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老祖法旨

李媛双手抱在胸前,气鼓鼓的坐在床榻上。

晚上吃饭的时候,李风和李云氏专门叮嘱她,不准她对着陈诗霜耍性子。

自家女儿什么脾性,李风夫妇二人再清楚不过。只是因为陈诗霜要求二人保密,不得将她身份说出,所以只能在私下里,反复叮嘱警告李媛。

李媛坐在床上,稍稍琢磨了一下,也觉察出事情不对劲。

她本来就很聪慧精明,只是两人初见之下,李媛生出了自卑之感,为了掩盖自己的自卑,忍不住想要刁难陈诗霜,找回一些小女生的尊严而已。

事到如今,她也反应过来,一个气质出众、绝世容貌的女子,怎会来她家客栈里做一个区区女招待?

难不成家里有什么宝贝?自己不知道。

总不能,她是来色诱自己父亲,夺我家产的吧?

或者,她在客栈里等什么人?

她躺在床上,反复念叨着不对劲,沉沉睡去。

夜凉如水,树影婆娑,蟋蟀孤鸣。大堂、里屋、厢房的灯火一一熄灭。

陈诗霜已不再像白日那般激动,盘腿打坐,神识里浮现出一道金光灿灿的法旨。

她是玄天宗掌门之女,是宗门的天才女修。

陈诗霜道途顺遂,十岁练气入体,修道二十年练气大成,修道五十载,于闭关中觅得机缘,成为玄天宗最年轻的筑基修士,那时候的她,每日每岁,都有所进,有所得,一骑绝尘,将那些同门远远甩在身后,同辈们还在练气境时,她已至筑基后期,这样的经历,给予她冷傲的资本。

而且掌门之女的身份,让她不需要假人辞色;仙门百年大会上,那些筑基天才们被她无情斩落,惊艳四座。

由是,冰霜仙子之名,传遍四海,众人皆知。

可她现在,也遇到了修士们最重要的瓶颈——机缘未至。

停滞在筑基后期五十余年了,迟迟无法突破。

可这五十年寸步未进,以前被她远远甩在身后的同门,慢慢追赶上来,不仅筑基有成,甚至还有人进入同列岁月开始在她脸上留下痕迹,她的心性慢慢也在变化,她如今已接近二百岁,马上原本高傲的冰霜仙子,不得不稍稍低下头颅,按照老祖法旨的指示,觅得突破机缘。

老祖降下法旨,那已是二十年前的事了。

玄天宗是仙古界里的第一大派,门下弟子数千,实力雄厚,声望极隆,作为正道魁首数千年,可谓底蕴深厚,福泽绵延。

不仅是洞天福地之所在,灵气浓郁,秀峰林立,仙气缥缈,更是无数修士心神仰慕的地方。

当是时,玄天宗正在召开本纪的宗门例会。

这例会十二年一次,正合一纪之数,除了闭关修行,外出游历外,掌门、副掌门、各殿殿主、各司首等管理层修士,必须出席。

例会上,负责律法的殿主会汇报本纪度的弟子戒律考核,提交杖戒、思过、除名、诛死的名单;负责修行的殿主则汇报宗门修士的修行进度,各层次修士的人数,天才弟子的修行状况;负责后勤、人事的各个殿主依例向掌门逐一汇报,晶石矿脉的采挖情况,各院执事的提拔名单……

掌门听取各负责人的汇报,再做出批示。

这些繁杂琐事,看似对修行无益,却十分重要,它维系着宗门日常运作。

殿主们悄悄抬头,看着眉头皱出黑线的掌门,心中惴惴不安,生怕说错一句话,惹得掌门大怒。

玄天宗第八代掌门陈重章,皱着眉头发呆。

此时此刻,他真的很无奈。

原本,他正在召开门派例会,主持安排会上大小事项,突然,一向隐居不出的元婴老祖,给他降下一道奇怪的法旨。

“着令陈氏第四代女陈诗霜,下界入凡历练,嫁凡为妻,得其元阳,方可回宗。”

他皱了皱眉头,停止发言,由副掌门代为主持,陈述这十二年来门派的大小琐事。

陈重章根本无心听取,他皱着眉头,潜入神识,思考元婴老祖的意图。

元婴修士是这界的顶峰,天道法则之下,仙古大陆仅允许存在九位元婴大修士。

当元婴果位已满,法则之力会压制住所有金丹后期修士,不会诞生新的元婴修士。

若是突破至化神,则会立地飞升,超脱此界,留下一个元婴果位,以待有缘人。

除非应劫而亡外,元婴修士永恒不灭,可谓是仙古修真界,金字塔顶般的存在。

老祖是门派里唯一的元婴大修,三百年来不曾露面,这一百年里,更是未曾降下过任何旨意。

这道时隔百年的老祖法旨,他无论作为玄天掌门来说,还是作为陈家第三代弟子来说,必须给予最大的重视。

而且面对元婴气机,陈重章生不出任何反对的念头。

他只是满心疑惑,想不通,实在是想不通。

为什么要让一名筑基后期的天才子弟,嫁给一个凡人?

这个凡人是谁?还要取他的元阳,老祖也不说明白,实在是太奇怪了。

最最关键的是,为什么不是别人,偏偏非要点名陈诗霜?

陈诗霜是他陈重章的宝贝女儿。

玄天宗掌门之女,地位崇高,比肩长老,是极其宝贵的联姻人选。

若是外嫁他派,无论是和星辰派还是栖霞弟子,他都认为那是不错的归宿,毕竟这几派同属仙古大派,背后也都有元婴大修的存在。

即使不外嫁,嫁给本门的天才弟子,拉拢优秀后辈,壮大他陈氏一族,也是上上之选。

但偏偏是一个阳寿极短的凡人……

匆匆结束例会后,陈重章一道飞符,将女儿唤至洞府。

陈诗霜一身白衣道服,清秀容颜,身材凹凸有致,一头分肖髻样式的黑色长发,气质典雅温婉,表情冷漠冰霜,对着陈重章盈盈行礼。

“父亲大人,唤女儿前来,有何要事?”

声音清脆,不卑不亢,着实有宗门公主、大家闺秀之风范。

看着眼前冷艳典雅的女儿,陈重章实在不知该如何开口,沉吟片刻后说:“一纪未见,为父考校一下你的功课修行。”

说罢一道白影从陈重章身上闪出,悬在陈诗霜面前。

那白影飘忽,隐约可见是陈重章的面孔,实力在筑基后期,与陈诗霜同等层次。

只见陈诗霜伸出白皙秀手,寒光一闪,一柄霜白长剑出现在她手中。

她运起灵力,长剑叮叮作响,刺向白影。那白影身形极快,向后退去。白影双手在胸前快速交织出一套法印,阻挡这势如破竹的一刺。

白影身前出现一道白色屏障,与此同时,一柄透明长剑浮现在白影身旁。

那长剑显形后,劈向刺剑而来的陈诗霜。

陈诗霜容颜不惊,从容不迫,蹑足轻点,闪过长剑,素衣翩跹,姿态优雅。她转身挥剑,气势昂扬。

剑花舞动,挑、刺、砍、劈在白色屏障上,发出叮叮当当的响声。

那透明长剑劈空后,回转过来,加速刺向陈诗霜,速度之快,发出尖利的破空啸声。

陈诗霜只得回剑防守。双剑相接,乒的一声,震耳欲聋。

这力度极大,震的陈诗霜手臂酥麻,她却不敢撤力。

此时撤力,自己必然被击飞后退,击飞过后,只怕这透明长剑紧追不舍,自己也将陷入被动。

于是,她手腕发力,粘住长剑,转身腾挪,扭动身体,向后翻去,卸去这磅礴力道。

身型娇柔,长发飘逸,裙摆翻飞,恍若仙舞。

将透明长剑引向别处后,陈诗霜顺势侧劈出一剑,蓄上方才的进攻节奏。

那透明长剑冲向侧边,一时回转不来。趁此机会,只见剑光残影闪烁。那白色屏障摇摇欲坠。

“破!”

陈诗霜冷喝一声。

那白色屏障应声而破,随后倩影周围亮出九道白色剑气,同时刺向白影。

透明长剑及时赶至,但只来得及击破三道剑气。

其余六道剑气,重重的刺进白影身躯里。

刺的白影一个踉跄,随后缓缓化作一阵风,渐渐消散。

陈诗霜独立于风中,单手执剑,仪态从容。

唯有螓首汗迹、酥胸起伏,可以说明,刚才这短短几回合的较量,并不简单。

陈重章点头以示满意,缓缓开口,说到:“霜儿,你进入筑基后期多久了?

“回父亲大人,女儿筑基后期已三十年了。”

随后停顿一下,继续说道:“丹田中的灵液已聚至极限,只是还未感知到凝液成丹之机缘。”

“凝液成丹本身就不易,各人有各人的缘法,不必心急,机缘到了,自会踏入金丹之境。”

“女儿知晓。”

“功法修行如何?”

“《玄天经》已至六重了,《剑术仙诀》才练至第三章。”

“嗯,《玄天经》是宗门正统,可直至大道,筑基后期,修至六重,不算慢,进度可以放慢一些,境界未至金丹时,不急着突破到第七重。至于《剑术仙诀》,这本功法原本不属于我玄天宗门,宗内也无人修习,但老祖曾点评过这本剑修功法,前期修行缓慢,后期厚积薄发,是上乘剑修之路。你慢慢修行就好。”

陈重章慈爱的看着女儿,说:“此次让你前来,是要告知你一件事。”

然后他停顿了一下,慢慢说到:“老祖降下一道法旨,定下了你的婚事。”

陈诗霜听罢后,浑身轻轻一颤。

她当然知道老祖是谁,那是这方世界最顶级的存在。

虽然自己从来没见过陈氏老祖,但从小便听着老祖的辉煌事迹长大,她对老祖并不陌生。

只是,她从未想到,陈氏修士数百人,老祖能关注到自己。

至于自己的婚事,她只是在心里轻轻叹了口气。她心中虽不情愿,不并不觉得意外。

掌门之女,仙古界天才女修,仙门百年大会的榜首,玄天陈氏之女。

这些光环就决定了,自己的婚事,不可能是自己能做主的事,一定会是宗门联姻。

尽管她一心向道,不怎么关注自己容貌外形,但也知自己容貌绝世,艳名远扬。

修道百年,追求她的修士不计其数,既有本宗俊秀,也有外宗人杰。

对于那些人,她不假辞色,一一推脱,她不想在儿女私情上荒废时光。

至于宗门联姻,那也得看看那未来夫君,是什么水平,什么性子。

若是纨绔子弟、酒囊饭袋般的人物,她陈诗霜向来瞧不起这种人,让自己嫁给这人,比杀了她还难受。

老祖法旨难违,但她有的是应对手段。

若未来夫君不如她意,她可以忍气嫁人,但绝不会任人摆布。

大不了,出门游历,或闭关修行,百年时光,至于那个所谓的夫君道侣,她才不会管他,更不会多过问一句。

她开口道:“女儿无心此事,若老祖降下旨意,女儿只能接受法旨,只是不知未来夫君是何人?哪门哪派?何等修为?能否配得上女儿吗?”

陈重章张口欲说,话到嘴边,却说不出口,只得露出苦笑:“唉,霜儿,具体你自己看吧。”

他拿出一枚玉简,凝聚神识,将老祖旨意聚于玉简之上,递给女儿。

陈诗霜接过玉简,神识探入,看到嫁凡为妻四字时,瞬间脸色煞白,心中生出无限抗拒,老祖怎么能让自己嫁一个凡人?

随后,又看到“得其元阳”等字样,进而一抹红晕从脸颊一闪而过。

恼意顿生,老祖这是什么意思?

让自己下嫁给一个凡人也就罢了,竟然只是为了他的元阳?

她虽自幼生活在高门大派之中,但修道百年,自然知道“元阳之精”是什么东西,那是男子首次进入女体交欢时,在孕宫刺激下,所泄出的阳精,带有男子丹田气息的元阳之气。

而欲得此物,必须行男女欢爱之事。

虽说梦遗和自渎,也有阳精泄出,但未经阴阳交合,缺乏天地精气,不算元阳之精。

陈诗霜一向冷傲,对于男女欢爱,不屑一顾。

她并不认为,世上有男子能让她一见倾心,甚至把身子也托付给那人。

她所追求的,乃是修真正法,仙途大道。

男欢女爱,那是邪门歪道,只有道心不坚定之人,才会沉湎其中。

她见过,门中那些修为停滞多年的修士,有人辅以欲道功法,以期有所突破;也有人自知突破无望,沉湎与男女欢爱之间,修为寸步不进。

陈诗霜修的是仙法正道,道途顺遂,虽说如今,卡在筑基后期三十余年,但也瞧不上,那些被称为欲道的欢爱双修之法。

她欲张口反对,可面临元婴气机,那句“我不同意”四个字,如论如何,都说不出口,甚至自己的反对之念,也在渐渐消失,只留下满心疑惑,其中还夹杂着复杂的恼羞情绪。

她不敢对老祖不敬,眯着眼,挣扎许久道:“老祖他老人家,怎么?唉,怎么……这……为何会是一凡人?”

陈重章一脸无奈,苦笑着说:“为父也不知,不过老祖如此行事,定有深意,为父也猜不透。你自幼修行顺利,百余年来,已到筑基巅峰,可筑基与金丹之境,乃是天壤之别,有些人卡在这里,苦等机缘数百年,直到阳寿耗尽,郁郁而终。你筑基大成已有三十年,如今,机缘缥缈定,若无外力相助,怕也要步前人后辙,老祖身为元婴大修,一界之巅,专门为你降下旨意,说明你之资质,已能入老祖法眼,道途不绝。你是陈家四代子弟中最出色之人,老祖必然不会害你。若你能领悟老祖旨意,金丹之境,也许并不是你道途的终点,若你有志化神,得道飞升,你要用心体悟老祖苦心,这会是你踏入金丹境的机缘所在。”

看着女儿一脸冷傲,不以为然,陈重章心中默叹一声,他知女儿心思。

他这女儿,一向清冷孤傲,修行至今,全凭天赋与勤修,顺利惯了,便瞧不上那些取巧手段。

让她借助外力突破境界,可谓极难。

可修行一事,岂能意气用事?

善借外物,只要不沉湎其中,也算是修真正途。

陈重章并不打算说太多,交给女儿一张符纸,盯着女儿的眼睛,意味深长地道:“老祖降下的法旨,不容置疑,霜儿你只需做到即可,这百十年,你先别回宗门了,待完成法旨后,再回来不迟。”

陈诗霜心中虽不情愿,但听父亲如此说,也无可奈何,谁都不敢违逆元婴老祖的旨意。

她心中盘算到:凡人阳寿数十年,至多不过百年,而你现在,最不缺的,便是时间,数十载岁月,不过是闭一久关而已。

她点点头,道:“嗯,女儿相信老祖,相信父亲,只是不知此人是哪国人士?家住何处?”

陈重章起身,走至女儿面前,温柔的拍拍她的肩膀,缓缓走出洞府。

“我也不知,老祖既然说了,那必然存在此人,你若见到那男子,缘法自现,过几日,随我去玄天宗下属的玄天九城转一转吧,那里有宗门后辈,百万凡俗。也许,有老祖法旨提到的那个凡人,若玄天九城没有,那你就去游历天下,直到寻得那人。”

“女儿懂了,父亲。”

玄天九城是玄天宗下属的九座城池,住着玄天弟子的亲眷后辈。

男女修士二人结为道侣夫妻,诞下子嗣,若无修仙灵根,成年后便会落户到这九座城池。

数千年以降,玄天九城也有了数百万之众,成了熙熙攘攘的所在。

陈诗霜一袭白衣,带着冷漠,步入城门,在汹涌人潮中,融入其中,失去身影。

转罢玄天九城,她并未有什么奇特感觉,心中冷冷一笑,但也有一丝失落。

这一路,她并未忘记修行,若在完成老祖法旨之前,自己寻得机缘,突破金丹,自己便可告知父亲,届时,让父亲带自己面见老祖,陈述心志,也许可以央求老祖收回旨意。

但她并未寻得突破之机缘,于是,她走出玄天九城,下山入凡,素衣布履,周览仙古。

从天枢大洲到天璇大洲,再到天垣大洲,百万里之遥的路,一城一镇,一市一村,她走了整整二十年。

她曾路过大午朝的京城盛世,也漫步于山野乡林的村落炊烟,晨看朝日云霞,夜听雨落淋铃,旁观修士诛妖,见过流民失所。

二十年过去,老祖法旨未完成,自己修为依旧寸步不前,陈诗霜的心中,有了一丝慌张。

她对自己,不再那么自信,甚至有了一丝怀疑,未来茫茫,不知前路在何方。

难不成,自己要这样找寻一生吗?

直到昨日,她来到河内郡,雁山集,李氏客栈。

见到成凡的那一瞬间,一贯平静冷傲的她,也不由得古井生波,心神激荡,她找到了,终于找到了。

老祖法旨完成在即,自己修为突破在即,怎能不激动呢?

既然已经找到,激动过后,她的道心再次恢复平静。

二十年都等了,有什么可着急的呢?

慢慢来吧,可以先培养感情,与他共度一生,也不过数十年光阴。

她是筑基修士,阳寿可达四五百年,这数十年的时间,对她来说,并不漫长。

若能突破到金丹境,可有千年寿元,在大道之途面前,区区数十年光阴,算什么呢?

晨星寥落,晓风吹窗,陈诗霜睁开紧闭的双眼。

透过窗,她看到,在叶尖凝聚的朝露,晶莹剔透,圆润无瑕,挂在叶尖片刻后,滴在地面,沾灰入尘。

成凡已经起来,他打开客栈堂门,喂罢挽马,打满清水后,已是东方旭白,天色大明之时。

陈诗霜早已坐在大堂中,洒扫庭除,擦拭桌凳,这些事,对于一个法术有成的筑基修士来说,并非难事。

衣袖轻轻一挥,大堂中的桌凳、地面,瞬间纤尘不染,无比洁净。

成凡来到大堂,不由得惊呼:“大堂这些活,都是陈姑娘你,你干的?”

陈诗霜听后,面向成凡,平静说道:“昨日便说了,叫我诗霜就好。”

成凡一拍脑袋,连忙改口:“哎哟,我给忘了,诗……霜。”如此亲近的称呼,还是让他不大适应。

“咳咳……”

二人正闲谈时,何三润了润嗓子,走进客栈。

陈诗霜默然不应,成凡转身看去,发现何三站在门口,他是对门酒坊的掌柜,也是掌柜李风的酒友,李风昨日得了一锭金子,喜不自胜,购了几坛平日里想都不敢想的陈酿,解解酒瘾。

众街坊都知道,何三最是好事儿,昨日李风突然订了几坛贵重陈酿,如今,才过了一天,酒还未到酒坊,他便忍不住好奇心,非要来找李风问个明白。

“来,成小子,过来。”何三见到成凡和一漂亮女子坐在大堂,他招手示意成凡过去。

成凡刚过去,便闻道他满身的酒气,何三搭着他肩膀,笑眯眯的问:“成小子,听说,你涨工钱了?”

这话说得成凡一脸愕然,连忙摇头。

何三见他摇头,便作出一脸的惊讶,小声说到:“怎么?你们掌柜的发财了,不给你涨工钱?他昨天在我那订了和泉陈酿,足足十坛,那可是上百两银子的货,你们掌柜的眉头都没皱一下。他要是没发财,他会这么干?”

还没等成凡说话,何三有朝着陈诗霜的位置,努努嘴,笑着继续说:“那个

漂亮女娃,是你们掌柜的昨天新招的?”

“嗯,陈……嗯,诗霜是客栈里的女招待。”成凡点头说到。

看到成凡点头,何三笑的更猥琐了,带着一腔酸味,说道:

“行啊,还女招待,这老李,刚发了财,就讨小老婆。”

成凡惊了一跳,他万万没想到,何三竟说这等胡话。陈诗霜是他见过最惊艳的

人,岂能由何三这般玷污,一气之下,甩开何三搭在他肩上胳膊,将他推搡出客

栈。

转身回来时,他偷偷看了一眼陈诗霜,见她神色平静,表情冷漠,似乎并未听到何三胡言乱语,成凡这才放下心来。

说来也怪,今天来客栈喝茶的茶客,明显多了起来。

往日过了晌午,客栈里会有两三个茶客,要上一壶茶,闲谈一下午。

可今日,还没过午头,客栈里已经坐了四五桌茶客。

这可忙坏了成凡,大堂后厨,烧水端水,备茶添茶,来来去去,跑个不停。

陈诗霜在大堂柜台里,静静站着,翻弄着今日账单,听着众人议论纷纷。十余口人坐在大堂里,说是人声鼎沸,毫不为过。

“唉,听说李老板发财了,是不是真的?”

“这能有假?我听何三亲口说的,说李风在后院里挖出来一坛银子,估摸着,得上千两!”

“你们瞅瞅,看李老板新招的这个女招待,这种姿色,你在镇上见过?”

“啧啧,简直人间绝色啊,别说镇上,就是大城里,也不见得有这么漂亮的美人儿。啧啧,李老板这是花了多少银子买来的?”

“就女娃这姿色,嘿嘿,多少银子都不亏,老李这是要纳妾喽,可惜,就是不会笑,从咱们进门起,就没见这女娃笑过,冷着个脸,少了点风情。”

“还风情,要风情,你去窑子找呗。对了,你们说,要是咱镇上窑子里有个这样的,你们愿意花多少钱?二十两一夜,去不去?”

“二十两贵了,十两差不多,不就两腿夹个洞么,十两都够老子卖半年的货了,还二十两。天一黑,啥又看不见,长得好看顶屁吃。”

“嘿嘿,要我说,要是咱有这个钱,二十两一夜不亏,不过,我得干他娘的一晚上都不合眼,非得玩儿个遍不行。”

大堂里传来男人们猥琐的笑声。

陈诗霜仿佛没有听到一般,只是低着头算着账目。

众人见状,以为陈诗霜好欺负,便撺掇一黝黑汉子,上前搭话。

那黝黑汉子来到柜台,咧嘴一笑,露出满嘴黑醺黄牙,还未开口,便听到一声冷喝。

“滚!”

声音不大,却让他如听惊雷,炸在耳畔,脑中混沌一片,当即吓倒,瘫坐在地。

让众茶客一愣,随后,哄堂大笑。没想到那汉子竟这般不济,被女娃一声娇滴滴的呵斥,便吓倒在地。

陈诗霜看向众人,冷漠而锐利的眼神,扫过众人。众茶客只觉大堂里温度骤降,脊背发凉,两股颤颤,如芒在背。嬉闹笑声随即而止。

陈诗霜一言不发,但众人都感觉到了一股无形的压力,如坐针毡。

有几人忍受不了陈诗霜冷漠的眼神,放下铜板,起身离开,众人见状,纷纷起身,蜂拥离去。

“留下茶钱。”

陈诗霜冷声说到,然后低下头,继续翻看账册。

几个溜到门口的茶客,身形一滞,不得不折身回来。他们不敢靠近柜台,只好在把钱放在桌面,然后转身,窜出门去。

这时,成凡正好又烧满了一壶水,端进大堂。原本热热闹闹的大堂,转眼竟空无一人。成凡正惊异:“哎?他们人呢?”

陈诗霜起身离开柜台,留下一句:“数数茶钱。”

成凡不知发生了什么,一脸狐疑,收拾桌凳。陈诗霜来到后院,看着在大堂里忙碌的成凡,她迟疑片刻,推开屋门,进入成凡屋里。

成凡屋里布置很是简单,一张木床,被褥叠放整齐,屋中干净有序,窗台上摆了几个绘彩面人,仔细一看,大体是民间话本故事里的一些英雄好汉。

陈诗霜略微点点头,心中对成凡的好感,增了几分。屋里并无他物,便推门离去。

李媛这时才出门,看到陈诗霜从成凡屋里走出来,在后院闲逛,李媛冷笑一声,心念道:才来一天,就溜进成凡屋里,定是没安好心。

李媛料定她一定不怀好意,别有心思,阴阳怪气道:“哼,鬼鬼祟祟,找什么呢?要不要小姐我,也帮你找找?这是我们家,我可熟悉了。”

陈诗霜看她一眼,随口说:“倒也没找什么,只是刚在成公子屋里,闷得慌,出来散散气。”

李媛眯着眼,听着她喊成凡为成公子,心中一阵恶寒。

“成凡那小子在屋里?”

陈诗霜摇摇头道:“成公子在大堂收拾东西。”

成凡不在,而她却趁成凡不在的时候,溜进成凡屋里!

李媛意识到了什么,冷笑一声,上前一步,拽住陈诗霜的衣袖,一脸轻蔑,呵斥道:“你这狐媚子,果然别有目的!你快说,来我家干嘛?成凡屋子里有什么?”

好巧不巧,这时成凡刚算完账目,来到后院,看到这一幕,他赶紧跑过来。

“小姐小声点,叫掌柜的看到听到,这样不好!”成凡上前,拉开拽着陈诗霜衣袖的手,然后隔在二人中间,劝解李媛消消气。

“哎?成凡,那狐媚子趁你出门,到你屋里,偷你东西,我现在是在帮你好不好?”

陈诗霜表情冷漠,冷冷看着李媛,刚才李媛一口一个“狐媚子”,让她感到很不舒服。

“小姐,我那屋里没东西。”

而李媛则气急败坏,转身要去里屋:“要不,我找爹娘去,让他俩评评理儿,我倒要看看这狐媚子,到底揣了什么鬼心思!”

成凡慌了,连忙拉住李媛。

一边是自家小姐,一边是惊艳了他的陈诗霜,他犹豫了片刻,最终决定,要帮陈诗霜说两句好话。

他拉着李媛,进到自己屋里。

“小姐,你听我说,诗霜不是你想的那个样子的!”

“小姐,诗霜不是坏人!她做事麻利,任劳任怨,今天的活都是她干的。你看看院里水缸的水,后厨的柴,看看干净的客房。而且,我屋里也没什么,诗霜收拾东西,挺有一套的,可能她看见我屋里脏乱,想帮我收拾一下。小姐,别生气了好不好,我知道你为我好,但这是个误会……诗霜她挺不容易的……”

李媛越听越恼火,这成凡一口一个“诗霜诗霜”的称呼,让她快气炸了。

见李媛还没消气,成凡只好结合自己的猜想,给陈诗霜编造出一套凄惨悲凉的身世。

什么本是大家闺秀,突逢变故,什么父母遭难,家破人亡,被恶舅拐卖,从人贩子手里机智脱身,一路乞讨,颠沛流离,来到客栈谋了个差事……

为了博得李媛同情,自然是有多惨,就说多惨。

何况,自己是为了她好,免得她再受李媛的欺负。成凡以为,人人都有恻隐之心,听到别人如此凄惨经历,想必便不再忍心欺凌她。

看到陈诗霜坐在大堂里,便以为她听不到,自己和小姐的交谈内容。因此,把从古老头处听得话本故事里的悲惨情节,全安排给了陈诗霜。

大堂里的陈诗霜,渐渐眯起眼睛。

她眸中寒光闪过,双拳紧握,杀气凛冽,一身霜意。若非她在神识里,默念清心诀,静心消气,只怕雁山集镇都要毁于一旦……

“对了,小姐,今天给你说的,你别当着诗霜的面提,我怕她听到伤心……”

成凡推门出去时,有点心虚,反复叮嘱李媛。

凉风渐起,秋意渐浓,树影摇动,午日当头,成凡却一个劲得觉得脊背发凉。

一阵风来,后院里的桑树摇摇晃晃,风在每一片桑叶上,都悄悄刻下“成凡”二字,凌厉的剑锋,仿佛是在宣泄心中愤怒情绪。

成凡站在院里,搓搓双臂,试图驱走些寒意,可无论如何,总觉得冰冷刺骨。

陈诗霜坐在大堂里,似笑非笑,看着心虚的成凡。

“呵呵,诗霜,坐这呢,刚才没找到你。”

“没事,我看外面有乞讨的人,觉得他们可怜,不知是不是父母遭难,家破人亡,真是……可怜……”

语气不善,成凡自然听出来了,尴尬地讪讪一笑,连忙另找话题。

“呃,诗霜,我还真不知道你的过往呢。你是怎么到了雁山集镇啊……”

陈诗霜自然不会说出自己修士的身份,表情冷漠,嘴角带着一丝讥讽:“你不是知道么。”

成凡见她听到自己编造的故事,挠挠头,不好意思道歉说:“诗霜,你,你别生气,都是我不好,那些话你也听到了,是我瞎编的,我想着这样,能让小姐不为难你嘛……她这人,性子刁蛮,你莫生气,这事儿,都怪我,是我不好。”

陈诗霜面无表情,心中稍稍叹了口气,成凡这人,确实善良,不过性子也太软弱了些。

转念一想,若自己真要嫁他,陪他数十年,他这样的性子,也许不是坏事,也就作罢。

她想了解更多一些关于成凡的事,开口问道:“成凡,那你又是怎么来到这里的?”

“我?我不知道。”

陈诗霜好奇:“嗯?”

成凡低声说到:“十五岁的时候,失忆了,对来雁山集镇之前的生活,完全没印象。镇上算命的古老头发现的,当时的我昏倒在集镇边上,然后掌柜的收留了我。我也许是个孤儿吧,在这生活三年,没见过谁来找过人,也没听说谁家走丢过人,无人在意,许是无父无母吧。”

听到成凡的话语,陈诗霜心中一软,转念只见,又觉这件事充满古怪。

她神识一动,打算偷偷潜入成凡识海,看看成凡的失忆,到底是怎么回事。作为老祖法旨中提到的人,他的一切,自己都应该小心谨慎。

而且,作为筑基后期修士,她神识强大,窥探凡人识海,虽说有些麻烦,只要自己小心翼翼,不损害到他的识海,并不是一件难事。

正欲探入成凡识海之时,门口摇摇晃晃闯进来一人。

成凡起身看去,发现真是消失两天的古老头。这两天,他没听到古老头说书,还以为出了什么事呢。

古老头浑身脏兮兮的,一身酒气,跌跌撞撞,坐在桌前。

看到成凡后,嘿嘿一笑,坐在成凡面前。

古老头神秘兮兮,从怀中掏出一本线装画册,扔在成凡面前。

“小老儿又搞到一本,要不要?”

说着,他拿起画册,上面写着《秘戏图(续)》,当着成凡二人面翻起来。

“这本比上次的好得多,成小子你瞅瞅,它还能动呢……”

原来,这本图册的每一幅秘戏,都连续画上几页,每页之中又略有差异,连续翻来,画中人物竟然动了起来!

成凡满脸赤红,急忙将画册塞回古老头怀中。

“你,你,你别发酒疯了!”

古老头这才看到,成凡身边坐着一女子。

他会心一笑,拍拍成凡肩膀,然后双臂撑着桌子,向前探去,盯着满面寒霜的陈诗霜,左看看,右看看,还发出啧啧的声音。

成凡怕他再耍酒疯,赶紧拉住他,问:“古师傅,今个这是怎么了?”

古老头甩开他胳膊,打个酒嗝,伸出手指,三掐五算,笑眯眯的说:“怪哉,怪哉,我看着,你们二人,怎么有夫妻相呢……”

拉住成凡的胳膊,笑嘻嘻问他:“成小子,这是你新讨的婆娘吗?”

这话一出,不光成凡,连陈诗霜脸色也刷的一下,浮起一抹红晕。

“啧啧,这身段,这容貌,啧啧,成小子,你艳福不浅啊。依本大仙看啊,这女娃,想做你婆娘哩!”

成凡是觉得,这古老头酒劲上来,当着陈诗霜的面,说了这等胡话。

陈诗霜则又羞又恼又惊。

羞的是她被古老头点破心事,脸上羞红不已;恼的是,若不是成凡在此,需要要隐瞒自己修士的身份,她定要给这疯老头一个好看。

可她又非常惊异,这老头竟然算的如此精准,一言点破她来此目的。

她神识扫过这疯癫老头,既没有仙根,也无灵力,完全普普通通的一凡俗醉酒老头。

古老头越说越得意。

“啧啧,你们俩成了亲,就要洞房,如果啥都不懂,肯定手忙脚乱,所以哟,还是得来本图册学学,小老儿要价也不贵,二两银子,唉,上次给你那本,卖便宜喽,才要你一两银子,那点钱扔小芸那,只够两日……怎么样,二两银子,一口价……嗝……”

成凡起身,想要把古老头拉走,可古老头就死皮赖脸坐在那,成凡也拉不动。

陈诗霜顿觉尴尬无比,见疯老头耍赖不走,还在继续翻那春宫图册,思来想去,只好往疯老头怀里塞了些碎银子。

涨红着脸,冷冷说:“滚!那脏东西你也拿走,污人眼睛!”

古老头得了钱财,笑嘻嘻的站起身,拍拍屁股,打着酒嗝,哼着淫曲,走出客栈。

才走了几步,怀中春宫图册炽热滚烫,顿时冒出火来,吓得老头将它掏出来,伸手拍了两下,把火拍灭:“怪哉怪哉,好好的宝贝不要,还给本大仙儿银子使。”

古老头离开后,成凡依旧满面羞红:“那老头喝多了,说的都是胡话,你莫在意。”

支支吾吾半天,又解释了一句。“对了,他说的之前那,那图册,不是我的,是别人的,别人让我买的……”

陈诗霜倒是脸色平静了许多,冷冷说道:“少看那肮脏东西。”

日过午头,客栈里多了一些落脚的游商,多是打尖休息,并不住店,成凡和陈诗霜里外忙活了一阵,也应付了过去。

收拾好客栈,吃罢晚饭,他便躺在了床上。

晚上入睡,成凡做了一个奇怪的梦。

梦里自己身披红袍,在鞭炮齐鸣,众人簇拥下,与结发妻子拜堂入房。

看着身旁一袭红衣的妻子,他满心喜悦,掀开绛红盖头。

竟是一脸娇羞的陈诗霜,他满心欢喜,正欲亲热,却听到妻子说:“从今日起,夫君便是我的命中贵人了……”

成凡一脸惊愕,再看向娇妻,突然发现陈诗霜不见了,绛红盖头下,竟是李媛!

李媛推他入床,满脸娇媚,俯首埋进自己双腿之间,含住阳具,用心吞吐,宛如前几日那般。

他擦擦眼睛,细细看时,那一张娇媚的面庞,又变成了陈诗霜的模样。

冷艳之中,布满春情,自己把持不住,射在她脸上。陈诗霜不仅不嫌弃,反而惊喜万分,将那满脸浊腻液体舔入口中。

画面淫靡至极时,陈诗霜突然从怀中掏出一本图册,竟是那动态的《秘戏图(续)》,看成凡一脸不解,陈诗霜媚笑着说:“叫你少看,又不是叫你不看。”

成凡又惊又喜,正欲翻看,突然被窗外鸡鸣惊醒。

看着床头的滴漏,此刻刚过五更,天色将曙,鸡鸣不已。

他躺在床上,慢慢回味方才美梦。

这世间男子,最喜幻想。

女子偷偷瞥他一眼,那男子脑海中便能生出无限遐想,什么美女慧眼识落难英雄,从相识到相知,从举案齐眉,到鱼水之欢,再到白头偕老。

片刻不到,男子脑海里,已和那女子度过百年一生。

而这般幻想,唯少年为最。

躺在床上的成凡,正在想入非非。

那古老头算的准不准啊,他说自己和陈诗霜有夫妻相,是酒后胡话,还是他算出来的?

诗霜那般漂亮,自己心动不已,而且还让自己喊她诗霜,想必她对自己有些意思。

那李媛小姐怎么办?

自己和她都做了那些事,算有了半个夫妻之实。

可李媛和那些少年们不明不白,不清不楚,怎么办?

她既然和自己做了那事,那就不能再和别人纠缠了,就得一心一意对自己。

自己入赘也不是不行,掌柜的膝下无子,自己机会还是挺大的。

到底选哪一个呢?他又纠结起来。

要不,两个都纳了?成凡遐想联翩,彻底放飞了自我。

以气质相貌来说,肯定是陈诗霜是适合做大的,可李媛那性子,怎么会同意做小?

想着想着,成凡猛地察觉,自己竟然变了。

以前的自己,老实本分,从不胡思乱想,可自从看了那春宫图后,自己竟然动不动梦那下流之事,动不动便想入非非,浮想联翩。

竟然还做那左拥右抱之美梦。

自己怎就变成这般模样?”成凡呀成凡,古老头故事里的大英雄,哪个有你这样猥琐?”

越想越生气,他痛恨自己变得如此猥琐,抄起手,狠狠扇了自己右脸一巴掌。

“啪!”

“啊?”

隔壁突然传来一声惊呼。

成凡听到隔壁屋里传来的动静,怕陈诗霜遇到了什么意外,顾不上脸上热辣辣的痛感,扯了件衣服披上,跑到隔壁,敲门轻声问。

这时,房门轻轻打开一条缝,一双纤纤玉手将他拉进屋里。

成凡没有注意到,自己身后,沿着墙根的阴影里,早早起床的李媛看着这一切。

李媛这两天过的很不舒服,家里来了一个包藏祸心的“狐媚子”,不仅迷住了父母,还把自家小二给迷住了。

编造一通狗屁不是的悲情故事,便将成凡那蠢货,骗的不知东西南北。

以前自己说一,成凡那夯货从不敢说二,让他脱裤子,他决计不敢放屁,自己再给那夯货一点甜头,哄得他服服帖帖。

现在可好,他居然敢跟自己作对,帮那“狐媚子”说话。

李媛感到了威胁。

她没有立即发作,她觉得,现在的家里,自己已经被那狐媚子孤立了。

父母被那狐媚子欺骗,斥令自己不得为难;成凡被那狐媚子迷住,诗霜诗霜的喊着,背叛了自己,做那狐媚子的舔狗。

单凭自己一个人,斗不过那陈狐媚子。

她得想点办法。

早上听到了一丝动静,她便偷偷开门,结果看到了成凡被那狐媚子拉进屋子的一幕。

李媛心中冷笑一声,原来,狐媚子这般偷汉子。

成凡被她迷的,如此神魂颠倒,只怕此刻,两人在屋里,已经干柴烈火了吧。

她顺着墙根,绕到陈诗霜屋门口,透过窗纸裂缝,朝屋里看去。

成凡坐在床上,双手局促不安。陈诗霜坐在一侧,手里拿着,类似胭脂盒状的东西,似是消肿膏。成凡接过小盒,连连鞠躬致谢。

李媛心中竟有些失望,不是她想象的那种画面。

不过,这对狗男女靠的如此近,也让她非常不爽。

只怕那狐媚子的唾沫,都能自己蹦进成凡嘴里。

突然,李媛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

这狐媚子,该不会是,奔着成凡来的吧?

她想起来,昨日白天,那狐媚子便是溜进成凡的屋子里……还不让成凡喊她全名,非要喊什么,诗霜,诗霜!呸,腻歪的让人恶心!

李媛偷偷回到屋子里,把自己看到的,听到的,拼凑在一起,越琢磨,越像那回事儿,越想,她越发肯定。

她嘴角渐渐露出一丝笑意,你想要成凡?

成凡是李家客栈的下人,那就是本小姐的狗,本小姐叫他在院里待着护院,他就不能舔外人的饭!本小姐,能让你如愿?

呵呵,狐媚子,走着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