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结局2(舞台之下.TrueEnd)

桦町学园的新生开学季节正赶上晚春四月的和煦气氛,新入学的高中新生们从礼堂的无聊讲话中解散开来,拥挤着找到各自的教室——在那之中有着一位格外亮眼的存在。

【西川君——刚才在台上的样子好帅哦】

【站在学院长身边一点也不怯生,好羡慕~】

【啊——裕介君…抱歉刚才走神撞到你了——啊抱歉,不小心叫了你的名字……】

【嗯——没问题哦,午安】

代表新生进行入学演讲,阳光帅气,和每一个同龄人都能气定神闲地交谈,父亲是连锁企业的经理高管,母亲是学富五车的大学教授,家境不可谓不优渥,这样的一个年轻少年,对其抱有好感的人当然不会少。

这其中有这样一位格外不识好歹的……此时还仍是普通人备受大家排挤的她。

【西川君——】

怯懦的女生站在楼梯的拐角叫停了他,手捧着书本护在胸前,戴着巨大的圆框眼睛,平平无奇的刘海遮挡了水灵灵的眼睛。

【是我,你帮我赶走了他们】

【啊对了,我还记得你,是昨天在天台被武田和中村她们几个欺负的…呃——】

他微笑着向她低了低头,挠着面颊回忆着当时自己以学生会干部身份恐吓走那几个不良时帅气的样子。

【嗯…我是想向你表达感谢】

橘色短发的女孩从脖子上解下遮挡面部的围巾,竭尽全力想展示最【完全没有那个必要哦——那不是我应该做的事情么】

西川手扶着墙壁,没有走下台阶,【下次再遇见他们几个欺负你,一定不要再忍气吞声了,学生会和老师都会帮助你的】

【我…我想你能收下这个…这个——】

她托起母亲送给自己的御守,仰起头朝他走了过去,【妈妈缝的…送给…西川君——】

【欸…再怎么说这种事情收礼物的话也还是太——】

西川眯着眼露出尴尬的神情,身子向墙壁内移了一步,【对了,我还不知道呢,你叫什么名字】

她如同被惊吓到的猫儿浑身一颤,随即有高兴地睁开了眼:

【…叫我白井就好…白井玲——】

【裕介君,你站在楼梯那边干什么呢?】

从教师中走出来的是担任学生会长的高年级校花美咲学姐,女王般的气质和说话方式,有着个性十足的挑染长发公然违抗校规却也能和教师和干部相处融洽的绝对交际王。

没想到入学的第一周就已经和新生中的人气第一——西川裕介打好了关系,把他邀请进了学生会,也就是自己的麾下。

他都没能听完自己的话就被挽住手臂拽走了,留下手足无措的她和掉落在地上的御守。

——【啊——讨厌,被无视了啊】

北海道积雪消融的午后,马粪与干草的气味在寒风里结成粉末,他裹着牧场场长的大衣踩在湿漉漉的荒草地上推开了沉重硌手的栅栏,牵起最后一匹鹿毛马悠哉游哉地从厩舍走出。

马儿们瞪着滑稽的三白眼侧脸看他,踏着前蹄子等他把桶里的热水倒进马槽中,与马群相错开的视野中有什么东西在移动——身后的卵石小路上开来了红色渐变的名牌轿车。

真是稀罕,有钱人跑到这座赛马繁育场来参观?

他放下了手里的马衔铁,呼出一阵白雾,目光紧随着那辆车一直停在了放牧场的角落。

从车上钻出了穿风衣的年轻小姐,紧跟着又下来好几个戴墨镜的保镖似的女人,一眼就望见这边朴实劳作的男人,目标明确的走了过来。

一开始还只是觉得眼熟,直到看见那张被思念纠缠哭泣的脸,他立刻也认出了对方,脱掉笨重的大衣扭头便往不远处堆放草料的小屋狂奔。

【站住——】

她三步并作两步几乎是扑了上去,抱住青年的背,【裕君……终于见到你了——求求你,跟我回大阪吧!】

厩务员西川裕介眼神慌乱地瞥了晴子一眼,试图挣脱她的手臂,【你到这儿来做什么……怎么会知道我的去向?】

【人家担心死你了】

晴子紧紧贴住不肯松手,哭哭啼啼地抽泣着:

【为什么要偷偷搬走,公寓里什么东西也没动,不接电话,一个人跑到这么远的地方来——是在为那天晚上的事生气吗,那样的话我道歉就好了,不要再这样不辞而别了——!】

【跟你没什么关系吧,晴子小姐,是我自己要走的】

【但是为什么——!裕君连玲奈酱也不联系,已经不打算和她交往了吗!】

【呵…她没有告诉你吗】

裕介拍了拍灰尘扑扑的脑袋,苦笑着回忆起那晚在看烟花时说出的话,【我和玲奈已经分手了,真正的、一点也不开玩笑地说——以后她还是桐野家的大小姐,而我只是个普通人,这样就够了、这就是最好的结果】

【什么啊…分手?…最好的结果?但是裕君明明也舍不得跟玲奈分开才对吧,玲奈她…已经足足五个月没有再出现在事务所了——一定也是很受打击,她一定也不愿意跟裕君就这样不明不白结束的】

【是吗——当时那副表情,我还以为她很平淡地接受了】

裕介坐在草垛上,低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毕竟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提分手,我这样糟透了的家伙,只是抢在前面结束了这一切而已,也许当初早就应该明白的,我大概…还没有能够成为偶像伴侣的觉悟和能力,这么看来,避免了谎言暴露后被踹开的结局——难道不是“最好”吗?】

【但不管怎么说还是跟我先回去吧?突然人间蒸发什么的也太……】

晴子跟他一样坐在全是草茬的地上,紧挨着肩膀。

【欺骗了一直都很珍视这段感情的玲奈,我还有什么资格留在她身边呢】

西川站起身来,头重重地撞到门框上,抖落一团灰尘,【她能不知道真相反而更好,责备我懦弱也好、恐惧也好,就当是留给我一点面子吧】

【怎么会…玲奈的话一定会希望和裕君复原的,这次的事就当成是玩笑不就好了,而且站在她的视角来看:自己的男友突然要闹分手,什么理由也没有就消失,不是太残忍了吗!?】

晴子死死扯住他的衣角,想要往门外拖。

【就算回去又怎么样,继续欺骗然后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吗】

【那么……裕君是无论如何都不愿以面对玲奈酱了吗】

她松开了手,终于放弃了一般低下头。

【我没打算反悔】

裕介重新整理好自己的工装,准备继续工作,【晴子小姐要是担心她不去工作会影响事务所发展的话,不如直接去找她本人谈谈怎么样?】

晴子沉默地看着他满不在乎的态度,过了好一会儿才捏紧拳头下定决心要说出来:

【裕君不愿意和玲奈酱复合——那我呢?】

【啊——?晴子小姐…你刚才说什么?】

他一脸惊愕地转身,正迎上对方张开的双臂。

在呼啸的风声中,晴子细若蚊吟的请求却如同惊天霹雳——她依旧低头看着自己的鞋尖,单手扼住一条手臂,拘促的面颊透红了一片。

【我是认真的,裕君一定要结束和玲奈酱的恋情的话,能不能接受…唔——我的告白呢?】

她一边说着一边凑得更近,裕介几乎能在如芒在背的气氛中听见她紧张的呼吸声。

【你是在说笑吧】

他朝后退了一步,举起手将女人温暖的身体推开几许,【我还有照看马驹的工作,要先走了】

【我喜欢裕介——是认真的!】

晴子急迫的大喊甚至引来了门口的黑衣女人们,她们探出脑袋看了一眼情况后又拉上了门。

【我不要继续演戏了——裕君真是个十足的笨蛋,为什么一直都不明白呢,我想要和裕君交往啊!】

她歇斯底里地痛陈心底的冲动,疯狂的气势将裕介逼到了墙边的死角。

【你…你疯了吧】

他皱紧眉头露出厌恶的神态,【事到如今还在用这种东西骗我】

【不——!不是的!我一直都在撒谎,我想要待在裕君的身边,喜欢和你像恋人那样相处…那样做爱,每天都能和裕君一起做很多事情,感到非常开心——从来没有觉得这么快乐啊!】

【可你当初明明是说想要报复人气直追自己的玲奈才一直缠着我的不是吗,现在怎么突然又改口说什么“喜欢”,实在太可疑了吧】

【所以说……我才觉得后悔,要是那天晚上就和裕君说清楚就好了】

晴子的手掌被自己捏得发紫,指甲戳进细软的掌心渗出暗红色的血滴落在地上,【我一直很害怕…表白什么的肯定会被裕君拒绝的——因为裕君已经有玲奈了不是吗!?肯定不会愿意背叛那孩子,所以才说谎了…说自己只是因为嫉妒才接近了玲奈的恋人——用录像带什么的威胁裕君…从来都是因为——】

【因为喜欢…所以想要更多地抱在一起、更多地接吻、更多地互相抚慰——但是…却一直没有勇气把这样的心情说出口!对不起骗了你——不要讨厌我,只有这个拜托了!】

【你……】

裕介手中的铲子落在了草堆中,整个人站在门前顿住,【到底想要什么,一口气说这么多是要改变什么吗】

【求你了!裕君——不要离开我,不论是出轨的对象还是正派的恋人都没关系啊…只要能每天看到裕君就好了啊!!】

晴子扭住他的手臂,将浸透了牲畜肮脏气息的身形拉得如同被风吹弯的柳树,【我一直都渴望就只有这个而已,造成困扰的话我会补偿的,以后再也不会在玲奈面前出现了,我——】

【别再说了,像你这样的人为什么会有这种要求——到底有什么必要一直追着我不放吗】

他咬着牙发出愤恨的吼叫,狠狠地踹了眼前的门板一脚,【你也是,高中时候跟我表白的玲奈也是,到底都是怎么回事——会什么要来接近我,为什么要管我,反正都已经到了这个地步,父亲他都已经因为公司破产失业了,母亲也因为学术作假被辞退了,学生会把我踢出去,整天被武田他们几个欺凌——我这种一文不值的家伙明明什么都做不了、明明什么都没做,凭什么会被你们注意到啊?!】

【裕君在我这里没有更珍贵的存在了,你或许什么也没有意识到,但是因为有你的鼓励我才——】

【可那都是没有意义的巧合啊,那时候只不过是碰巧看到了你的账号,碰巧发了几段疯言疯语,碰巧晴子小姐是个温柔的人罢了……明明那么多人都只把我当成精神病人——你现在已经是在事业上非常成功的偶像了,就算没有我…你也一定会有今天的成就】

他轻轻推开了晴子抚在脸上的手掌,【实际上稍微想想就能明白的吧,只不过就是两个倒霉蛋凑巧能够互相安慰罢了,我遇见晴子小姐,晴子小姐遇见我,不完全就是巧合吗?根本没什么好值得感慨,我们不也还是单纯的陌生人而已吗!】

【不…不是什么巧合哦——裕君什么都还不懂】

晴子温柔地按住他的肩膀,不顾自己精致美丽的衣服被弄脏贴在他的背上,泪珠一颗颗地渗入在干燥的布料上:

【无人问津的偶像突然被流水般路过的观众注视到——这才叫巧合】

【从成千上万的准偶像中脱颖而出终于挣得了生存的资本——这才叫巧合】

【从一个家境贫穷的少女到存款殷实的明星……一切被命运、被他人所施舍的——才叫巧合唷】

【相比之下……裕君什么也没奉献,什么也没索取,不正是与那些有着最本质的区别吗——对我菊原晴子迄今为止的人生来说,没有任何一次幸运能比得过和你之间的“互舔伤口”哦——】

她俯在裕介的耳边,歌颂着最黑暗最绝望——没有阳光能照见的低谷中见到的火光,那是另一个与她一样坠崖的可怜人,同样哭泣的眼睛与高高在上隔绝天外的太阳恒星相比完全就不值一提,但却近在咫尺……唯一可触碰的就是他了。

【我……】

裕介昏迷似地摇摇晃晃,靠在湿冷的墙上擦去脖子上的冰冷水滴。

动摇的脸上不可思议地眨着眼,看着自己磨破的手掌,又看向满脸泪痕期待万分的晴子。

【裕君,跟我一起走吧?】

她捧住裕介的下巴,稍稍欠身把他往怀里拉。

【不——不行的——!】

【欸……?】

遭遇意料之外的抗拒,晴子惊愕得嘴里只能发出间断的轻呼,【怎么……为什么要推开……】

【也许晴子小姐是认真的吧……那我就更不能跟你回到城市去了】

裕介将大衣的衣领折起,毛绒绒的帽子也被压得很低,整张脸都被遮挡在面具下一般隐藏了表情,【因为……那不就是说从一开就只有我是个混蛋吗——】

【为什么……】

晴子的眼中灰蒙蒙一片,如同阴云的天空淌落着雨滴,【我是真的想和裕——】

【所以说啊!!那我又做了什么呢】

裕介脸上的线条都向鼻梁曲折,转身弯腰痛哭起来,发出乌鸦似的尖锐哑鸣【对爱着自己的晴子做了那么多过分的事……一直都在劝说自己“做对等的报复”、“是为了维护自己跟玲奈的关系所以做什么都没关系的吧”——用这样的想法来给那些恶劣的行径找补理由的我,不是完完全全成了一个畜生吗!?】

【不…不会的!我从来没有讨厌过裕君做的那些——是为了让你好受一些才撒谎了,对不起我这么自私——请原谅我把对裕君的爱伪装成了嫉妒和丑恶的情欲…对不起…所以说,快跟我逃走吧…否则——】

【我不会走的——晴子小姐才是,不要再在我这种人渣身上浪费时间了】

裕介戴上保暖的耳罩,深吸一口气用袖子抹干眼泪,【我从你那里得到宽恕已经够多了,本应作为强奸犯入狱的我现在还能在这种地方过着赎罪的生活,求求你了——快走吧】

【不是的,那个是——!!】

【够了,你不要再打搅我的生活和工作了!】

菊原晴子抽泣着站了许久,看着西川裕介不肯动弹的模样,终于放弃了幻想。

【果然…就像她说得一样呢…好可恶——为什么会这么了解裕君】

裕介权当作耳边风,最后看了她一眼,便要推开门去打扫马房了。

两名黑衣女人们阻挡在门前,将他与灰蓝色的天空和遍地枯草的平原生生斩断。

【干…干什么了?】

【很遗憾~西川君,你必须跟我们走——】

【你们都是谁啊,凭什么呃——唔——?!】

在令他两眼翻白的震动中,噼噼啪啪作响的电流从身后击穿了脊背,发出几声呜咽后便直直地倒地不省人事。

【啊~你们几位是……?】

看着被架上轿车的临时工,因为天气太冷赖床而姗姗来迟的牧场主人不明所以地从家里追了出来。

【抱歉啊~裕君这孩子和家里人闹矛盾,独自一个人跑到北海道来】

身穿修身风衣的年轻女人拦在他面前,咖啡色的长发醒目明媚,【我是她的姐姐,把这孩子接回家里去】

【噢…这样——啊】

睡眼惺忪地中年男人完全被眼前的美貌所吸引,没能注意到从其衣袋露出的电击器,【原来如此,西川那家伙居然是城里人…难怪干起活来笨手笨脚】

【我家弟弟给你添麻烦了,希望这里发生的丑事你就当没看见好了】

晴子微笑着鞠躬,从衣襟中拿出一叠钞票塞进他的口袋。

【…嗯——当然没问题咯】

从泛滥幸福的梦境中醒来,少女温暖的呼吸顺着脖颈的脉络爬上耳梢,缠绕又飘散;按在肩膀上的小巧手指跟着这节拍抬起又落下,枕落在臂弯中的她趴在自己的胸前一同安眠——这虚幻的一幕在昏暗的屋子里显得如此难以置信。

她的睫毛微微颤动,展开星光的一线明亮,明灭可见的怜爱目光刺痛了西川裕介的意识。

【裕君——醒过来了吗】

【玲…玲奈…吗】

【嗯,是我哦】

少女握住他伸出的手掌,那份融化孤独的体温传递了过来,【见到我难道不高兴吗?】

【你…我——我不是在——】

【嘘~现在摆在裕君面前的只有一个问题而已】

玲奈搂住他的脖子,珍珠般滑亮的嘴唇吻上皮肤,【想见到我吗——想还是不想】

【我……这是做梦吗】

【就算是梦,也要给出答案才行哦~我认识的裕君是不会逃走的对吧】

【我——唔…我——我已经说过不能再跟玲奈在一起了】

【我知道哦——毕竟裕君那天在烟花下已经宣告分手了嘛】

玲奈语气平淡,仿佛一点儿没为那件事感到生气,【但是现在想听到的答案是……时隔几个月再见到我,觉得开心、觉得幸福吗?】

【呐?在任何人都找不到的地方孤单地过着贫困没有身份的生活后,再见到我觉得幸福吗,裕君?】

【裕君在外面收了多少委屈,有没有被偷过钱包,有没有在电车上被人嫌弃过身上的味道,有没有找不到工作被迫睡在公园的椅子上,有没有被黑心的雇主责骂过?】

【经历了这些之后再见到我,有没有觉得幸福?裕君,现在幸福吗】

【有没有想念父母,想念同学,想念自己宽敞的公寓,想念——我吗?】

【我…唔…嗯……】

他咬着牙忍住才没有哭出来,黯淡的双眼中燃起了痛苦的火星,【我在外面一点也不快乐…好想念玲奈——但是对不起…我做了不能被原谅的事,已经不能再和你做恋人了!】

【啊——裕君突然消失是因为出轨了吗】

【啊……你怎么——】

【是晴子小姐告诉我的哦~你们之间发生的一切,我都已经了解得一清二楚】

玲奈在黑暗中坐起身,抚摸着他的额头和脸颊,【你不告而别的那天晚上她就找上我坦白了,所以我才拜托她去把裕君带了回来】

【为什么……】

【嗯?什么为什么】

玲奈眯着眼微微歪头,烂漫地笑着。

【为什么你知道了那些事还要把我找回来,难道一点也不觉得愤怒吗】

裕介撇过脸去不敢再看她,谎言被拆穿的那一刻无数苦水倾倒在心中,【我可是做了那么过分的事啊!!明明有了女朋友却强奸了无辜的晴子小姐,还一直都在玲奈看不见的地方——明明是这样的混蛋,就应该从你身边消失才对啊!】

【好~好~我都知道哦】

玲奈将他的脸抱进怀中,【所以才要把裕君带到这里来,解释清楚一切嘛】

【解…释?还有什么需要解释的吗,都是我做的啊,我确确实实做了那样龌龊的事情——我做了对不起两人的事情!】

【不要激动哦,这种时候还是当面对峙比较好吧?】

玲奈轻言细语地安抚着他激动的情绪,随后拍了拍手掌,【牧濑,麻烦把灯打开】

【是,玲奈大小姐】

原本几乎伸手不见五指的卧室内突然亮如白昼,面容肃穆的黑衣女人将手从电灯开关上移开,郑重地朝两人鞠了一躬。

裕介顶着炫目的白光,才认清了自己正躺在柔软的床上,与玲奈互相抱住的体姿相当暧昧羞涩。

【这是什么地方…我从来没见过】

【这位是我的安全负责人兼任秘书,诶,超不多就是家族配置的私人保镖而已啦】

玲奈把名叫牧濑的女人唤到床边,向他介绍着,【我们现在正在我以前和母亲住的公寓里呢,话归正题——牧濑,那东西带在身上了吗】

【是——】

牧濑从随身的公文包中拿出了透明的胆形玻璃瓶,交到了玲奈的手上。

【裕君,应该还不知道这是什么吧?】

她两指捏住玻璃瓶递到他眼前,摇晃着里面剩下将近一半的无色液体,【你在我们那次被晴子小姐邀请到家里做客时,酒后失控强奸了晴子小姐么?】

【嗯…是的…对不起我喝醉了,做了那样不可原谅的事】

裕介低下头,像一个受审的罪犯那样乞求宽恕。

【唉…所以说裕君果然是个笨蛋呢】

玲奈鼓起脸叹了口气,苦笑着望向牧濑,【但凡有一些生理学常识的话,至少也应该明白喝得烂醉的情况下几乎不可能勃起的吧?】

【欸…?那——】

【嘛~只是有少部分男性确实是另类呢,不过我要是说以前就趁裕君醉倒把过你的裤子呢~】

玲奈开朗地咧嘴傻笑,再次晃动手中的小瓶子,【从你的酒量和事实论据来看——裕君不可能在醉酒的状态下强暴一个成年女性呢。不过要是有这个可就不一样了哟~】

【这个…这个是——】

【还是让我来解释吧,玲奈小姐】

牧濑主动站了出来,揭下自己鼻梁上的墨镜,露出凌冽霸气的眼睛。

【这是我们的搜查团队在菊原晴子女士的家中找到的物证,化验结果显示主要成分为:巴氯芬(Baclofen)和西地那非(Sildenafil)的混合缓释制剂;前者为典型医用肌肉松弛剂成分,后者则为广为滥用的催情药物成分。大量服用它们的直接后果就是肢体乏力呼吸困难乃至神志不清……另外,因为阴茎海绵体不包含肌肉结缔组织,仍然会在催化下强制勃起】

她将手中的调查报告收回了公文包中,接着看向一脸不可思议的西川裕介:

【值得一提的是,我们还在菊原女士家中的电脑磁盘中发现了被人为抹除的信息记录,显示她曾在去年的11月份通过非法渠道购买以上药物,同时提取了她个人云盘曾被频繁访问的影音录像】

【录像…那是——?!】

裕介脑子里仿佛万千蝉鸣,晴子用所谓录像带威胁自己时的样子浮现眼前。

【是的,我不知道是应该恭喜你还是为你感到遗憾,西川先生】

牧濑若有所思地愣了一会,最后还是说了出来:

【事实证明你并不是什么强奸犯…反而是个被晴子小姐使用药物迷奸的受害者——录像带里是整个她的犯罪过程】

【什么…怎么会…我才是——被强奸的那一个——哈!?】

裕介脸面扭曲地捂住了头痛欲裂的脑袋,可是再怎么抗拒都无济于事……

被痛苦、悲伤和疑惑掩埋的记忆终于拂去了时间的沙砾,咖啡色头发飘舞的缝隙间投射下来的灯光,女人癫狂的眼神与满足的叫喊,浑身算账被侵犯的无力感——

为什么…会对晴子的身体感到没由来的贪恋…和愤怒——真相全都…全都浮出了水面。

【唔唔——咳啊——】

男人捂住胸口干呕着,指甲抓破了自己的手臂。

【裕君…裕君什么错都没有哦】

玲奈眼含热泪地再次将惊恐颤抖的他紧紧抱在怀里,【只要好好地跟我待在一起就不会再受到伤害了——真实的,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自己的烦恼啊,笨蛋~】

【玲奈……】

裕介终于握住了救命稻草——能够宽恕他、拯救她的神明,拼了命地抓紧抱住,像受虐的孩子一样痛哭流涕,诉说着几个月来的委屈和惶恐。

奔涌的泪水沾湿了玲奈的睡衣,他们仿佛角色互换地依偎在一起——比交往时的任何一次亲昵依存都更加紧密。

【裕君——要一直听我的话,不要再离开我哦~什么错都没有的乖孩子没必要再不告而别了吧】

【不嫌弃的话,我的怀抱永远为你敞开——现在我问:你幸福吗——?】

裕介将头埋得更深,在她柔软的胸部间撒娇般大声哭喊着:

【我最喜欢玲奈了——无论如何也想要和玲奈在一起!!】

【嗯嗯~我接受哦,这样一来我们就复合了吧?】

玲奈想给猫梳毛那样抚摸他的头发,眼中闪过诡异的弧光:

【那么接下来该谈谈补偿和惩罚了吧❤~?】

【为什么,晴子小姐…会在这里——】

裕介蹲坐在床头柜前,从玲奈的身后探出头看向站在门口的女人。

菊原晴子尴尬愧疚的表情凝固在美丽的脸上,身穿暗紫和淡蓝交织的裙装,无数人所熟悉的“雾月晴子”形象如今正紧张不安地看着他们。

【裕君虽然一开始就是受害者,但一直瞒着人家出轨劈腿的事——】

玲奈也打理着她的裙子,在镜子前欣赏自己舞台上的模样,【看呐,多性感魅惑的晴子小姐……让我都有些嫉妒了,也不能怪裕君欲罢不能了呢?】

【不是的,我从来没有真正——】

【乖孩子不可以撒谎哦,裕君~】

玲奈打断了他的自辩,蹲下身在他耳边低语:

【她都已经告诉我了,裕君沉溺其中的样子~糜烂陶醉的表情~毫无疑问是花心了呢】

【我…!我…喜欢的是玲奈】

裕介抬起头激动地抗议,不自觉抱紧了她小巧的胳膊央求着。

【嗯~❤我也相信裕君没有背叛哦——所以精心准备了这个测试】

她又一次掏出了那瓶混合药剂,将瓶口的塑料塞子扑通拔开,【把晴子小姐叫来也是为了帮助裕君克服恐惧呢❤怎么样,由裕君自己来选择吧——要不要当面向我证明自己的忠诚和爱?】

【裕君…不要】

晴子小声看见那熟悉的小玻璃瓶,踩着高跟鞋的两腿因为愈发难以忍受的燥热不停夹紧又放松,【再这样下去的话…我明明已经下定决心不再犯错了——】

裕介犹豫着,看了看晴子又看了看温柔亲近的玲奈,喉咙干涸不停地咽下冷冰冰的空气。

【来啊~裕君,不喝下去的话可就没法证明你的无辜哦?】

玲奈摇晃那危险的液体,眼中流过着异样的亮彩,【啊~或者说果然还是没有自信能在“贞操测试”中坚持下来么?】

面对她的劝诱,即便内心对这可怕的魔药万般抵触也无可奈何了,裕介颤巍巍地接过瓶子,闭眼塞进了嘴里——伴随空泡咕嘟咕嘟的声响,苦涩到几乎要使他胃部痉挛的凉意钻进肺脾。

眼看剩下一丁点儿被裕介用舌头堵住怎么也不愿意吞下去,玲奈“善解人意”地按住他的手,直到终于彻底放干,玻璃瓶落到地上碎成闪闪发亮的渣子。

【真乖真乖~❤全都喝下去了啊】

玲奈摩挲着男友的脸,擦去嘴角未干的水渍,看着他逐渐涣散的眼睛瘫软下去;

【晴子小姐,还有牧濑,别站在那儿看着了,过来帮帮我,把裕君抬到床上去】

两个女人在无人打扰的床上达成了默契,一人占据一半的身躯,玲奈急不可耐地堵住裕介正喘息的嘴,轻轻啃咬嘴唇,翻腾汲取着同时又灌进自己的唾液,发出品尝甜品的晴子在一旁帮忙解开了裕介的外套,连带着里面的棉衣也一并刮了下来,呼吸逐渐加速之间她看着玲奈毫不客气地把手已经探进了他的内裤中,不甘地皱了皱鼻子。

【唔嗯~裕君的下面一抖一抖的,是对晴子小姐晃来晃去的大胸部起反应了吗】

【两位顶级的偶像女孩趴在身上,不兴奋到爆炸才奇怪吧~】

【啊~❤我们没有像在舞台上那样穿上安全裤哦——】

玲奈掀起晴子的裙边,展示她被吊带黑色丝袜包裹的绝对领域和镂空花纹的内裤,【顺带一提我今天穿的是白色蕾丝款哦~画有小猫图案的,这样的绝景只有你见过啊】

晴子没有拒绝,反而因羞耻自己提住紫色的花边,夹紧双腿正忍耐什么似的看着半睁眼的男人。

【啊~裕君的胸部好宽阔,脸贴在上面会令我感到安心呢】

玲奈幸福洋溢地闭眼嗅闻着他身上的气味,灵秀的长腿弯曲夹住了在药物作用下渐渐勃起的肉棒,【鸡鸡已经变得这么坚挺❤包皮里流出的汁水把我白色的腿袜都染湿了一大片啊,只是缠绕舌头色情地接吻就已经变成这样——裕君诶~到底能不能坚持住通过考验呢❤?】

晴子本来还很拘谨,只是很简单地帮裕介摆正了手臂,现在见到唯一一根肉棒已经被玲奈的腿窝含住,于是也不甘示弱地交剪钳住他的一条腿,伸出舌头从男人的面颊一路往下温柔地舔舐,最后在乳晕上停下,包裹吮吸,牙齿轻咬粉色的肉粒。

裕介在瘫痪无力的状态下竟然因为剧烈的刺激微弱地挣扎着,感到一股成就感的晴子更加卖力地用湿润的股间磨蹭着他的腰;两个女孩儿此起彼伏的欢愉哼声中,西川裕介没法动弹,只能被动地接受身体被肆意玩弄的现实。

但他心存感激,诚心感激着玲奈能够原谅自己——无比幸福地乐意沉沦在美丽善良的玲奈怀中。

少女的玉腿上下滑动,将发红的肉棒摩擦得锃亮——几分钟后便渗出流量超乎想象的先走液,在寒冷的冬天里蒸腾着白色的雾气。

她们专攻敏感的乳头,很快就使他扭头呻吟,面红耳赤恍如被迷奸的少女。

【啊~哈~忍耐汁流的到处都是——实在有些太夸张了吧,是媚药的作用么,还是说裕君自从离家出走后就一直没能排解那里的欲望吧?】

裕介无力抬头,只能疲惫地从她眨了眨眼睛。

【啊~我好感动——裕君竟然连自慰也能忍耐住,弄得我都羞愧难当了,人家可是每天都在想着裕君的脸不停自慰…怎么努力也不能平复下来啊❤】

玲奈欣慰地用手按住湿润的肉棒前端,宠溺地揉捏抚摸着,【不过也就是说里面积蓄了太多压力很大吧?这对现在的裕君来说未必是个好消息啊】

【那么现在开始吧——贞操测试】

【裕君能在药物的影响下坚持不射出来就算通过测试哦~很简单吧?】

玲奈轻松地调转方向,直接坐在了裕介脸上,鼻梁隔着绵软布料嵌进穴口的触感立刻使她激灵一颤,装作淡定地凑近发烫的肉棒。

【咿啊~好浓烈的——雄性分泌物和好几个月沉淀的尿液的味道…糟了……!】

鼻尖触碰到粘液的一瞬间便从下体流淌出了淡淡的清夜,渗透内裤覆盖在裕介的面颊上,【啊~这样的气味——已经不能再忍受了啊❤——】

她俯下脑袋,舌头轻轻垫住系带,嘴唇钩住冠状沟,将整个龟头包在嘴中,舌头快速扫动,舌尖钻进包皮之间缝隙将积淀的污垢全都一扫而空,只是这样的服务便已经让裕介神魂颠倒——他的腹部鼓动着,张嘴呜咽地似乎在求饶,又似乎在享受。

一阵剧烈的震颤下,本能地向上挺起了胯——将要喷发的躁动一刻却被女孩死死攥住。

玲奈对肉棒顶端仔细清理一番,吐出了满是莹亮唾液的龟头,狡黠地一笑:

【呵呵~忍耐汁怎么舔都舔不干净,还不可以射出来哦~❤这种程度裕君就已经要到极限吗,看来不帮助一下是不行了】

在晴子诧异的目光中,玲奈解下丝带固定的三角内裤,扫了一眼一旁晴子诧异的眼神后在阴茎的底部缠绕几圈,绑了一个牢固的蝴蝶结,接着又用手指轻轻弹了弹棒身。

【嗯~这样裕君应该就不会失败了吧,我可是为了你考虑良多哦!】

如同少女闺房中粉色丝带包装的性爱玩具,西川裕介的性器被紧紧勒住了尿道,无助地跳动摇摆着。

玲奈脚踩他的手掌,抬起粉白柔软的翘臀慢慢将毫无遮掩的花穴砸在他的脸上,偶像的粉色连衣裙覆盖整个上半身,前后磨蹭起来。

一阵阵令人窒息的压迫感袭来,湿热的穴口直接贴着裕介的口鼻,浓郁的女性气息让他几乎晕眩,脑海中仅剩的理智一点点崩塌粉碎,层次分明樱粉的阴唇舒张浮动,每次蹭到珠圆玉润的白色阴蒂都会传来玲奈神往的轻吟。

玲奈温暖湿润的口腔从铃口上方扩张下来,第一次口交就十分顺畅地吞进了一半【裕君,感觉怎么样?我的技巧会不会比晴子小姐的还要迷人?】

玲奈一边轻声调笑,一边用臀部轻轻碾动着他的脸颊,湿滑的液体随着她的动作涂满他的脸庞。

看着裕介那被丝带束缚得青筋暴起的肉棒,眼中闪过一丝满足,【看小鸡鸡这副忍耐的糟糕模样,真是可爱呢。不过,测试才只是刚刚开始哦~❤】

晴子跪坐在一旁,捧住裕介的一条手臂,手指不自觉地攥紧了华丽演出服的衣角,嘴唇微微颤抖,似乎在克制某种情绪。

没想到玲奈会如此大胆,更没想到裕介在她的挑逗下竟毫无还手之力。

她的目光扫过裕介那被束缚的性器,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酸涩,却又夹杂着几分好奇和刺激。

【裕君这么舒服的样子——我从来没有见过……】

【沾满口水变得粘糊糊的鸡鸡在高兴地颤抖着啊❤】

【啊…❤裕君…不要那样舔啊——舌头不要伸进去~噫嗯~❤】

看着他们的互相爱抚,而自己却像个服侍一旁的仆从,没有任何参与感的配角。

但这是没有办法的,她终究是第三者,倘若没有玲奈事先提供的位置信息根本不可能从那种地方找到裕介——一个拼搏努力的前偶像怎么可能拼得过财阀家族的大小姐呢。

从一开始就该明白的,这个人是自己不能触碰的东西……可那股强烈的被捉弄得既视感究竟是怎么回事呢?

她咬住下唇,眼神中闪过一丝犹豫后握住他的手往身下塞……

【哎~?晴子小姐居然在用裕君的手来自慰么,未免也太客气了吧】

玲奈手中握着膨胀的肉棒,微笑侧视比自己年纪大的姐姐般的前辈。

在几乎不能再呼吸的裙底,西川仿佛幻视到了曾经的自己——前途一片光明的精英家庭独生子…深受同龄人拥戴的学生会培养人…学校底层的欺凌对象…一门心思追星的废物宅男…最后在空无一人的校园角落接受玲奈的告白,从颓废一无是处的生活中走了出来…成为一个还算过得去的普通人,上着普通的大学,将来找个普通的工作。

与之相比已经再没有比这更幸福的结局了吧——能够被这个温柔又体贴的女孩子这样照顾、这样眷恋。

脑海中一片混乱,在极度的忍耐和快感中挣扎着。他知道自己已经深陷其中,无法自拔。

湿热的气息让他几乎窒息,脸上却洋溢着宽慰的笑容。

而那被丝带束缚的肉棒却在无助地跳动,每一次跳动都像是在对越发薄弱意志力发起挑战。

他咬紧牙关,试图控制自己的身体,但玲奈的动作却开始急促起来。

【想要射的对吧?想射了吗——】

【可以哦~无所顾忌地、畅快地射到我的嘴里吧~❤】

紧促的吸力席卷而来,在缺氧的昏迷和少女生涩的口技侍奉中西川裕介一阵猛吸,将血中喷涌而出的潮水呛进肺里,痛苦地咳嗽喘息。

【别这样了…裕君他好像很痛苦啊……】

晴子匍匐着拉住玲奈的小腿,却只等来她尖锐的怒视——

【晴子小姐,这个男人明明是我的恋人才对吧——】

玲奈将嘴角沾染的黏液舔净,松开未能得到解放的雄根,冷漠的视线扫过她苦涩的脸,最后变为释怀的怜悯。

【啊…我知道的,晴子小姐也喜欢我的裕君呢,既然如此要不要来试试呢?】

【欸——】

晴子看向在奋力呼吸的神志不清的裕介,揪心的爱慕和同情作祟。

可是目光一移向那狰狞的巨大性器,始终无法将微妙的渴望冲动从脑海中抹去——不知不觉已经和先前的玲奈一样坐在了他的身上。

【我——】

眼前是少女引诱的致命微笑——和告别演出那晚同样的、彻底看穿自己的眼睛。

晴子从那双眼睛里看到真实的自己,走到了如今的这一步,从一个错误开始,又要以另一个错误结束了吗。

她同西川裕介一样放弃了抵抗,从少女的恩赐中追寻幸福——

【裕君…为什么不能爱我呢——】

她贴身亲吻他的额头,脸庞被垂下的发丝悉数遮掩,只有绝望憎恨的眼泪带给了他温暖。

【明明已经那样努力了——为什么不肯回应我】

【只是因为来晚了一点点吗——】

桐野玲奈自觉避让到了一旁,带着略微惊讶的表情观摩着他们的结合;被晴子所迸发的情感震撼。

那已经完全不像是人类了,就如同野兽在折磨着自己的猎物。

从插入开始,晴子的每次扭动都带着报复般的狠辣,完全不顾裕介冲破药理作用的呐喊和求饶,一味渴求着吞食和蹂躏的快感,将他从挣脱的边缘拽回了谷底。

嗯……竟然是这样吗,没有掌握命运的自己也本该是这样的吧?

身为恋人的少女俯在他的耳边劝诫着:

【裕君也觉得很舒服吧,蛋蛋是不是都快要爆炸了?】

【果然其实很喜欢晴子小姐的身体吧?】

【只要求求我,我就帮你解开绳子哦——想要的吧?可以痛痛快快地射出来哦!】

玲奈感到酸楚的记忆在啃噬自己的决心,被自己折断翅膀的鸟儿正在鹰喙下哀哭……作为一切的始作俑者竟然还会自责么?

【好难受——好痛——】

前列腺和睾丸的胀痛让这个青年脸色发青,手指异常地扭曲弹跳着。

可晴子还是没有丝毫要停下来的迹象,越是摆出可怜兮兮央求的模样便越是变本加厉地沉下腰试图榨取。

裕介求救的呼声和紧抓住她手臂的微弱触觉闯进了脑袋,回过神来时她手里已经捏着紧缚肉棒的绳索……

在等待着…在等待着——只要一个“好想射出来”

他似乎到了被折磨昏死的极限,触电似地抽搐着,就算这样也没有向她乞求解开通向畅快极乐的道路。

——为什么还不……

晴子在冲刷子宫的精液浪潮中仰起头,两眼翻白地倒了下去。

他们的身体叠在一起,就如同真正的恋人,而手中拉着绳子的自己反而变成了旁观者一般——这就是加害者心软后所遭受的惩罚吗?

玲奈望着他昏睡的面孔,站起了身朝屋外的客厅走去。

站在锈迹斑斑的窗台上,目光落到了那株已经枯死的盆栽上,紫阳花的叶片已经枯黄,只留下憔悴的一杆花托。

等待已久的电话才终于响铃:

【玲奈么,我刚才已经收到你发送的信息。你差不多也是个成年人,应该明白有些决定是不可收回的——但姑且算是我多嘴吧,你不打算考虑了吗】

【是的哦~兄长大人——这是百般思考后的选择】

对方一阵长久的沉默,随后才传来略带感概的声音:

【是么,那么就祝你开心吧,我已经从集团产业里拨出来了一做还算宽敞的宅邸,已经很久没人管理过那里了——就当是你脱离桐野家前最后的照顾】

【感谢您的关爱,兄长大人,我也正愁该去哪里】

【呼哼——这样以来就结束了啊】

她挂掉电话,将手机直接扔进了外面的草丛中。

【玲奈小姐……】

已经换了一身便装的保镖牧濑不知何时来到她身后,将一张文件纸放在桌面上,【西川裕介的退学手续已经办理好了】

【多谢你了,牧濑…不,应该是百合子小姐吧】

玲奈转身向她回以庄重的鞠躬。

【……小姐】

【毕竟我已经放弃了那个父亲的遗产继承权,不再是桐野家的千金小姐了,以后请就叫我玲奈吧】

【虽然做您的助手只有短短几年,但我永远不会忘记玲奈小姐!】

【这样的话还真是过于沉重啊】

玲奈捂住嘴轻轻笑着,【啊对了,以前那些东西都还留着嘛?】

【嗯…听您的命令我一直都保存好了】

牧濑百合子从公文包中拿出各式各样规格的几张文件纸,连同三张船票郑重地交到她的手中,又戴上了墨镜。

【那么,请您保重了】

正是初春尚且还有些寒冷的时节,可或许是因为紧挨北上的日本暖流吧,站在船舷上却能看到岛岸上葱绿的灌木和树林,别墅灰色的砖瓦清晰可见。

玲奈的橘色长发随着海风飘舞,神色凝重地攥手中或新或旧的文件。

背后的船舱中钻出了披着毛毯的晴子,她小心翼翼地扶着栏杆来到同样的位置。

【裕君呢?】

【他睡着了,因为昨晚熬夜的缘故吧】

晴子抚摸着自己的肚子,慈爱的模样显然是已经准备好应付母亲的工作。

【啊是吗,那就好了】

呼啸的风声中又没了她们的言语,过了许久晴子才又想起了什么似的,从大衣的口袋里摸出揉得皱皱巴巴的纸条。

【这个……还给你——】

【诶…】

玲奈一眼就认出那是自己亲手题写又亲手挂上竹梢的祈福短册,顿时百感交集,【你什么时候拿走的?】

【就在裕君从庆典逃走的那晚】

晴子趴在她身边回忆,凝视着翻腾的波涛,【我当时在隔壁见到你那么淡定地接受他的分手,还能有心思泡温泉,实在不能理解就忍不住把这东西从竹子上偷下来了】

【很想笑我吧——明明对他做了那么过分的事情却还厚着脸写下这样的话】

【嗯——如果是那样我就不会现在拿出来了】

晴子摇头,将象征情缘的短册还给了她,【何况我又有什么资格呢……在退役舞台上接受你的计划时、在裕君的公寓里见到窃听器时…有很多次机会可以放弃自己的私欲帮助他摆脱你…但结果也还是走到了这一步,你我都是同样有罪的】

【啊——真是累死我了,这些秘密终于可以抛掉了】

【是啊,差不多也该到岸了】

晴子在冷风中缩紧了身子,看着她举起那叠文件,将其全部洒向船底。

——桐野商事子公司收购富川连锁银行的商业企划书及其经理西川隆也的裁撤通知——山本金牌律师事务所受托所作关于西川明美教授学术侵犯知识产权的调查报告——桦町私立中学校董签名的“关于武田健藏与中村一郎”两位同学的留学推荐书——“Miracles”偶像事务所与桐野商事签署的投资商议与广告合同——联合财阀“三川集团”联合管理家族之一的桐野家族掌权人桐野一辉的死亡证明书及其法定财产划分继承裁定书——公民 西川裕介与西川玲奈 的婚姻协议书一座编制了数年的鸟笼,被其主人抛弃,接二连三地湿润变色,沉入暗蓝海水之中。

最后是那张轻飘飘的短册:

【裕君,要永远被我爱着】

落叶似地从她的掌心飞走,去向短暂人生中不知哪个角落。

——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