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伟缓缓站起了身,神色依然是那种不动声色的凌厉,但那眼底翻起的丝丝复杂情绪,无一不透露出此时的他心绪极不稳定。
他既困惑、既错愕、既愤怒、既不解。
他深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吐出,像在压住什么。
这副让自己冷静下来的样子,竟与晟哥是极为相似。
“林舒淇,你搞什么鬼?”书伟语气不重,却透着丝丝寒意。
“书…书伟,我…”
“我刚刚说了…我不太舒服…”
舒淇整个人缩在棉被里,只露出半张脸,那双眼还泛着闪躲的光,语气颤抖。
书伟看了用棉被把自身裹的紧紧的舒淇,再看看那早已瘫软的下身,叹了一口气。
“唉…”他弯腰捡起地上的内裤,一边穿上一边说道:“为什么?”
“是因为我从来没能让你满足过吗?”书伟一屁股坐在床沿,背对着她。
“不是…我只是不太舒服…”舒淇语带颤抖,话音极轻。
“不舒服?”书伟挑眉,语气仍然带着克制。
“你月事来了?不像…你从来没拒绝我过……”
“我知道我不曾让你满足过,但你也不至于这样吧?”
“书伟…不是的…”舒淇小声地辩。
“我对你不好吗?”他转头看她,语气仍平淡,眼神却逼人。
“……没有…”
“……房子我买的、车子我买的,我有让你分担过什么吗?”
“水电瓦斯、保险贷款、食衣住行什么的,我有开口跟你拿过一毛钱吗?”
“……”
“林舒淇,你去年光工作就换了六、七个,直到现在待在家,我有责怪过你?”
“一句都没有,你很清楚。”书伟此时甚至冷笑了两声。
“书伟,那是有原因的,我也跟你说过很多次了,我真的不是…”
“那是因为我一直被骚…”舒淇此时语气有些慌乱,像是急于撇清什么。
啪!
书伟猛地拍了一下自己的膝盖,那声音在这宁静的空间里突然炸开。
舒淇像是被这声音震慑,话语戛然而止。
“…扰……”那最后一个字,轻得几乎被空气吞没。
“骚扰?”书伟的语调终于变了,里头掺进了真正的怒意。
“我那时听你说什么男上司、客户、同事…”
“我信,真的信!谁让我是你老公?”
“但你现在要告诉我,这些人全部都对你有意思?你的意思是三天两头就有人想干你,是吗?”
他冷笑了一声,语气一丝不苟,道:“林舒淇,就你最特别?”
“书伟…”她颤声唤他,像在试图稳住他的情绪。
“你知道我工作多辛苦吗?”
“你知道我压力有多大吗?”
“我的工时、绩效、客户、应酬……我的负担如此重,我从没跟你要求什么。”
“你说你想在家工作试试,我也没多问你想做什么,甚至直接把书房腾给你当工作室。”
“……”
“我要求过你什么吗?”
“我有让你为这个家操过什么心?”
“我对你,不好吗?”
“…没有…”
书伟的声音渐渐提高,语速也渐渐快了些。
“还有,手机的事,我早就交代过你,要让我随时找的到人。”
“你把我说的话当什么了?”
“今天看在爸的面子上,我也就算了。”
“还是因为那个?提拉米苏?”
“你为了一个破蛋糕,把我踢下床是吗?”
“……”舒淇把脸埋进了棉被,眼泪控制不住的流了下来,无声的哭泣。
“我出差回来,只是想抱抱自己的老婆,也不行了是吗?”
“林舒淇,现在只是要你履行一下夫妻的义务,你都办不到了是吗?”
“还有……”他的语气,不再平静。
“我承认。”
“我叫爸搬过来住,是因为我觉得你在家都闲闲没事干。”
“想说至少你还能照顾他,至少有个事做。”
“但以今天来看,怎么反过来了?”
“我怎么感觉是爸在照顾你?你搞什么?”
“你!”
“到底有什么事是能干好的!?”
书伟终于失控,最后那一句是从喉咙里吼出来的,像是压了太久终于炸裂的怒火,声音在房里炸开,震得四壁都沉了下来。
“……”
房间瞬间一片死寂,空气彷佛也被掐住了脖子。
书伟大口喘着气,彷佛连他自己也被这情绪耗尽。
隔了好几秒,他才重重叹了口气,整个人往床铺的另一侧倒去。
他背对着她,一手盖住眼睛,一手还无力地垂在床边,像是疲惫到了极点,不想再说一个字。
舒淇蜷缩在棉被里,早已说不出话来,她的眼泪静静滑落,湿了枕头,也湿了她的呼吸。
她不敢动,也不敢发出声音。
只有泪水。
不断、不断地流着。
时间一点一滴地过去,房间仍旧静得可怕,只有墙上的时钟轻轻走着。
直到书伟的呼吸渐渐变得规律,传来低沉的鼾声。
舒淇终于小声的,偷偷呜咽起来,像是憋了一整晚的情绪,找不到出口,只能用哭来泄洪。
她埋着脸,像是在对自己说,又像是在对某个听不到的他倾诉。
“……我…我又没有想要这些……”
…
…
她哭累了。
觉得双眼发胀,喉头酸涩,她想下楼喝杯冷水冷静一下。
于是轻手轻脚地掀开棉被,偷偷摸摸的下了床。
她没开灯,摸黑走出房间。
门轴无声转动,关门时也是轻轻靠上,没有声响。
舒淇耳朵微动,听到一阵细细的声响飘上来,那声音若有似无,混着音乐与低语。
她愣了一下,心跳忽然慢了半拍。
走下楼梯,看向客厅,在那只有电视明明暗暗闪烁的光里,她看见沙发上躺着一个人。
是他。
电视还开着,一部老电影正播放到中段,画面几近黑白,配乐温吞。
而晟哥睡得极沉,胸膛缓缓起伏,显得异常安静。
舒淇走近,跪坐在他面前。
他的发丝有些凌乱,轮廓在萤幕闪烁中忽明忽暗;而此时他眉头微微蹙着,彷佛是在梦里也没能真正放松的样子。
不知道为什么,光是看着他,就觉得自己的心彷佛被一片柔软的什么接住了。
她突然好想哭。
舒淇轻轻的捧起晟哥那宽厚、温暖、略带粗糙的手,轻柔的贴向自己的脸颊。
感受着他的体温,她又觉得眼眶又泛热了。
不行…
林舒淇,你怎么这么软弱…别再哭了…
再哭下去,连我自己都会讨厌起自己来的…
舒淇微微侧过头,想抹一下眼角的湿润,却看到一样东西,微微一楞。
她隐隐约约看到一个棒状物,从晟哥的裤管钻了出来。
那…
那是什么?