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4章 (26.2)

妈妈到底经验老到,她不动声色地说道:“没错儿,我喜欢小东,也喜欢你,你们俩都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我对你们一视同仁。”

北北毫不退让地说:“我说的是情人之间的那种喜欢。”

妈妈眉头微蹙:“你是听到孩子们说什么了吧?那几个捣蛋鬼就喜欢胡说八道,不要信他们的。”

“我觉得孩子们不像是在撒谎,他们说得有鼻子有眼,一看就不是编的。”

“他们说什么了?”

“他们说你俩总在一起搂搂抱抱的,而且经常……亲嘴儿。”

“这有什么奇怪的,小东扮演的是孩子们的爸爸,孩子爸爸跟孩子妈妈亲热一下不是很正常吗?”

“但是你们是母子关系啊,总在一起亲热多不好,也会招来流言蜚语的。”

“你和小东从小到大亲我的次数还少吗?”

“我和思郑他们不一样,我是像对待妈妈那样亲您,不像哥哥现在这样,把您当成妻子一样去亲。”

“你以为我想亲小东吗?都是孩子们要求的。”

“能不能别让小孩子再提这些要求?万一他们要看你们一起洗澡怎么办?”北北担心地说。

“这只是权宜之计,等孩子们大一点我们就会注意分寸的。”妈妈淡然地说。

“妈妈,我觉得让哥哥冒充您的老公不太靠谱,您的年龄比哥哥大……”北北看到妈妈的眼睛突然睁得很大,意识到自己失言了,急忙改口说,“当然了,您比同龄人要年轻很多,气质上也超出一大块,只不过哥哥更年轻,所以你们俩站起一起更像……姐弟恋。”

“凌小北,你可真会说话,我有那么老吗?”妈妈皱着眉头回了一句。

“不不不,您一点儿都不老,就是长得太成熟了,而哥哥又显得太年轻,好像邻家的大男孩,你们在气质上不是很搭,要说让他冒充孩子们的舅舅还行。”

“可惜孩子们不缺舅舅,缺的是爸爸。”

“为什么不让孩子们的亲生爸爸回来?我们都想一睹他的风采,看看是什么样的男人能让您心甘情愿地为他生孩子。”

“有什么可看的,这个男人不但是个胆小鬼,还是个不负责任的家伙,而且风流成性,发现我怀孕以后就人间蒸发了,让我上哪里去找他?”妈妈一边说话,一边直撇嘴,虽然不是冲着我说,但是让人听了浑身都不自在。

“这个人确实很差劲,真是一个人渣,哥哥,你说是不是?”北北转头看我。

“是是是,他真的是一个标准的渣男。”我尴尬地附和着说。

“我要是遇到这样的混蛋,非给他贴上一个标签不可,让所有的女人都远离他。”北北越说越起劲。

“没错儿,就是要像臭狗屎一样臭着他。”我边说边想,亲爱的妹妹,你可真是个小笨笨,妈妈一说你就信了,要知道今天上午你还说要嫁给那个男人呢,下午就说他是人渣了,你变得也太快了吧。

北北把孩子们的亲生爸爸痛骂了一阵后,又对妈妈说:“哥哥和蓉阿姨不是警察吗,为什么不让他们帮忙查一下?没准儿能找得到您的男朋友呢。”

“没有用,这个法子也试过了。要是能找到的话,还用得着让你哥哥冒充吗?”

“您说得也有道理。但是我觉得让哥哥当您的老公实在太奇怪了,再说孩子们越来越大,越来越懂事,以后该怎么跟他们解释呢?难道说‘你们的爸爸实际上是你们的大哥’?”

“这点你不用操心,会有办法的。”

“我始终觉得这样不太好,我明明是三个小家伙的同母异父的姐姐,现在却成了他们的二姑,您不觉得这样很别扭吗?”

我在旁边暗想,你说得没错,你的确跟他们是“同母”,但“异父”的说法却不太准确,这位年轻的“父亲”跟你太熟了,让你叫他“继父”实在太别扭,还是不如当“姑姑”更稳妥一些。

妈妈不疾不徐地回答北北说:“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谁让你是小东的妹妹呢,你先委屈一下吧。”

“我倒没什么,就是你和哥哥成天假扮夫妻太尴尬了,还有的人说你们可能会假戏真做呢。”

妈妈把脸一沉:“这是谁说的?”

北北结结巴巴地说:“我……忘了是谁说的了。”

“是安诺吧?哼,这个丫头古灵精怪的,就会捕风捉影,我看你现在什么都听她的了。”

“倒也没那么卑微,我跟她的地位是平等的。”

“她为什么会说起我和你哥哥的事?”

“我们就是闲聊的时候偶然谈到的,我说哥哥每天都去您家好几次,她就开了这个玩笑,说您和哥哥大概是弄假成真了。您看,她纯粹是说着玩的,没有别的意思。”

“她还说什么了?”妈妈追问道。

北北迟疑了一会儿才说:“她说您很喜欢哥哥,看他的眼神就像恋人一样,说话的时候也总是带着撒娇的口吻,仿佛在打情骂俏。”

我听了心里一惊,安诺的洞察力还真是惊人,这么隐秘的事情居然也看得出来。

妈妈也是愣了一下:“我有这样吗?怎么我自己没发现?”

“我原来也没发现,自从安诺说了以后才开始留意,妈妈,还真是这样的耶,你跟哥哥在一起的时候就像换了一个人,人变得特别开朗、活泼,还经常会使女人的小性儿,好像真的把他当成男朋友了。”

“胡说,我那是在孩子们面前演戏。”

“不过思郑、思怡、思云不在跟前的时候,您也这样。”

“我看你和安诺有点魔怔了,没事儿总盯着我干什么?小东成天整蛊捣蛋,我对他不哄着点能行吗?他要是把孩子教坏了怎么办?”妈妈反驳说。

“嗯……好像您说得也没问题……”北北一时语塞了。

我也用手轻轻拍了一下她的肩膀:“你们两个丫头怎么在背后说我和妈妈的闲话呢?”

“我也没说你们的闲话……但是……”她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了。

“你想说什么?”我问道。

“……你跟妈妈在一起的时候确实很开心,而且你以前就喜欢让嫂子穿妈妈的衣服,我和安诺都觉得你有很强烈的……恋母情结……”

我又摸了一下她的头:“你们怎么还议论这个,以前都已经说了好几遍了,这是我的个人癖好而已,咱们在一起不也扮演过其它的角色吗?”

“那你承不承认有恋母情结?”北北对这个话题穷追不舍,看来她也有点妒忌我和妈妈的感情,不光是受到了安诺的教唆。

妈妈听不下去了,直接还击说:“小东有没有恋母情结我不知道,我倒觉得你有恋兄情结。打从很久以前你就一直在说小东的好处,现在又承认喜欢他了,你和安诺到底是怎么回事,外面那么多好男人看不上,却相中了自己的亲哥哥,你们还能再荒唐一点儿吗?”

“我……”北北说不出话了。

“你说实话,安诺是不是还在惦记着小东?”

“我不知道……这件事您应该去问她……”

“你们俩天天在一起,她喜欢谁你会不知道?”

“她的事我真的不清楚。”看来北北还不打算完全出卖安诺。

“我还想问呢,是不是她天天给你灌输小东的好处,怂恿你去追求小东?”妈妈紧追不舍。

“她才没有这么做呢,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我们真的探讨过哥哥的一些事情,但和喜欢他的事无关。”

“你们俩凑在一起,整天就讨论这些事,是吗?”

“也不完全是,我们有时还讨论您呢。”

“喂,你又打算岔开话题了是吗?”妈妈好像刚刚醒过神来,“刚才不是一直在说你和小东谈恋爱的事吗,怎么突然绕到我的身上了?”

“噢,对了,好像是在说那件事,但是妈妈,我和哥哥不是谈恋爱,只是在普通的兄妹关系上加了点亲密的味道,顶多算锦上添花而已,跟‘爱情’两个字是不沾边的。”北北辩解说。

“你还想怎么沾边?你们都已经接吻了,难不成还要一起洗澡吗?”

“不会的,您别乱猜了,我们知道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

“凌小北,你可真狡猾,为了逃避我的问题就东拉西扯,后来居然开始盘问我了,这是什么意思,到底是我审问你,还是你审问我?”

“当然是您审问我了。”

“那你就老老实实地回答问题,不许再跑题了。”

“好,您问吧。”

“你的第一次到底给了谁?是不是小东?”

“不是。”

“那你的处子之身给谁了?”

“是我自慰时弄破的,跟别人没有关系。”

“胡说,我把你的体检报告给医生看了,她说从你的阴部检查结果来看,肯定是经历了很频繁的性生活。”

“她说得没错,我有一段时间自慰很频繁,所以就搞成这个样子了。”

“你为什么总是自慰?不丢人吗?”

“我看电视剧时经常碰到里面有亲热戏,看得浑身发烫,一时没忍住就自我安慰了。”

妈妈见她不肯招认,气得一时无计可施,她又抓住我的衣领说:“凌小东,北北回答得这么溜,都是你教给她的吗?”

“冤枉啊,母上大人,当然不是我教的。”我急忙护住自己的两只耳朵。

“我现在找不到她的男朋友,你说这件事怎么解释?”

“很好解释,这就表示那个所谓的‘男朋友’根本不存在。”

“不存在?哼,我看是不敢露面吧,或者本来就是你。”

“嗐,您又来了,真的不是我。”

“前段时间我让你查北北的男朋友是谁,你说什么都查不到,那个时候我就开始怀疑了,现在你又跟她走得这么近,恨不得天天住在一起,你说我会怎么想?”

“我接近北北也是为了关心她,她的工作太累了,需要按摩放松。”

“就只有这个原因吗?”

“然后我再顺便当一下爱情顾问,让她在找对象的时候擦亮眼,不要被坏人骗了。”

“我看最大的骗子就是你,如果再让你辅导下去,恐怕就要从爱情顾问变成贴心爱人了。”

“不会的,我们是有分寸的。”

“分寸?你们都已经互相喜欢了,还接吻了,这叫分寸吗?”

“您放心吧,我们从小玩到大,经常你亲亲我,我亲亲你,这也不算什么,亲上加亲而已,我们心里都有准儿,不会超过界限的。”

“凌小东你疯了吧,我怕的就是这个‘亲上加亲’,再亲下去你们就该出事了,你想要我的命是吗?”妈妈的凤目变得通红,两只手抓紧我的胳膊,似乎又要发作了。

我被她的表情吓了一跳,连忙安抚她说:“妈您别激动,我们以后不亲就是了。”北北也说:“是啊,以后我们一定规规矩矩的,不再胡闹了。”

妈妈气得玉体哆嗦了好一阵才平息下来,她像看仇人一样直盯盯地瞅着我们,看得我和北北心里直发毛。

又过了好久,她大概觉得今天审不出什么了,便悻悻地对我们说:“今天的事不算完,我还要查下去的,你们最好给我小心点。”

“知道了,妈妈。”

“你们下次碰头要提前跟我报备,不许瞒着我偷偷见面。”

北北忍不住说:“妈妈,我们已经是大人了。”

“你们想见面也可以,必须有第三者在场,而且这个第三者不能是安诺、依依、沈蓉这些熟人。”

“这不是拿我们当犯人了吗?”

“犯人?我倒真的想把你们俩分别关起来,这才是最安全的,就是怕你们不肯接受。”

北北还想说点什么,我急忙拉住她的手说:“别解释了,听妈妈的吧。”

妈妈的眼睛很尖,她很快就发现了我的小动作,急速地走过来一把分开我和北北拉在一起的手:“刚说让你们保持距离,怎么又把手牵在一起了?”

北北“哎呀”了一声,不满地揉着手说:“您弄得我好疼。犯得着用那么大劲儿吗?”

妈妈环视了一下四周说:“你不能住在这里了,马上搬家。”

“为什么?”

“跟安诺住在一起能有什么好?只能越学越坏。”

“我跟她在一起习惯了。”

“习惯了也不行,必须马上搬走。”

“您是要我搬过去跟您同住吗?太好了,我早就想这样了。”北北高兴地说。

“你想什么美事儿呢,这是不可能的。”妈妈不屑地说。

“那就让我搬到您的楼下,我每天去给您请安也方便。”

“楼下也不行,你只能搬到我们公司的职工小区去。”

北北这下非常不满:“那是在郊区啊,为什么要这样?我不喜欢这个安排。”

“等你喜欢了我就没有好日子过了,你先对付住一阵吧,等找到合适的地方再搬回来。”

“您为什么非要把我弄到那么偏远的地方?这和流放有什么区别?”

“我已经说了,这只是临时的计划,现在你和小东都是危险人物,绝对不能单独见面的。”

“真的要这样吗?”

“必须这样。对了,还有件事要说一下,三个小孩子说话口无遮拦,以后你跟他们说话的时候一定要留神,不要什么都跟他们说,容易传出去的。”

“好吧。”北北很不开心,嘟嘟囔囔地絮叨了半天,最终还是服从了妈妈的安排。

妈妈说干就干,立马出去打电话联系公司行政部的负责人,让他们打扫出一间最好的公寓,接着让秘书小丁联系搬家公司尽快来干活。

趁着妈妈出去联系业务的工夫,北北噘着嘴对我抱怨道:“你刚才为什么不说话,眼睁睁地看着妈妈把我发配到那么远的地方?”

我小声说:“这已经算从轻发落了,今天她没有打咱俩,也没有找到有力的证据,这不是挺好吗?”

“但是我住得太远了,以后咱们见面就很费劲了。”

“这有什么关系呢?常言说得好……”

“行了,别说了,”她直接打断了我,“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常言,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对吗?”

“对的,就是这个意思。”

“对个大皮球,我都流放宁古塔了,以后还怎么见面?”

“别着急,总会有办法的,但这段时间咱们要小心谨慎,不能再被抓住把柄了。”

听到这儿,北北低声说:“你今天是怎么发现不对劲的?我刚才差点就拉你上床了。”

我想了想说:“今天早上送妈妈上飞机的时候我就感觉有问题了,她的表情很不自然,另外安诺的突然失去联系也很不正常,她从来不会这样不辞而别的。”

北北赞许地点点头:“对啊,你真不愧是人民警察,考虑问题就是周到。要不是你这么机警的话,咱俩今天肯定被妈妈堵在床上了。”

“没错儿,要是再走错一步,我现在肯定已经被掐死了。”我只觉得一阵后怕。

“想不到妈妈调查了咱们那么久,既有行动轨迹分析,又有谈话录音,还拿到了没签字的承诺书,简直比克格勃还要厉害。”北北也是心有余悸。

“是啊,咱们真的低估她了,我也是大意了,其实前几天喝醉酒的时候她就已经审问过咱俩了,但是没引起我的足够重视。后来她装得若无其事,还说要出国考察,把我给麻痹了,以为没事了,哪成想还有这么一出。”

“听你这么一说还真是那么回事,妈妈的确是观察咱们很久了,而且把整个行动安排得条理清晰,几乎没有破绽。”

“那当然,她都已经捉过我的两次奸了,能没有经验吗?我也是忒笨了,这种事情发生了一遍又一遍,还是不长记性,让她逮了一次又一次,身边的女人都快被她捉光了。”我觉得自己简直蠢得出奇。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身边还有别的女人?”北北马上敏锐地捕捉到了话里的关键之处。

“你想到哪里了,我的意思是前两次安诺、蓉阿姨都是这么被发现的。”

“幸好第三次没有捉奸成功。”

“不过这一次真的太惊险了,差点就被她得手了。”

“是的,我都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配的我家的钥匙,虽然你跟我说了你的猜测,我还是半信半疑,没想到她一点儿动静都没有就进来了,还一下子推开了卧室的门,把我吓得够呛。”

“我也是挺害怕的,虽说心里有准备,衣服穿得也挺整齐,可是门被推开的那一刻还是吓了一跳,有一种奸情被撞破的感觉。”

“我觉得妈妈可以当特工了,她只当个总裁有点屈才了。”

“她今天的反应那么大,可能是因为咱俩的叫声太大了。”

“还不是你的主意,让我叫得那么豪放,就像在做爱似的,真的太羞羞了。”北北的脸有点微微地红。

“只有这么叫才能逼她现身啊。”我对她说。

“这回倒好,不但现了真身,还把我发配到了郊区,以后想见面可就困难了。”

“这个你不用担心,等过一阵妈妈就会放松警惕的,再说她刚才也讲了,以后会给你找一个更合适的住处。”

“唉,那就不知道要等到猴年马月了。”

“鬼脚七,你要记住,以后咱们不能再有一点儿松懈,下次就不会有这么好的运气了。”我严肃地叮嘱她说。

“我知道了,神经病。”她显得有点惆怅。

过了一会儿,妈妈打完电话走过来:“行了,搬家公司联系好了,明天上午就到,北北你抓紧时间整理一下行李,明天我找几个人帮你一起搬家。”

“好吧,您办事的效率可真高。”北北不太情愿地说。

妈妈接着对我说:“你现在跟我下楼。”

“为什么让我下楼?我帮妹妹收拾一下东西不行吗?”我想帮北北干点活。

“这里用得着你吗?别忘了你是个嫌疑犯,快点跟我下楼。”

“下楼干什么?有埋伏吗?”

“你害怕了吗?”

“害怕什么,大不了就是嫌疑犯小东的献身呗。”

“少啰嗦,快点走。”妈妈走到门口催促我。

我知道她还是不放心让我和北北独处一室,只好怏怏地跟着她出来了。

到了楼下,远远看到依依、蓉阿姨、安诺三个人站在警车边上,脸上都带着又惊又怒的表情。

我悄悄地对妈妈说:“瞧瞧,您的三个儿媳妇排成一列等着检阅呢。”

“别乱说话。”妈妈不动声色地说。

“这好像是您第一次单枪匹马地去捉奸,头两次可都是动用了大部队呢。”

“我是不想让那几个女人伤心。”

“我明白,其实您是不希望大家看到我没穿衣服的样子。”

“你明白就好。”

“可是我怎么感觉您对这次捉奸的结果很失望呢。”

“你什么意思?”

“您好像很期待看到我和北北脱光了衣服躺在床上的样子。”

“去你的,我看你是要疯了。”

这时依依率先走了过来,她拿出一个警棍对准了我:“凌小东,为什么不让上面的那个女人下来?”

我故意把胸口往前一挺:“你搞错了,上面只有北北在。”

“是这样吗?”她转头看向妈妈。

妈妈镇定自若地点点头:“是的,只有北北在家里,她的颈椎不舒服,小东在帮她按摩。”

依依诧异地说:“您不是说有个小三儿在上面吗?”

“搞错了,没有其他女人在。”

这时蓉阿姨和安诺也走了过来,她们听到妈妈的话都觉得很意外。蓉阿姨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妈妈就把刚才发生的事简单说了一遍,但是没有说我和北北互相喜欢的部分。

安诺当然知道事情的真相,她没有说什么,蓉阿姨凭却借警察的直觉认为事情没那么简单,她又问道:“为什么待了这么久才下来?”

“我在屋子里到处寻找,看看那个女人是不是被藏起来了。”

“结果呢?”

“没有找到。”

“那你为什么要让北北搬家呢?”

“哦,是这样,我们公司的职工小区最近新装修了,安装了很多高科技产品,北北很感兴趣,想要去试住一下。”

“就这个原因吗?”

“对。”

蓉阿姨转过头对依依说:“这样吧,你跟你婆婆上楼,帮着北北收拾一下要带走的东西。”

依依愣了一下,不明白是什么意思,蓉阿姨对她挤了挤眼:“上面的东西如果很多,就慢慢收拾,听懂了吗?”依依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妈妈说:“算了,你们就别折腾了,我已经告诉我的同事了,他们明天早上就来帮忙。”

蓉阿姨说:“女孩子的东西最多了,一两次根本搬不完,我多找几个人帮你吧。”说完她就把警车里的小邵、小水、小肖喊了出来,对她们使了个眼色:“你们跟着郑总、依依一起上去,帮着打包行李。”

三位女警心领神会地应了一声,一起往楼上走去,妈妈没办法,只好带着大家一块儿上楼。

我跟在后面想混上楼去,她回身用手一指我:“你就在这儿待着,哪儿都不许去。”我只能停住了脚步。

几个女人走了以后,我开门见山地对蓉阿姨说:“这次您带了不少人啊,莫非您有未卜先知的本领,提前猜到了北北要搬家?”

“我虽然不能未卜先知,但我能猜到有的人蠢蠢欲动,又想在外面招蜂引蝶了。”

“那您可猜错了,这次我们行动的主题是情比金坚,真爱无悔。”

“哦,是吗?希望这次我猜错了。”

我转头对安诺说:“诺诺,我有点口渴了,帮我买几杯饮料怎么样?”

“好的,你想喝什么?”

“呣……我还想买点别的,算了,咱俩一起去吧。”

“也好。”

就在往仓买店去的路上,我轻声问安诺:“你是不是被蓉阿姨带来的人看管起来了?手机也被收上去了?”

“是的,她们突然来找我,我都来不及给你报信,只好去小区的饮料售卖车拿了三杯奶茶。”

买东西不给钱这件事是我和安诺之间的一个约定,起因只是一句玩笑话。

有一次我们在一起聊天,说到警察执行任务时如何秘密传递信息,她显得很感兴趣,想知道有什么巧妙的途径,我就随口说了几个方法,她非要追问细节,我说:“你想当警察吗?有些办法很特殊,你不一定用得上。”

“那就讲几个我能用得上的办法。”

“你确定能用得上?这些可都是紧要关头才可以用的套路。”

“万一我遇到紧急情况怎么办?”她开玩笑地说。

“你会遇到什么紧急情况?”

“那就不好说了,比如有可能遇到帅哥抢亲什么的。”

“别闹了。你真的想知道吗?”

“真的真的,快点说给我听吧。”

我看她追问得紧,就大略说了几个方法,其中有一个法子非常简单,就是到常去的店铺赊账买东西,然后始终不还钱,让店主见到我以后找我来要账,这样我就知道有状况了,自然就会提高警惕来调查事件。

实话实说,这个传递信息的方法比较低效,主要适用于事情不太紧急,但又无法用通讯工具进行联系的情况,如果真的遇到什么十万火急的事件,这么做肯定会耽误事的。

我想安诺未必会遇到特别紧急的情况,所以就没有教更高效的方法。

我俩当时还有一个对细节的补充,就是不要买太贵的商品,而且根据商品的数量确定了一下事件的紧急程度,其中拿了一件商品不给钱是普通情况,拿了两件商品是特殊情况,拿了三件以上的商品就是紧急情况。

由于当时是在天南地北地侃大山,气氛很轻松,我也没当回事,只是随口说了一下,没想到安诺都记在心里了,而且在关键的时候使用了出来。

所以当饮料售卖车的老大爷说安诺拿了三杯奶茶没给钱,我一下子想起了当初跟安诺的笑谈,这才意识到她可能遇到了麻烦。

三杯奶茶就表示事情很紧急,她一定不是在自愿的情况下失去联系的,想必是被人羁押而又无法与外界沟通,这个突然的发现让我冷汗直冒,瞬间就提高了警惕。

当然了,不光是安诺给我发来了预警信息,实际上蓉阿姨也给我报了信,只不过她用的是另一种方式。

我猜那个推销员一定是按照她的指示给我打骚扰电话的,因为他天上地下地一顿瞎说,专门推销稀奇古怪的“阳痿膏”,满嘴胡言乱语,实际上是不得已而为之,而且他接二连三地骚扰我,估计是有话不能直说,只好用这种看似荒谬、实则隐晦的方式提醒我,只是我一直没体会到话里隐藏的深意。

直到他提起“真心话大冒险”的游戏,我才想到了蓉阿姨,因为最近一次玩这个游戏就是跟她在一起,这时才有所醒悟,原来是有人在向我发出暗示。

估计是蓉阿姨知道了有人要对我采取行动,但又不方便直接透露,便用这种曲折的方式发出警示。

好在我反应还比较快,综合比较了安诺和蓉阿姨发出的信息后,猜到很可能是妈妈要对我采取行动,行动的主题八成又是为了捉奸,所以和北北悬崖勒马,没有上床做爱,而是专心致志地开始了全身按摩。

现在回想起来,如果没有她们俩的示警,今晚我和北北十有八九会被妈妈堵在被窝里了,到时可就是一番血雨腥风了,我今晚还能不能站着走路就两说了。

我和安诺买完东西以后,她问我和北北有没有受到严刑拷打,我说还好,受到的都是言语逼供,没有上刑,只是对方的证据太多,差点就漏了陷,安诺急忙表态说:“我这儿可什么都没说,凡是云阿姨问我你俩的情况,我都一概说不清楚、不知道、不记得了。”

“可是你议论我和我妈妈的话被北北说出去了,弄得我们俩挺尴尬的。”

“有这种事吗?嗐,那都是我们开玩笑时说的话,姐姐怎么就说出去了呢?八成是云阿姨问得太紧,姐姐一时回答不上来,就把这些话推出去,以为能缓个一招半式,谁知道更麻烦了。”

“你真的说过那样的话吗?”

“我……应该是说过,但那都是随口乱讲的,没有什么根据,你别忘心里去。”安诺怕我误会了,急忙解释说。

“没事儿,我没有怪你。”我心中暗想,安诺这么聪明,怎么会看不出我和妈妈之间的情愫,以后和妈妈的情路只怕越来越难行了。

安诺似乎看出了我的忧虑,她主动握住我的手说:“哥哥,你别担心,我不会做对你不利的事,以后我也不再讲这样的话了。”

她这样说反而让我更别扭,她的潜台词似乎是:你的秘密我都猜到了,但是我会帮着你一同保守,只要你对我好就可以了。

我握紧她的手说:“别这么说,我还能不相信你吗?”

“你们在干什么呢?”远处忽然传来蓉阿姨的声音,我和安诺急忙把手分开了。

走到近前后,蓉阿姨皱着眉头说:“你们俩去哪里买东西了?怎么走了这么久?”

“边走边聊,忘记看时间了。”

“聊什么呢?说给我听听呗。”

“我们在商量买什么好吃的。”

“商量出结果了吗?”

“有结果了,打算吃臭豆腐、榴莲、螺蛳粉、臭鳜鱼,您想吃哪一样?”

“你真恶心,想把我熏吐了是吗?”蓉阿姨迅速捏住自己的鼻子,狠狠瞪了我一眼。

我怕北北一个人在上面说错话,轻轻推了安诺一下:“楼上也有你的东西,去看一下吧,别让她们打包的时候装错了。”

她马上就懂了,连忙点头说:“咱俩想到一块儿了,我现在就上楼。”

安诺走了以后,蓉阿姨沉着脸对我说:“现在只有咱俩在这儿了,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妈,是不是您让那个推销员给我打的电话?”

“什么推销员?我不知道。”她矢口否认。

“就是今天下午,有一个推销员给我打了五遍电话,说得好像是语无伦次,实际上却暗示我可能有危险,让我小心提防。”

“你为什么说是我让他打的电话?”

“因为他提到‘真心话大冒险’了。”

蓉阿姨忽然叹息了一声,显得有些懊悔:“也许你不应该接到这个电话,那样就知道你在和谁偷情了。”

“您怎么也这样说?我没有偷情。”

“不可能,你妈妈的情报不会有错的,你这小子一定是有新的目标了,老实交代吧,是不是你们公司的那几个狐狸精?”

“什么狐狸精呀,您怎么也变得这么庸俗了?太让我失望了。”

“别转移话题,快点说,你是不是得到消息以后就把那个女人转移了?”

“往哪里转移女人啊,我一天都跟北北在一起,您不也看到了吗?”

蓉阿姨似乎觉得我说得有点道理,她思忖了一下说:“是啊,这一天都没看到别的女人出现,也不知道你妈妈从哪里得来的消息。”

我接着问她:“听说依依陪您回娘家了,有这回事吗?”

“你还明知故问是吗?你不也经常出去探亲吗?”

“你们下次不会再骗我了吧?”

“那可难说,只要你不勾三搭四就没人骗你。”

“你和依依也不相信我吗?”

“就数你骗我和依依的次数最多,我告诉你,你要是敢辜负依依,我宁肯让我的孩子没有爸爸也要跟你拼了。”

“你们俩都是一样的凶狠。对了,您肚里的小宝宝怎么样?最近听话吗?”

蓉阿姨微笑着把手放在肚皮上:“他们大多时候挺安静的,只有听到你声音的时候才变得特别活跃。”

我凑过去在肚皮上倾听了一下,脸上也露出笑容:“孩子们在和我打招呼呢,看来他们跟我挺亲近的,不瞒您说,我是相当有孩子缘的。”

“你能听到他们说话吗?”

“当然了。”

“他们在说什么?”

“他们说,妈妈很关心爸爸,遇到紧急情况就第一时间通知了他。”

“行了,别在这儿犯贫了。”她轻轻推了一下我。

“我想再跟他们说两句。”我的嘴都快贴到她的肚子上了。

“你要干什么?这里人很多的。”蓉阿姨有点紧张了。

“我能不能亲一下您的肚皮?”

蓉阿姨吓得花容失色:“你疯了吧?让大家看到怎么办?”

“不让我亲肚皮,我就亲您的嘴。”我继续胡说八道。

她更害怕了,伸手去推我的肩膀,就在这时,不远处传来了妈妈的声音:“你们在干什么呢?”我和蓉阿姨吓得身子一颤,急忙分开了。

这场景可挺奇妙,刚才是蓉阿姨对我和安诺说这句话,现在就轮到了妈妈说。

我和蓉阿姨像被捉奸了似的,紧张而又胆怯地看着逐渐走近的母上大人。

等到她走到身边后,我故作镇定地说:“我帮岳母大人检查一下身体。”

“你很懂吗?”

“实不相瞒,我对孕妇的事情多少有一点了解。”

“你岳母已经生过孩子了,她会不如你明白?”

“我怕她久疏战阵,技术有所退步,给她提个醒。”

“哪里就用得着你了?我看你是咸吃萝卜淡操心,吃饱了撑的。”

“好吧,那就由您担任技术指导,我退居二线了。”

妈妈没有理我,跟蓉阿姨耳语了几句,后者点点头,显得很恭顺。又过了一会儿,依依和三个女警也下来了。

我问依依:“媳妇儿,北北和安诺怎么样了?”

她白了我一眼:“她们在上面挺好的。”

“我想上去一趟,看看有没有需要帮忙的。”

她伸手拦住我的去路:“我们已经把东西都打完包了,不需要你出马了。”

我低声说:“我上去看一眼就下来,不会很久的。”

依依很坚决地看着我:“不行,你不许上去。”

“为什么?”我很少见到她那么认真的表情。

“我和妈妈觉得你应该待在楼下,这样对大家都好。”她的口气柔柔的,但却不容置疑。

“媳妇儿……”我正想再商量几句,却发现蓉阿姨已站在眼前,她的神情异常严肃,身后三个小女警更是摩拳擦掌,似乎做好了随时对付我的准备,禁不住打了个寒颤,急忙改口说,“好吧,我不上去了。”

听我这样说,依依和蓉阿姨才没有继续发作。看着她们一个个怒气冲冲的样子,我只能暂时放弃上楼的打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