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强子最终离婚了。

离婚时,强子起初还给那女的保留了面子,只提出性格不合。

他这样做,其实是怀着一种矛盾心态:希望这女人能够主动承认错误,并且痛改前非。

然而,这种受害者心理不平衡状态下的宽容,往往被会过错方误解。

果然,那女人以为强子对她那些事一无所知,态度穷凶极恶。

她来了个倒打一耙,反诬强子跟学校女教师有染,气势汹汹地威胁要去强子单位告他。

她并不想离婚,她也清楚孙行长这只半路鸳鸯靠不住。

她只是拜服于他的钱势,并享受一下强子所不具备的男人的霸气;而且,孙行长还赏赐给她职务上的晋升。

在她眼中是件两全其美的交易。

但同时,她需要维持住家庭中的支配地位,好让强子继续带孩子做饭洗衣服,给她家庭的安全感。

“宁可我负天下人,不可天下人负我”,是这类人的处世哲学。

见她这种态度,强子彻底绝望了。

暴怒之下对她一阵拳打脚踢。

那女人一看强子发疯,这才意识到是来真的了。

光棍不吃眼前亏,她马上改变了策略,哭哭啼啼求饶。

这番表演让强子又心软了,也就没继续打。

真正爱过对方的人,无论对方多么不值得爱,都不愿意过多伤害她。

伤害她,实际上等于亲手毁掉自己多年的倾注给她的心血。

得知这一幕,天明跟军子都吓了一跳。

倘若那女的是死横脾气,没准儿会刺激强子动刀子,那俩人就得后悔一辈子了。

在出轨问题上,男女表现并不一样。

男人因性而爱,性只是爱的必要条件,但有性不一定意味着有爱,逢场作戏的多了去了;女人则天生倾向依附,因而把性与依赖捆绑,是因认为对方值得依赖而性,在性之前先产生依赖感。

长期两地分居、无性婚姻的女人则另当别论,这时的性首先是生理需要而不是心理需要。

男人出轨,多半“身在曹营心在汉”;女人出轨,往往身心都不在汉了。

果然,那女人示弱是假,求利是真。

在强子摊牌那夜,她靠哭哭啼啼脱离险境后,马上到医院,又是验伤又是拍照片,忙了个不亦乐乎。

随即,她以家庭暴力为由,自己先请了离婚律师,带着证据到单位要找强子谈。

并且开出了个离谱价码:孩子房子全归她,每个月强子得用一半的工资支付生活费,赔偿家庭暴力带来的身心伤害二十万元人民币,否则上法院,找妇联。

一句话,净身出户,还倒背二十万债务。

还是那句话:女人要耍起男人来,一点儿都不感性,是百分之百的理性。

强子见是这样,就让军子过来。

军子带了个马仔,陪着强子请那个戴眼镜的穷酸小律师喝茶,拿出奸夫淫妇偷情的照片请他过目。

军子用手指轻弹桌面,和颜悦色地对小律师说:“我这兄弟是个老实人不假,可谁要敢骑在他头上拉屎,那我……”说完,军子把烟头狠狠地掐灭在烟缸里。

小律师低头仔细看了看照片,又看了看被军子掐灭的烟头,自忖这场官司大概很难打赢,匆忙告辞后再也不露面了。

军子又让马仔给那女人用匿名寄了两张视频截图,警告她再敢造次,就把这视频照片挂到网上,发到她们银行群里面。

最后协议的结果是强子要了孩子,房子给了女方,但女方需付给强子房价一半补偿。

军子弄了一套两居室卖给强子,让他付了个十万首期,说剩下的钱以后慢慢还吧,实际上没打算让他还。

强子把那房子简单装修了一下,带着儿子搬进去住了。

从此社会又多了一个走出围城的宅男,同时也多了一个“独立女性”,或许还会编造新的大老板神话。

当然,这种女人是不会觉得自己有错的。

假如她心中存在什么不平,那不是忏悔她自己的罪孽,而是怪天明和军子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她还会怪强子也太小心眼,连自己出轨这点区区小事都不能容忍,简直太不男人了。

这类人,永远不会躬身自省,只会把责任推卸到别人身上。

强子离婚三个月后,某市检察院派人请走了孙行长,说是要协助调查一桩几年前的商业经济案子。

有人举报了,检察院当然得过问一下。

检察院的同志办案热情很高,为了防止单位出面保他,兵分两路:一路在早晨直接从孙行长家把他截住,连蒙带骗带强制带走了;另一路到单位履行官方告知手续。

单位还没来得及想办法保,人已经在高速路上了。

带过去后,检察院把孙行长安排在招待所里,好吃好喝问了一天。

孙行长当然不承认了,就又办了手续,客客气气把他给放了。

临走还请他吃了顿饭,感谢他协助调查。

但从检察院大门出去的孙行长竟然再也没有回来。

单位打电话、派人去问,检察院的人还很奇怪,答复说:人早就履行了手续放了啊?

半个月以后,在当地一条河里,发现了孙行长被泡得不成样子的尸体。

经公安局鉴定,确属溺水自杀身亡。

人一死,那边检察院也没法继续追了,结案。

从银行的朋友那里得知这事,天明立刻怀疑到军子头上,心急火燎地给他打了个电话。

“军子,孙行长出事了,你知道吗?”

出乎意料,电话那头军子一听,却惊讶地问我:“啊?出什么事儿了?”

“孙行长死了。”

军子还是惊讶地问:“啊?死了?什么时候?怎么死的?”等简要把经过复述了一遍。

军子连声骂娘:“操,丫怎么就死了呢?我还没想好怎么收拾他呢,他怎么就死了呢?操,便宜这厮了。”

天明一听,靠,这厮比自己还无辜,那还问个屁。

但想一想,也是,军子一向老谋深算,不至于冒着掉脑袋的风险啊?

只能说,孙行长的仇家太多,自作孽,不可活。

风波平息之后,天明跟军子喝酒,军子说:“录像带已经全销毁了,用不着了。”天明还觉得有些可惜,那贱货毕竟也曾经是自己以前的梦中情人,留下来当A片看也挺刺激的。

想到这里,暗自嘲笑了一下自己的龌龊,又为把强子弄到离婚感到些许后悔。

“唉,军子,这事儿,你说咱俩究竟做得对不对?咱们这样,不就把强子的生活给毁了?还有他作为男人的自尊。没准儿,一直蒙着他,让他活在幸福的假象里更好?”

军子翻了翻白眼,不以为然道:“幸福个屁!你觉得那叫幸福?更何况,那贱人跟她奸夫寻欢作乐时还那么取笑强子,这他妈是人干的事儿吗?就是不跟强子挑明,那他得混多惨?被人耍一次也就罢了,被人耍一辈子那才真叫惨。做饭带孩子,伺候个贱人出去嘲笑他,真他妈的没天理了。咱俩要不出头,那谁还能还他一个公道?”

天明想想说:“也是,那女人太过分了,见过过分的,没见过这么过分的。连强子这样的人都被耍成这样,真是老天不长眼。贱人,将来就后悔吧,丫十辈子都遇不上强子这么厚道的男人。”

军子也叹了口气,说:“唉,大概强子上辈子欠了她的,除了这没法解释!”

“操,真是便宜了那烂货,做了那么大的孽,强子居然一点儿惩罚都没给,还让丫在财产上占了便宜。要不是强子在中间拦着,非得把她的照片挂到网上让丫生不如死。”

军子叹了口气,说:“唉,算了,她早晚会明白,这个世界上,再找不出比强子对她更好的人了。那才是对她真正的惩罚。”

像强子这么善良的人,又老实,长得又那么帅,这女的本该珍惜才是。

这人心哪,怎么会这样?

这个世界,真是疯了。

想起陀思妥耶夫斯基小说《白痴》里的那句名言,“这是个精神病的社会,全都是些疯子,而真正的人,却被看做白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