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多人预告【肉】

再次见到周廉水,已经是半个月后,此时她已经知道,父亲的上诉无望。

她也知道,周廉水去见了母亲。

也许是给了一笔钱,也许是给了一个承诺。

也许是母亲也觉得,和她同床共枕几十年的男人,除了爱也有可恨之处。

这一年,她的弟弟已经上小学了。

接下来一段时间,林绿禾都在上课。 陈敬为她安排的,他说,她应该继续去念书好。

算一算,两人有将近两个月没见过了。 事情太多了,彼此都很忙,忙到连打电话的寒暄,都只剩下问钱够不够,有没有吃饭。

她有一种已经同他结婚很久的错觉,这错觉使她觉得婚姻是那样无趣。

她最近又开始写日记,日记里是这样写的:

我是期盼过的,关于一个新的家庭。

我总是做梦,自己构建梦境,梦境里有美好的家庭,我是被爱的,快乐的,无忧无虑的。

我越来越觉得自己并不是精神病,相反的,我很好,我简直太好了。

我经历了这么多,拥有的失去的,最后我活下来,还会寻欢作乐。

周廉水,他们真有钱,会比陈敬还有钱吗?

可是我除了跟他有那无用的血缘关系外,我们是两段没有任何交集的人生。

我以为他们是好的,什么是好的呢,就是符合我的幻想,我幻想的父亲,幻想的新的体面的家庭。

都不是。

有钱难道还不够体面吗? 是因为他们根本对我没有感情我才这么判定的吗? 更坏的是周狄,原来这世界上,钱和良心是可以分离的。

我真恨我自己。

我直到今天,还在渴望,究竟在渴望什么?

我这辈子在渴望些什么?

无论是渴望新的家庭,攀附哪一个男人,我一直都在寻求。

可是我一直都不觉得,我找到我想要的了。

我现在知道为什么有很多人浑浑噩噩地过日子,因为思考是很痛苦的,特别是对于蠢人来说,像我,思考更多时候是无用的,繁杂的,只会让我更加慌乱,接着我还会不受控制地思考。

写到这里,她又钻进被窝睡了。 日记,她也不敢写太多,人会对自己撒谎。

等到陈敬来她这里的时候,她已经准备搬去新屋居住了,这也是他的意思。

午后昏昏欲睡的时候,两人排排坐在床沿,他又问那个问题。 问得很突兀,一点都不像他,他是最会看时机的了。

“你想不想和我生个孩子?”

他这样问,她无所适从。 只是抠这睡衣上的刺绣。 一朵鸢尾花。

“这算…… 算求婚吗?”她这更是荒谬的回答。

坐在她旁边的,是一个已婚的人士。

“你想要吗? 可以有仪式感,但是不领证。 熏叶那边你不需要去管。 ”

“我从来没想过,我要做妈妈。”

“当孩子出生后,自然而然的事情。”

“为什么?”

她问完这句话,他眼神暗了下来,一时半会没有再接话。

她真的很想知道有什么诀窍,能够像男人一样,横空出世的爱和不明所以的安排。

“只要你说一句不愿意,我从此都不会再提及这件事。”

没错,她此时此刻应该立马说不愿意。

不愿意。三个字。简简单单。

但是为什么?她说不出来。她可耻地想到,天啊,如果我说不答应,那我现在拥有的这一切,还会是我的吗?

她愧疚起来,才发现自己也是爱得很潦草敷衍。

“你不知道,我老了。不是年纪上的,是心态。这个老,不是贬义。人到了一个年纪,他的心气就软了。我越来越明白,人最害怕的,是变化。不是外界的变化,而是心的变化。和熏叶结婚多年,我和她都不再是当年的想法。那时候爱是可以暂时搁置的。人会变,这是最麻烦的,我现在就是变了。我会幻想那些非常俗气的生活。可能我说我爱你,很假,但是没有一点感情,也走不到今天。金钱的力量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大。我今天问你这个问题,你可以慢慢决定。”

“为什么?”

她傻得让自己着急。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要问为什么。但是陈敬已经将她拦腰抱起,往主卧走去。

他言辞懒散又简短。

他回应她。

“人嘛,要去做自己,而不是解释自己。你太专注于解释自己了。”

主卧有个小推门,一拉,里头是陈敬的各种虐人的小玩意。

他许久没玩了。

性虐这种事,是有一个阈值的,如今他也快到达阀门关闭的临界点了。

隐藏柜格里是几套和服。他示意她过去。是类似文件柜的内嵌箱,共有五层,五套和服。

“选一套,我给你穿。”实际上,这是当年送给林嘉君的礼物。

记得那时,她酷爱研究日本历史文化,他投其所好,到京都定制和服送她,谁知道送出去的第二天,这批礼物原封不动地寄回来。

他依然记得,她说,新的雇主,喜欢的是宋史。

仔细一想,除了钱,林嘉君还真没收过他任何礼物。

林绿禾选了一套素净的,他将她拉到衣帽间,帮她穿戴。他的动作不算轻,衣服略微宽大了点点,腰带被他用力收紧,将她腰肢收出形来。

衣服穿好,她的长发还披散着。随手从盥洗池里捏几根散落的发绳,将头发挽成一个团子在后脑勺。

这样的她,对着镜子站在,侧着身子看自己,倒也雅丽可人。和服她没接触过,汉服倒是有的。林绿禾喜欢去涉谷旅游,可她不爱日本文化。

陈敬拿出几捆麻绳,甩了甩,打个活结,开始在她身上穿针引线。

下午两三点的和煦日光晒进来,在她脸上晕染阴阳之花。

阴的眼睛带水,阳的眼睛带雾。

绳子绑住双手,在背后交叠。

胸前勒出两团圆润的花苞,包裹在柔软衣物里,是开始充血勃起的粉色乳头。

他竟然这样好兴致。

从前调教,任何时候,他都不曾让自己穿得如此严实,她在他面前,是赤裸的多。

“阳光真好。”他说,“念首诗来听听。”

这是多酸腐的对话。她想。附庸风雅一般,明明是在玩性虐,性虐和诗歌,是那样不搭。她心里嫌弃他的做作。但她还是念了一首。

晏殊的一首词牌。渔家傲·画鼓声中昏又晓:

画鼓声中昏又晓。时光只解催人老。求得浅欢风日好。齐揭调。神仙一曲渔家傲。

绿水悠悠天杳杳。 浮生岂得长年少。 莫惜醉来开口笑。 须信道。 人间万事何时了。

她念得实在是没有一点感情。 就这样闷闷地说出来。 他不爱这首词。 实际上,他不爱晏殊的词。

他说,“浮生岂得常年少,”庄子说过,“其生若浮,其死若休。 ”他不爱这调。

诗也念了。

评也评了。

人也绑好了。

她在光里坐在,只有发丝在独自飘动。

陈敬拿出一条带子,将她眼睛蒙住。

霎时间她看不清眼前所有,只有鼻尖微微透一丝光亮。

身子感受到悬空,是陈敬将她抱起来。

“去哪里?”

“你不用知道。”

她只能感受到他在走路的频率,直到他停下来,身子被轻轻放到座椅上,她往边上一靠,感觉出来是在车里。

此时心里说不是有慌张,但是心脏还是跳得起劲。

要去哪里?

她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