如泰山,将手中的”临渊“古剑横于胸前,展开双臂,摆出了那个修炼时的姿态,成为了一个稳固的”轴心”。而烟儿,则借力一跃,如一只轻盈的蝴蝶,将她那早已泥泞不堪的完美胴体,与我紧紧地贴合在一起,手中的离恨伞在我头顶急速旋转,如同一面不可摧毁的盾牌!
“轰——!”
花长老那足以断金切玉的剑网,狠狠地劈在了我们二人组成的、这座充满了极致”平衡”与”稳定”的”双人堡垒”之上!
我们二人同时发出一声闷哼,气血翻腾,却终究是……撑住了!
一击得手,我们信心大增。我抱着她,在那余势未消的剑网之中,如同蛟龙入海,猛地向前突进!
“蛟龙入海!”
我们身形交错,化作一道螺旋,以一种充满了”瞬间爆发力”的、不可思议的角度,向着花长老打出了一记石破天惊的合击!
花长老显然没有料到我们还有这等后手,她仓促之间,只得横剑格挡!
“砰——!”
她那看似轻描淡写的身影,竟被我们这充满了”双修”神韵的合击,给震得向后,踉跄着,退了半步!
虽然仅仅只是半步,但我们,竟然真的撼动了一位六品的绝顶高手!
然而,花长老毕竟是身经百战的前辈,在最初的震惊过后,她那双本是严肃的眼眸中,闪过了一丝极其凝重的、名为”困惑”的神情。
她看不懂,完全看不懂眼前这两个年轻人的配合--那已经不是单纯的”默契”了,那近乎于”预知”!
他们之间没有任何的眼神交流,没有任何的手势暗号,却总能比她这位身经百战的对手,更快一步地预判到战局的变化。
她不知道这是为何,但她那丰富的战斗经验,让她本能地察觉到了我们最大的优点,也同样,察觉到了我们最致命的弱点——我们,太近了。
她突然改变了战术。
她不再试图与我们硬拼,而是开始利用她那鬼魅般的身法,在场上高速地游走。
她的目标,不再是我们任何一个人,而是我们二人之间那道无形的”链接”!
就在我一剑劈出,旧力已尽、新力未生的瞬间,花长老的身影,如同鬼魅般出现在了我的身侧。但她攻击的目标,却不是我!
“小心!”
我与烟儿,同时在心中,向对方发出了最急切的警示!
只见花长老手中的软剑,如同一条拥有了生命的灵蛇,绕过我的剑锋,竟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瞬间卷住了离恨烟那持着伞柄的手腕!
一股柔韧的、却又无法抗拒的”缠丝劲”,从那剑身之上传来!离恨烟那修长的身体,不受控制地被那股力量猛地向一侧拉开!
我们那亲密无间的”合击”阵型,被瞬间”物理分割”!
那一瞬间,我脑海中那清晰的、属于离恨烟的”声音”,也仿佛被这突然拉开的距离给彻底切断,变得充满了杂音和延迟!
战斗,从我们最擅长的”二打一”,瞬间变成了我们最不擅长的”两个一打一”。
失去了心灵感应与招式配合的我们,如同两只突然失散的孤狼,阵脚大乱,破绽百出!
而花长老,则抓住了这千载难逢的机会。
她的身形,如同穿花蝴蝶般,在我们二人之间来回穿梭。
只听”叮”、”当”两声脆响,我与烟儿手中的兵器,便已被她那神乎其技的软剑,同时卷住、缴械!
我们,输得干脆利落,毫无悬念。
花长老收了剑,静静地站在原地。
她看着我们二人那副虽然狼狈,却又充满了不甘与一丝”原来如此”的复杂神情,她那张本是严肃的脸上,浮现出了一抹充满了赞许的笑意。
她并不知道我们”神交”的秘密,只是单纯地从一个战术大师的角度,为我们复盘:“你们的配合,是我生平仅见,堪称完美。但也正因如此,你们似乎过于依赖彼此。一个真正的死战高手,会想尽一切办法,先斩断你们之间的”链接“。到那时,你们又该如何?”
听着花长老的教诲,我却感觉有些奇怪。
我们原来不会被境界压制,一招秒杀吗?
那一晚,我抱着烟儿那充满了惊人弹性的温软身体,将我心中的这个疑惑问出了口。
“你难道就不想想,为何那”九品登楼”之境,要被划分为”下”、”中”
、”上”,这泾渭分明的三重天吗?”
“正是因为,”她伸出那根纤长的、如同青葱般的手指,重重地戳了一下我的额头,”……在每一重天内部,其实力的划分并非是如同天堑般的鸿沟!两个配合默契的五品强者,完全可以拖住,甚至战胜一名初入六品的修炼者!”
“但是,两重之间,却是真正的泾渭分明!比如,已是八品”宗师”的师父和师母,他们可以经过一番大战,杀死上百名六品”归真”的绝顶高手!而你和我,也同样可以把当初在”红袖坊”里,那些实力不过堪堪二品的绣女,尽数屠杀殆尽!”
“只有第九品,不同。”
一道我们再也熟悉不过的、充满了母性与一丝威严的温婉声音,突然从我们身后那黑暗的角落里,缓缓响起。
师母冷月,不知从哪里走了出来。
她看着我们二人这副赤裸着身体,紧紧地纠缠在一起的、充满了”非礼勿视“的尴尬模样,她那张本是温和的脸上,却没有丝毫的波澜,仿佛早已司空见惯。
“……一名已达九品”天人”之境的、真正的武林神话,可以像踩死一只最卑微的蚂蚁一样,轻而易举地踩死一名八品的”宗师”。”
“‘宗师’们,要想战胜‘天人’,只有两种可能。一是找到另一名同样达到了‘天人’之境的神话,前来助阵,要么,就只能用无数名‘宗师’的命,去硬生生地堆,一直堆到他体内那仿佛无穷无尽的真气,被彻底耗尽的那一刻。”
“只是……”她轻叹了一口气,那双本是温柔的眼眸中,闪过了一丝充满了神往的复杂光芒,”……真正的”天人”,早已超凡脱俗,天人合一。他们一般都懒得再和这充满了纷争与杀戮的、无聊的凡俗世界,再起任何的争斗了。”
看着眼前这位早已将我们二人那赤裸的、充满了”非礼勿视”意味的身体当成了空气一般的德高望重的”母亲”,我竟然也不怎么感到羞耻了。
甚至,我的心中还不可避免地生出了一股充满了求知欲的、近乎于”学生,向老师请教问题”般的纯粹好奇。
我干脆发问:“师母,您既然已是八品”宗师”,那您能和我们仔仔细细地讲讲那只存在于传说之中的八品与九品,究竟是何等光景吗?”
师母看着我那副充满了求知欲的、认真的模样,她那张本是温和的脸上,缓缓地浮现出了一抹充满了”孺子可教”的欣慰笑意。
她娓娓道来。
“八品·宗师”
开宗立派,一代宗师。到了此等境界,对“道”的理解便会从之前那虚无缥缈的”感悟”,彻底蜕变为随心所欲的”掌控”。你将能在自己身体的周围形成一个由你自己意志所彻底主宰的无形或有型的“领域”--在该领域之内,你可以凭借自己的“道”,规划其中规则,提升自身力量。此外,寿元也会从七品”
化境”的一百五十岁,再次增长至两百岁,外貌更是可以随心所欲地自由改变。
要想突破,力量上,早已是修炼者所能达到的顶点,而且必须能够展开圆融的“领域”。
心境上,则必须将自己那独一无二的“道”,磨砺得圆融无缺,再无任何的破绽,绝不能动摇半分。
此外,大部分宗师都拥有那足以开创一个全新时代的”宗师之心”。
最后,还需那虚无缥缥缈的、可遇而不可求的天命相助,方可成为一代宗师。
“九品·天人”
武学之终极,传说之境界。
寿元会再次大幅增长至恐怖的五百岁,你的灵魂将与这广阔的天地彻底地共鸣,将能触摸到那隐藏在所有世间万物背后的、世界的”规则”本源。
自然,当一个人成了世界本身之后,他便会不在意这世间大部分的凡俗之事了。
突破时,会引发大范围的、足以被载入史册的真正的天地异象。例如,那天降甘霖,七彩祥云;又或是那血月当空,生灵涂炭。
这已非单纯的人力可为,需要那莫大的、足以改变整个时代格局的机缘、气运,与对那至高无上的”天道”的终极顿悟。心境上,则必须要达到那传说中的“无我之境”,将自身彻底地与天地之道相合,成为那规则的化身。
“原来……原来,修炼者不是个个都活千百年吗……”我听完师母那充满了玄奥的讲述,忍不住喃喃自语。
“当然不是。”师母看着我这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无奈地摇了摇头,”……
一般来说,下三重天的修炼者,其寿元与凡人无异。而中三重天的,若是能得善终,则大多能活到一百岁左右,少部分,如我离恨楼的魏长老,已经活了一百一十多年。至于那上三重天,则各有所分,不可一概而论。”
“那……那这世界,如今究竟有多少位九品强者呢?”我,又忍不住开口问道。
师母看着我,那双温柔的眼眸中,闪过了一丝充满了凝重的复杂光芒。
“已知的,”她一字一句地缓缓说道,”……仅有,一位。”
“——”武林盟主”!”
这又是哪冒出来的设定……
我感觉我的脑袋快要爆炸了。
这短短的一日之内,我的世界观,便被师母她那充满了各种闻所未闻的、惊世骇俗的”设定”,给彻底地颠覆、重塑了!
我实在是吸收不了更多的知识了。
我干脆耍起了无赖。
“……师母,”我拉着烟儿那温软的小手,对着她露出了一个充满了”您老人家,就高抬贵手,放过我们吧”的可怜笑容,”……您看,天色也不早了。我与烟儿今日也听得差不多了。您……您,是不是也该回去休息了?”
我的话充满了,一种晚辈对长辈的大不敬的、近乎于”驱赶”的意味。
然而,师母她却丝毫没有生气。
她看着我们二人那早已再次紧紧地贴合在一起的、恨不得立刻就合二为一的、充满了”我们,要,办事了”的急不可耐的模样,她那张本是温和的脸上,再次浮现出了一抹充满了无奈与一丝”我懂的”的慈祥笑意。
她摇了摇头,缓缓地站起了身。
“唉……你们这些年轻人啊……”
师母在离开之前,话锋一转,为我们二人那炽热的心,浇上了一盆冰水。
“但是,你们必须记住,”她看着我们,那温柔的眼神,第一次变得无比严肃,”你们今日能与花长老战得不落下风,靠的是”境界”与”合击”之巧。这,是切磋,不是死战。”
“你们的”境界”虽高,但终究是”闭门造车”,真正的”死战经验”,几乎为零。永远不要小看任何一个,从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敌人,那份在生死一线磨砺出的狠厉与直觉,是任何天才,都无法在安逸中获得的。”
“这是我和楼主都希望你们,永远也不必用最惨痛的方式去学会的一课。”
房门被轻轻地带上。
一阵无用的领悟过后,整个房间再次只剩下我们二人那早已变得无比粗重的呼吸声。
秋天,是收获的季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