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相聚只有十余米的滚滚波涛和上面简陋的桥锁,宁中秋大声喊道:
“安娜!”
仅仅一声言语,如今结缔契约的两人轻易的心意相通。
安娜微微颔首表示知道之后,深吸了一口气,身上蓦然闪起了猎猎风响。
宁中秋的脸色一白,刚刚又将自己身体里本就不多的生命能量转化成魔力供给安娜,毕竟魔力的充足供给才能保证英灵完美的发挥自身的实力。
将宁中秋供给的魔力通通汇聚到了自己的脚底之下,安娜身形在空中一闪,整个人再一次的消失。
“哗啦————!”
像是竹林里一排排竹子倒下一样的脆响,出现在队伍的正前方,前方道路上一连串的亡灵在【屠戮不死之刃】的刀锋下化作碎骨倒在地上,激起了清脆的声响。
至于安娜,却是马不停蹄的继续前进,化作一道流星,以惊人的速度,不断清理前方的阻碍。
苏红玉手中的‘流刃若火’连续多个【火焚城郭】砸在宁中秋附近的地方,别看她在现在接替这云八千的位置在前方突击,心里大半注意力都在宁中秋身上,要不是自己实力还是不够,她早就扛着宁中秋逃跑了,只要宁中秋活着就成,别人的性命与她何干。
紧接着,手持枪支的军兵们便将枪口对准了他们的前方,毫不犹豫的扣下扳机。
“砰砰砰砰砰————!”
伴随着枪击声的响起,一片又一片的亡灵被收割,在此时不惜火力的情况下才勉强清空出一些前进的空间。
前方的战士不断疯狂推进,后面的人们在【史诗篇章·弱者】的加持下跟着冲锋,在如今额外的加成下每个人都跑的飞快。
而此时已经摸到河边的人们不约而同的同时高呼:“过桥!渡河!”
大河上面的是撤退方案时修建的后路。
那听到亡灵天灾的消息后,东华闻名世界的基建狂魔的短短十余个小时的时间里在这大河之上修建了五十余条简陋的桥锁,说是简陋可除了摇晃不稳和周边的防护简陋之外,整个桥锁的宽面足以让十人同行,在修建时就是为了整个襄阳人民的逃亡所修建的,如今的撤退速度自然不会慢。
而在大多数的百姓疯狂的涌进唯一的生路之时,一部分人留了下来。
他们是早在召开会议之时便确定下来的殿后部队。
但其实整个说法并不准确,因为在场的所有人的心里清楚,说是殿后,可是等到支撑整个大部队几十万人的撤离完成,这只所谓的殿后部队………恐怕都将不复存在。
一声又一声无情的命令下达,一位又一位的军装身影默默的顶在前线。
一发又一发子弹带走敌人的头颅,一名有一名战士倒在亡灵之潮挤压之下。
“张思睿你还留在这干嘛!”
楚入杰巡视在此形成防阵的部队时发现了张思睿这小子套着个军装在那拿着标志性的巨型双管散弹枪顶在最前面。
“介个,我是想…………”
“你不想!天选者都滚去渡河!滚!!”
张思睿还想狡辩什么,但是此时楚入杰那脸红脖子粗的样子跟要吃了他一眼,最终法外狂徒也败在军官手里。
“楚长官,一起走吧!军队还需要你啊~~”
踏上桥锁的赵政委被急涌的人潮推着过河,此时他还不忘回头叫上楚入杰,如今军中能够独挡一面的人不多,楚入杰若是死在这里简直就是天大的浪费。
楚入杰看了看一眼自己呆了十多年的队伍,转头对着逐渐离去的赵政委大笑道:
“赵政委,我人杰连八千健儿今日皆在此地,敌攻势未衰,前途难卜。若百姓撤离阵地还未失守,我当生还与尔等一同庆贺。如阵地失守,我就死在疆场,身膏野革。他日我东华子民强大,前来收复襄阳,再度这大河之时,如有波涛如山,那就是我来见你了。 ”
说完头楚入杰也不回的继续逆着方向前行,继续巡视着构建防御工事的整个战场。
前方最后的天选者也逐渐撤离,只有一些心怀大义和人民的武侠人物们不愿离去,向郭大侠和乔帮主之流依旧顶在亡灵天灾的最前线。
东华部队恐怖的基建能力在发挥其作用,在短短的时间里,有着内力协助的情况下构建了不小的防御设施。
可是随着楚入杰的巡视,他的眉头逐渐拧在一起,脸色愈发难看,最后举着传音的喇叭在防线工事上大吼:
“怎么回事?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的老人、和残障人士留在这里?整个西北第三军区的士兵都死干净了吗?!”
其中一位头发早已花白的老人吃力的搬起一块石头垒砌,喘了几口气,颤巍巍的说道:“长官,我们都是自愿的。我们也都活够了就算是跟着跑出去也活不了几天了,如今我们这些老家伙还能动动,为国捐躯战死沙场也算是福分。”
“福分?什么福分!”楚入杰的双眼通红强忍着心里情感,“我是名军人,军人要有骨气!只要我们这些前线当兵的没死绝,就没有送长辈上战场的份!我楚某人当兵23年,就没听说过东华军队又丢下百姓的说法!来人!送这些人渡河!这片防区的领头的是谁,给我滚出来,老子要送他上……”
“是我。”
季伏城老爷子一身军装此时全是泥土灰尘,手上搬运石头的血痕还在,平日里一丝不苟的华发凌乱的贴在头皮上。
他一站出来整个区域都没了声响,楚入杰也没了声音,随后他更急了。
“季老将军!你留下干什么!”
季伏城没有回答他,自顾自的用指纹解锁了一个箱子,从中拿出一套设备穿到自己的身上,其中一块感应装置便死死的贴在他的胸口。
“自古以来,为虑胜先虑败,襄阳作为西北军区的重要战略点,当然要给敌人留下点烟花。”季老将军笑了笑,“若是赔上几十万人命那是造孽,但是如今这几十万百姓渡河之后,我便可以安心的走了,就是对不起你们。”
战场上沉默良久,不知是谁最先回应。
“季将军,同归?”
“季将军,我等愿意一同赴死。”
“季将军,待会我给您挡子弹,再晚会他们能跑到远点。”
“季将军,我愿同归!”
“对,同归!”
“同归!”
“同归!”
“同!归!”
………
…………
八千人杰连健儿、无数长者、与楚入杰、季伏城一同给这亡灵天灾放了朵比祭典那晚还要耀眼的烟花。
临死前,季伏城将军仍望向河流彼岸,口吐鲜血高呼:“渡河!”
公无渡河,公竟渡河;渡河而死,其奈公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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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防止有人只知道这句诗表面意思而来杠我,这里简单解释一下,顺带也算是给读者老爷们增长一些聊天时的谈资。
【这句诗出自《箜篌引》就是说:你不要去过河,你竟然要自己过河,过河的时候不幸牺牲,我该怎么说你呢?
表达的是一种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执着,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悲剧。
所谓的悲剧就是讲有价值的东西毁灭给人看。
还记得菜市场六君子,喋血革命,就是因为他们相信没有流血就没有革命,只要是为了国家的革命,能够推翻封建政府的统治,给百姓带来民主自由的社会,个人的流血是值得的。
他们也知道革命就是流血,但是为了更好的社会,他们宁愿自己去流血牺牲。
这样的大无畏精神,这样的舍己精神,可以说是一种难以言明的悲勇。
这里是指的留下殿后的人们那一种为了信念而不畏一切阻拦的狂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