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疗室的天花板洁白得刺眼。
心璃缓缓睁开眼睛，肩膀处传来阵阵钝痛。她试着动了动手指，发现自己的右手正被什么温暖的东西包裹着——
凛音坐在床边，银白色的短发微微凌乱，罕见地流露出一丝疲惫。
她握着心璃的手，指节因为长时间保持同一个姿势而有些发白。
当察觉到心璃的动静时，那双银灰色的眸子立刻锁定了她。
“醒了？”凛音的声音比平时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
心璃张了张嘴，喉咙干涩得发不出声音。
凛音立刻拿起床头的水杯，小心地托起她的后颈，帮她喝了几口。
冰凉的水滑过喉咙，让她舒服地叹了口气。
“我……怎么了？”她终于能开口，声音虚弱得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魔力透支加上肩部贯穿伤，昏迷了十八个小时。”凛音松开她的手，拿起床头的医疗平板查看数据，“医疗班已经处理了伤口，但你的魔力回路还需要时间恢复。”
心璃试着回忆昏迷前的场景——那只透明的暗影，自己奋不顾身的扑救，以及……解除变身后依然保持的女性身体。
（我真的变不回去了？）
这个认知让她心脏猛地一跳，一种复杂的情绪在胸口翻涌。
她应该感到恐慌吗？
永远失去原本的身体，永远以这个少女的身份生活下去？
但奇怪的是，除了最初的震惊，她内心更多的是……一种隐秘的释然。
“其他人……？”
“都没事，暗影已经被彻底清除。”凛音放下平板，目光落在她苍白的脸上，“你救了所有人，尤其是——”她顿了顿，“我。”
这两个字说得很轻，却带着沉甸甸的分量。
心璃的脸颊微微发热，不敢直视凛音的眼睛。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穿着医疗用的宽松病号服，布料柔软但单薄，能清晰地感觉到胸前那两处微微隆起的弧度，以及双腿间平坦光滑的触感。
（这真的是我的身体了……）
“关于你的变身状态……”凛音突然开口，打断了她的思绪，“医疗班做了全面检查。”
心璃浑身一僵，心跳几乎停滞。被发现了吗？
“你的魔力回路与普通魔法少女有显着差异。”凛音调出一组全息数据，“初代魔法少女的心灵水晶似乎对你的身体进行了……某种永久性改造。”
“永久性……？”
“简单来说，你现在即使解除变身，也依然是这个形态。”凛音的目光在她身上扫过，“原因尚不明确，但初步推测是水晶为了保护宿主，将\'魔法少女形态\'设定为了默认状态。”
心璃眨了眨眼，一时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她应该庆幸吗？
至少不用担心在众人面前暴露原本的性别了。
但另一方面，这意味着她将永远以“心璃”的身份生活下去……
“我……还能变回原来的样子吗？”她试探性地问，尽管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凛音沉默了片刻，摇了摇头：“以目前的数据来看，可能性很低。”她看着心璃复杂的表情，难得地放软了语气，“不适应？”
“不……只是有点突然。”心璃勉强笑了笑。
她无法解释自己复杂的心情——对过去的林凡毫无留恋，却又对这个突如其来的“永久转变”感到一丝惶恐。
凛音突然伸手，轻轻拂过她额前的碎发。这个突如其来的亲密动作让心璃屏住了呼吸。
“无论什么形态，你都是我的搭档。”凛音的声音很轻，却字字清晰，“这点不会改变。”
心璃的眼眶突然有些发热。她低下头，不想让凛音看到自己发红的眼睛。
“饿了吗？”凛音转移了话题，站起身，“我去拿些吃的。”
等凛音离开后，心璃才敢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光滑细腻的肌肤，小巧的下巴，以及柔顺的长发。
这一切都如此陌生，却又在短短几周内变得如此熟悉。
她尝试着召唤魔法手枪，但体内的魔力如同干涸的河流，只激起几丝微弱的粉色光点。看来短时间内是无法变身了。
（不过……似乎也没那么必要了？）
这个念头让她自己都感到惊讶。
曾几何时，她拼命维持魔法少女形态，只是为了不被忽视；而现在，即使没有那件旗袍，她依然拥有着“存在感”。
凛音很快回来，手里端着一个托盘。让心璃惊讶的是，上面不是医院的标准餐，而是一碗冒着热气的粥和几样精致的小菜。
“这是……？”
“家里厨师做的。”凛音将托盘放在她腿上，“比医院的营养剂好吃。”
心璃小心翼翼地舀了一勺粥送入口中。温热的米粥带着淡淡的鲜香，瞬间唤醒了她的味蕾。她忍不住又吃了几口，才注意到凛音一直在看着她。
“怎么了？”她下意识摸了摸嘴角，担心沾上了米粒。
“没什么。”凛音移开视线，“只是确认你的吞咽功能没问题。”
（又在找借口……）心璃在心里偷偷笑了笑。相处这段时间，她已经能分辨出凛音那些别扭的关心方式了。
吃完饭后，凛音帮她调整了病床的角度，让她能更舒服地靠着。夕阳的余晖透过窗户洒进来，为整个房间镀上一层温暖的金色。
“凛音。”心璃突然开口，“如果……我一直保持这个样子，会不会很奇怪？”
“为什么奇怪？”
“就是……没有其他魔法少女会这样。”
凛音思考了片刻，难得地说了个长句：“魔法少女的能力本就千差万别。你是特殊的，但这不代表不好。”她顿了顿，“况且，现在的你——”
她的目光在心璃身上停留了一秒，“——很合适。”
这个简单的评价让心璃的心脏漏跳了一拍。她低头看着自己纤细的手指，第一次真正思考“永远成为心璃”这个可能性。
或许，这并不像她想象的那么可怕。
窗外的夕阳渐渐西沉，为病房内的两人投下长长的影子。
心璃偷偷瞥了一眼身旁的凛音，发现对方也在看她。
四目相对的瞬间，两人同时移开视线，却都没有戳破那一刻的默契。
（就这样……也不错。）
这个念头如同一颗种子，悄悄落在了心璃的心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