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阳宗内,诺大的演道场上,一千多个外门的弟子正在举行三年一次的叩道比试,以各种入门道秘舒展出来,胜者进入内门。
同时,内门弟子也在内门的演道场上举行十年一次大比,胜者名额有三个,可以获得宗主亲传的修炼秘法。
无论是宗门的内门比决,还是外门叩道进入内门,都是激励弟子们上进心的手段。
今日,赤阳宗可谓是热火朝天。
带着川紫风,沈月雪,刘亦媚入内的,正是一外门弟子,侃侃而谈,一边给三人介绍着赤阳宗,脸上还满怀自豪之意。
此刻,宗主和和长老们正在内门的演道场。
去内门的演道场有一段路程,可以御剑飞行。
川紫风了解到这名外门弟子名叫庞云锋,修为在灵境第四小境界。
庞云峰只告知自名讳,对于自身之事,忽略不谈。
其实,庞云峰本来是内门的弟子,只是三年前,有一次出外做任务捕捉一头灵境的妖兽,却出现了意外,连累死掉了一名师兄和师姐。
而那名死去的师姐,也是他心爱之人。
宗门出任务死了弟子,是无可避免,而赤阳宗有些内门师兄弟心感不满,在长老门面前,极力要将庞云峰逐出内门。
然后庞云峰被逐黜到外门,贬为看峰门的外门弟子。
这一点,庞云峰心甘情愿接受宗门的处罚,并没有对师兄们有怀恨之心,当年师姐和师兄的死,他一直愧疚到至今。
可知道那名心爱的师姐,还没来及道说心意,被他连累而死,内心如刀割般煎熬。
庞云峰想起当年的一幕,要不是他体内仙元忽然凝固,舒展不出来秘法,来不及逃走,师兄和他心爱的师姐也不会惨死在那头妖兽血口之下。
川紫风,沈月雪,刘亦媚,跟随庞云峰快到了内门演道场,落在地面的入口时,遇到两个身穿内门青襟白衣的青年。
两人皆是内门弟子,巧合的时,其中一个正是当年在长老面前极力要将庞云峰逐出内门的师兄。
两个内门师兄,一个叫沈木,一个叫厉龙御,两人皆是在灵境第四小境。
反观庞云峰,自从被逐道外门,资源差了一大截,修为一直在灵境第二小境。
庞云峰急忙拱手恭敬行礼道:“见过沉师兄,厉师兄。”
沈木目光掠了川紫风一眼,表情淡漠,自负得淋漓尽致,反而视线在苏月雪和刘亦媚待了片刻,最后盯着庞云峰。
“呦,庞云峰,带这些不相熟的人进入宗门做什么,如果出了什么事情,你一个看峰门的,担待得起吗,是不是还想像当年那样,还想害死我们吗?”
沈木微蹙着眉头,霎时冷起脸孔。
庞云峰弯腰低头,卑微到极点,连连点头解释道:“师兄,这三位是截仙门和神风谷的弟子,是来拜访我们宗主的,已经告知过宗主,叫我带他们过来道场。”
川紫风本想拱手问礼,进入别人宗门,礼数不可少,但听着这位姓沈的师兄的语气,神色微凝起来,打消礼问的念头。
姓沈的好像对庞云峰大有意见。
同门弟子不应该是相互相持的吗,怎么整得针对像仇人似的。
也不怪川紫风如此有如此念头,毕竟他所在的截仙门,目前只有五人,娘亲灵身,师尊,葵老,还有不少灵兽仙宠,不会出现什么同门相斗的情景。
截仙门,论弟子也就两人,除了他还有那个没有见过面的白蛇师姐,她目前出外历练几乎有两年了,至今还没回截仙门。
沈木抬起脚,用力踢在庞云峰小腹上,后者身影连连后退几步才站住。
然后,沈木叫庞云峰滚去看峰门。
庞云峰捂着小腹点头,连说三个是是是,受人之辱,还是毕恭毕敬。
“那麻烦沈师兄带川师弟他们引见宗主。”
庞云峰强颜欢笑,对川紫风,沈月雪,刘亦媚点了点头,快速御剑离开。
川紫风蹙着眉头,他和沈月雪,刘亦媚是被庞云峰带进赤阳宗的,照理来说沈木踹人,打人的理由不会是因为庞云峰带路这一点。
只是不管是何原因,川紫风在他人赤阳峰内,也不好管别人之事。
沈月雪对沈木这个人印象极差,和刘亦媚站在一边,静待不说话。
同门争斗,是常有之事,特别是外门,一些新入的弟子,被欺凌也是正常形象,只要不闹出人命,受欺辱者,一般都会隐忍着,吞下怨屈,记恨在心。
唯一能做的,就是日以继夜的苦修,强大起来,扬眉吐气,一洗心头之耻。
川紫风看向不远处,诺大的演道场凹下成圆形状,石椅子似梯子般,坐满了内门弟子。
演道场中,有弟子轮番比试着,正中上方的一排褐色木座椅,坐着六七名缎锦服饰的老者。
看架势,这七人是赤阳宗的长老们,中间一名是不怒而威的中年修者,看过去让人心生畏惧,应该是赤阳宗的宗主,宋问宇。
川紫风转过头来,摸了摸下巴,忽然道:“为何?”
沈木甩了甩袖袍,淡声道:“我那个外门小师弟,该打。”
川紫风摇了摇头,他并不是问这个问题,演道场离这里不远,赤阳宗那些长老和宗主宋问宇早就注意到这里。
而且,已经事先觐报过截仙门和神谷宗弟子来拜访,外门弟子庞云峰是引领人,却被沈木欺辱脚踢,宋问宇和长老们像是看不见似的。
不管庞云峰和沈木有何恩怨,在来客面前做出此举动,这不是待客之道,很明显是故意这般。
刚进入赤阳宗,就被来个下马威。
这诺大的赤阳宗,底蕴和气魄,不过如此。
“我是说,你不带我去见你们的老祖吗?”
川紫风眸光微微闪烁,转头看着沈木。
在别人宗门不想多事,只不过被挑衅了,总得回应一下。
沈木闻言,眉头蓦然一挑,见他们的老祖,可真敢开口啊。
刚才宗主的确是叫他给截仙门和神谷宗的弟子下绊子。
截仙门和神谷宗派灵境修为弟子来拜访赤阳宗,这是看不起赤阳宗吗。
辈同辈,才能并肩坐,这个道理,截仙门和神谷宗不懂?
沈木笑道:“宗主说了,你们有事,和我说就好,而且就站在这里说。”
苏月雪和刘亦媚脸色微变,这分明是被小觑了。
神谷宗虽然比不上赤阳宗,但在虚灵界也算排得上名的宗门。
刚才沈木踢庞云峰的举动,沈月雪,刘亦媚两人也看得出,不是针对庞云峰这个外门弟子,而是有意区别对待她们和川紫风。
“我们此番拜访你们赤阳宗,是有要事,你们故此刁难一个外门弟子,是想给谁看呢,就这气量未免太小了吧。”
沈月雪已经是忍无可忍,虽然身在他人宗门内,但也不怕遭到不测之事。
难不成,赤阳宗还敢杀人不成。
“放肆,你们几个宵小之辈,在我赤阳宗还敢出言不敬。”沈木冷喝一声,对身边的师弟使了个眼色。
这名师弟以意神会意,大手一挥,一柄灵剑在手,透着一股凌厉森寒之意,刺向沈月雪。
这一剑也不是真刺,只是震慑一下,毕竟不敢在宗内杀了其他宗门弟子,否则就是上升到两宗开战的规模了。
沈月雪嫩白的玉手一晃,持剑迎上,刘亦媚反应也快速,手里握着灵剑,不过还有一道人影更加迅速。
川紫风身子掠出一道残影,两指夹着快速刺来灵剑的剑尖,体内灵海浩瀚仙元如涛海翻腾,将这柄灵剑硬生生震断数截。
这名赤阳宗师弟脸色一沉,眸子露出惊愕之色。
他从川紫风身上只觉察到刚到灵境的境界修为,竟然将他的灵剑轻易震断,心头十分讶异。
沈月雪清楚川紫风将修为境界隐藏起来,震断一柄下品灵剑,不以为然。
刘亦媚眸子发亮,嘴角露出一丝笑意,看着沈木和那名赤阳宗的弟子,颇有几分挑衅的意味。
川紫风指夹一截剑尖,随手挥出,断掉的剑尖嗤的一声,全然没入地里。
“怎么,这位赤阳宗的师兄,想杀人不成?”
川紫风声音很平和,却有意凝聚了仙元,如一掠清风传到了演道场上。
顿时,不少人往这边看来,包括赤阳宗的宗主宋问宇以及其他长老们。
沈木和身边的师弟,一时脸赤青煞,竟然被一个刚到达灵境的少年拂了脸面,心有不快。
何况有不少内门弟子看着,在自家宗门,被其他宗门弟子震断了灵剑,是何其的丢人。
人有时候冲动,就会一股脑的控不住做出匪夷所思的事情。
沈木和身边的师弟,齐齐后退五丈,纷纷祭出半月刀,琉璃飞刃法器击向川紫风。
川紫风示意沈月雪,刘亦媚不要动手,眸光一厉,祭出两柄雷刃迎击,寒芒掠闪,火花四起,清脆的锵锵声不断。
传出打斗的声响,不知是谁喊了一声有入侵者,给我擒住他们,顿时有不少内门弟子身影掠动,蓦地数十柄飞剑团团将川紫风,苏月雪,刘亦媚围着。
一瞬间,赤阳宗围上了数百名弟子,水泄不通。
刘亦媚一脸警惕,持着灵剑,道:
“川师弟,我们不会被杀吧,要不在被杀前,你亲我一口,我就没有遗憾了,还有,你和女帝是何关系,说出来,我也好死得瞑目一些。”
有些开玩笑的意味,实则并不好笑。
沈月雪瞥了刘亦媚一眼,道:“一点都不好笑。”
川紫风想不到刘亦媚这么在意他和女帝的关系,只是微微一笑,算是回应了她,现在被赤阳宗几百名弟子拿着灵剑围住,其实也不相信他们敢杀人。
只是见如此阵像,赤阳宗个个杀意腾腾,川紫风做好迎敌准备,眸子金芒一闪,体内仙元舜然激涌,一瞬息提升到通神境的第八小境。
如果赤阳宗动手,川紫风会毫无保留的舒展各种仙道之秘和法器法宝将这些人击杀,护着沈月雪和刘亦媚逃出赤阳宗。
这时,一道灰白身影出现在空中,凌空而踏,身影一晃,直接到了正中上空。
随后一头褐花鹿也跟随而来,顶着鹿角,鼻孔正冒着灼热的气息,看着是因为跑得太快所导致。
“你们赤阳宗,联合围攻欺负几个小娃娃,不丢人吗,我截仙门这个看门的老婆子,今天陪你们耍耍,对了,忘了告诉你们,老身名叫葵凤秋,虽然一直待在截仙门多年,少在外面走动,身骨生锈了不少,说不上能踏平你们赤阳宗,但杀你们几千人还是能做到的。”
一个身材伛偻的老妪,站立半空,白发苍苍,目露精光,垂暮之躯倾下透明如雨的威压。
顿时,众人不寒而栗。
川紫风眉头一动,抬头看去,上面那个白发老婆子和那头褐花鹿,竟然是葵老与仙鹿初月。
葵老和初月怎么也来了赤阳宗?
此时,赤阳宗的弟子们听到是截仙门,先是脸色大变,又听到葵凤秋这名字,不由打了一个激灵。
葵凤秋的名气极大,活了近千年,堪称一尊杀神,是让妖族恨不得除之的狠人,百年前在外域杀了不少境界高的大妖,大部分都是被硬生生掰下头颅而死。
照理说,一个活物被用力扭扯掰下头颅,手段看上去十分残忍,但对死去的大妖而言,这种死法也死得痛快利落。
在妖族界里,谈葵色变,只是不知何原因,葵凤秋一夜之间消失在修仙界。
有人传出,她被大妖杀了,也有人传出,寿元已尽,死在无人知晓的地方。
原来是去了截仙门,而且从没有传出她的声息。
围绕着川紫风,苏月雪,刘亦媚周边赤阳宗的弟子,下意识往后散开。
“小家伙,这些人打了你没有,你是我截仙门的弟子,告诉老身,老身为你做主,活动一下筋骨。”葵老看向川紫风,露出慈祥的神色。
川紫风摇了摇头,表示没有,葵老伤了道根,已经再也无可修补,身子到了油枯灯灭,寿元将尽的境地,如今全凭丹药蕴养着体内的一口精气和额心间血窍内的精血之气。
万一这两口气散了,葵老也就命终于此,不管如何,川紫风都不会让葵老大动干戈。
仙鹿初月飞身在川紫风身边,用脑袋亲昵的磨蹭了下他的大腿,随后对周边赤阳宗的弟子咧嘴呲牙,鼻孔还冒着白烟。
葵老目光盯着演道场边上,气机锁定宋问宇,道:
“姓宋的,你还能坐得住那烂椅子上啊,一副心高气傲的丢人样,老身看着就想扇你,若是当年的我,非锤碎你几根骨头不可。”
未了,葵老继续叨叨絮絮:“话说回来,你们上一任宗主张千归退宗主之位后,赤阳宗就落得这般不要脸了,先不说你欺负我截仙门的人,你一个大宗门竟然以多欺少,要不要点脸皮,这几个小娃娃拜访你们宗门,遭到你们围攻,如此做法,若是传出去,让人笑掉大牙,成为其他宗门饭后的笑料。”
宋问宇脸色憋红,站起来拱手道:“葵前辈,赤阳宗实在是在您面前丢脸了,此举是晚辈的错。”
其他几名长老,也纷纷向葵老拱手。
赤阳宗所有内门弟子见宗主和长老们卑微模样,一时间噤若寒蝉。
川紫风见此状景,心头不禁狐疑,赤阳宗如此惧怕葵老,曾经是不是得罪过葵老,还是葵老当年威名赫赫,让赤阳宗变得这般唯唯诺诺。
念想间,川紫风没有想那么多,下意识对葵老竖偷偷的起了大拇指,这也是无意之举。
葵老半眯着眸子,默不作声,只是点了点头。
有些内门弟子看到此举,默默移开目光,今天赤阳宗这个脸丢到十万八千里之外去了。
这时候,赤阳宗深处,传出一道浑沉苍老的声音:“葵老,莫要和赤阳宗这群不成器的弟子一般见识,听说截仙门有弟子来访,所谓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